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_唯刀百辟【完结】(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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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在用作新房的龙脊山别墅里。

  谢择益一早醒来,由她抱着自己胳膊多睡了一阵。直至跟在后头的轿车停下,葛太太遣蜜秋与穗细来敲车窗玻璃,见两人睡作一团,都不免笑了,“怎么睡这样熟?”

  谢择益越过她,伸手拉开车门,收手将她抱出去。

  自石阶穿过蔷薇花圃,一众女眷将他拦在门外:“新娘将要换婚纱,新郎先去礼堂。”

  谢择益只好笑道,“好,好的。”

  将她慢慢放下来,仍眷恋不肯走,目送他的新娘由众人牵引着穿过花圃走进洁白洋房里。

  自大理石木柱下头进屋时,楚望才清醒过来。回头看一眼,谢择益仍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走进屋里,立刻能听到海潮声在厅堂与长廊中回荡。还未及临海窗边,透过四方的窗户一角,先看到一片蓝的海与天。

  女眷们早已跑到那一头去惊叹海景,楚望却正对花园这一侧落地窗户往外看去。一扇一扇窗户穿过,隔着一丛丛蔷薇仍能看见一点谢择益黑色影子,总觉得好似在从一格一格年月明信片里向他望过去,每一格里图案皆不相同。

  她心里升起短暂异样,直至葛太太拉着一位老妇,与穗细一同叫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同众人一齐上楼去,这才将这种异样从头脑中挥去。

  一间约三百英呎的二楼卧房被布置成新房。她在卧房里将连环髻松开重新篦过,梳理成简易而正式的发髻,束上铂金发饰。

  婚纱从前往后穿上,弥雅、真真与葛太太一同在后头将一粒粒精致扁纽系上。

  尔后戴上丝质白手套,一双高跟鞋掩进裙子里,楚望甚至来不及看它是什么颜色,反正不大重要。

  一对蒲公英耳坠系上,楚望回过头来时,众人一齐鼓起掌来。

  葛太太数天以来脸上头一次露出微笑。

  弥雅喟叹道:“谁都没想到,我们三个里头,竟然是楚望头一个将自己嫁出去。”

  有不善看脸色者小声嘀咕:“听说是奉子成婚?”

  弥雅笑道:“就她这腰,自己吃饭都嫌地方太窄。”

  没及闲聊一阵,那老妇立刻将闲杂人等赶出去,将一床大红喜被铺上,往上头洒花生、红枣、谷豆与钱币。

  等所有人均出去,老妇亦退出来,葛太太便将房门锁上。

  楚望立在二楼窗户往下看,谢家车早已离开,另一行车成排侯在花圃外街道上。

  教堂钟声敲响十四次,声音极近极近,仿佛就在头顶,和海潮一齐送了过来。楚望从窗户探出头往外看,教堂不过近在一条街外,几分钟脚程而已。她回头问道:“坐车做什么?”

  葛太太低头看了看她长长的裙摆与拖地鱼尾,“你说为什么?”

  弥雅与真真一前一后替她拾起裙摆,随她慢慢下楼去坐上车。

  窗外移换街景,房屋颜色像卡通片似的蓝白红绿的变。斜坡顶上,海边街道上伫立着教堂。

  车在教堂后草坪外停下。

  大多数人已依次进入教堂落座,少数几十人仍在太阳底下三五成群谈天。

  真真与弥雅携着她的裙摆下车来,葛太太立刻走过来说,“来,过来亲自同黄先生商量。”

  黄先生立在草地边缘与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太太谈天。见她走过来,两人立刻止住谈话,一齐回头冲她友好微笑。

  她穿着高跟鞋在草地里走过去,尚未走近,黄先生微笑道,“葛太已同我讲过。”而后朝远处几株棕榈树下一仰下颌,“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楚望脚步一顿,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那里聚集着四五名高挑白人。紧挨着他们,一名男子折身坐在轮椅里,在树荫下头乘凉。

  她呆住。

  黄先生接着说:“典礼快开始了,可别叫人久等。”

  她立刻提起裙摆朝棕榈树飞奔过去。

  那头几名研究院的人在远远地用英文喊:“当心摔着——”

  徐少谦也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来,一手撑着大树冲她摆摆手,示意她慢些跑。

  她笑起来,在离徐少谦数步远外缓了口气,慢慢朝他走过去,“徐教授,你来了。”

  他亦是一身庄重西装,站起来时比她着了高跟鞋仍高出许多。

  她捉着裙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徐少谦脸上带着一如往昔的温和微笑,“你并未邀请我来参加典礼。”

  她心里欣喜,“抱歉抱歉,我担心……”

  “没事,你先生已替你将功补过。”

  她一愣:“他……他来找过你?”

  徐少谦将她看着,脸上带着一点意味声长的笑。良久,才缓缓说道,“嗯,谈了许久。很长时间没有过这么愉快的谈话了,很多年很多年。”

  看着他脸上笑容,在海边洋房里那阵异样情绪再度升起——

  她总觉得谢择益认识她。

  最近一群人在数十米开外投入的谈着量子论,其余人皆已缓缓自远处步入教堂。

  阳光洒在略有些潮湿的草地里,她着高跟鞋的脚踝也有些湿湿的。这一切一切都带给她一种微妙的异样,又莫名使她格外安宁。

  她下定决心:“虽然不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徐少谦无比认真的侧耳听。

  “但是我一直有一点疑惑,关于一封信,”她一捏拳头,走近一步,小声问道:“他曾有一封不曾亲手交到我手中的信,信上写着一句很奇怪的话。”

  “是什么。”

  “Ie Spectem Suprema mihi CumVeneril hari, Ie teneam mor iens deziciente manu.”她以不太标准的发音念了一遍。

  徐少谦听完,脸上仍维持着听见这句话以前一模一样的神情。

  楚望试图发现他脸上哪怕一丁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惊讶,抑或犹豫、沉思……

  可惜都没有。

  这便意味着……对于谢择益写这封信的目的,他半点也不好奇。

  那么,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这一时期以来她的所有猜测。

  徐少谦紧接着说了一句话:“昨天,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楚望静静听着。

  “他问我:一战是化学家的战争,二战是生物与物理学家的战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

  楚望将脸埋进双手里。

  不过那句话并非他的开场白。

  徐少谦抬眼看着她因慌乱、羞愤与不知所措而捂着脸的双手,慢慢回忆起昨天那个不速之客。

  地点与时机都选得极好——在防窃听在全世界均数得上一流的太平山天文台。

  他动用自己的军官身份,获得拜访权利。

  徐少谦隔着长波收发间的单向玻璃注视他许久,这才慢慢推开门,推动轮椅请他进来,他亦毫不客气的直起身子,随他进来。

  他不动时,靠在那里仿若一杆黑色的枪;而他一动时,你才知道他起先只是在蛰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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