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回头,这一刻,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双腿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在逃命的时候,人总是有无限的潜能可以开发出来的。
冰块落地,瞬间碎裂,溅起的冰碴水花朝四处飞溅。
“啊!”傻大个闷哼一声,偌大的身躯陡然倒地。
“傻大个!”逃出去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有人已经开始往回跑,想要去扶傻大个。
宁远低喝一声:“都给我站住!往后退!”
往回跑的几人身体一下子定住,目光中却满是担忧和紧张。
宁远转回身去扶傻大个,这才发现他的腿上扎了一块飞溅的冰锥。
鲜血随着冰锥的融化从他的腿上滴落入地面。
这座早已经融合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的冰室,似乎还残留着那些人的灵魂,而那些灵魂正在召唤着他们。
“都给我退后!”宁远低吼一声。
身后还有冰块在不停地落下。
噼里啪啦地声响响彻耳际,无数冰锥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不停地朝着有人的地方飞过来。
习惯了服从命令的所有人,此时也只得往后退,眸子中却满是担忧地看着宁远和傻大个。
正文 第38章 不许碰别的男人
第38章不许碰别的男人
“老大,我没事,你先走!快走!”傻大个却推着宁远。
宁远眸光微暗,强硬地拉过傻大个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小爷答应过你娘会好好照顾你的,难不成你要小爷食言!别乱动了!小爷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
偌大的七尺男儿,此时却红了眼眶:“老大……”
感动的话已经说不出口,唯有哽咽能表达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感受。
宁远低啐一声:“八尺高的汉子,壮得跟牛似的,学娘儿们哭个什么劲儿!好好的,等出去了,小爷请你喝酒!”
傻大个“嗯”了一声。
一搀一扶,两人虽然走得很慢,好在走得很稳。
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融入冰水之中,然后渐渐地消散,不见了痕迹,仿佛那血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又是一声“轰隆”。
空气突然变得异常的寂静。
宁远咬着牙,目呲欲裂地拖着傻大个,一步一步地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终于传入了亮光。
“老大,有人来了!”惊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任何的回应。
空气中的温度潮湿而闷热,每个人的心却也是潮湿而闷热的。
这一方空间太闭塞,让他们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笑意僵在脸上,一点点地化作无言的悲伤。
光亮越来越大,却再没有人兴奋地大叫。
宁远终于扶着傻大个一步步走到了光亮所在的位置。
身后的轰鸣声仿佛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被融化的冰水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混合着汗水落下,咸咸的,似乎还有泪水的味道。
率先跳下来的人似乎轻雷。
他见过宁远,一眼便认出了他:“宁寨主,猴子报信,叫我们来救你,跟我走吧。”
宁远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傻大个:“先带他上去。”
轻雷看了傻大个一眼,正想说什么,看到宁远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得改了口:“好!”
他伸手接过傻大个,两只手拖着傻大个偌大的身躯,朝光亮处喊:“我见到宁寨主了。再放一根下来绳子吧!”
他的声音一落,从光亮处便扔下来一根绳子来。
隐隐还能听到上面有人在不停地挖东西的声音。
光亮越来越大,落下的尘土落在众人的头上、脸上、衣服上,被冰水濡湿的衣服附着上黑色的焦土,变得焦黑泥泞。
将一根绳子绑在傻大个的身上,轻雷深深地看了宁远一眼,才叫道:“拉!”
傻大个被拉着一点点地凌空。
轻雷解下自己身上的绳子,递给宁远:“宁寨主,请。”
宁远正抬头看着傻大个,听到轻雷的声音才低下头来,却又是摇了摇头:“伤员先上。”
轻雷微微一怔,就见那些曾经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土匪们,训练有素地开始列阵,让开一条路来,将伤员都送到了前面来。
头顶的光亮处还在扩大。偶尔有绳子被扔下来。
伤员走完,便是其他的土匪。
宁远将所有人都送上去之后,这才与轻雷二人一道上来了。
萧御他们开凿的地方是宁蒙山上一处土质较薄的地方,离地道的出口并不远。
宁远和轻雷两人出来的时候,伤员已经被萧御指挥着人送去了大军营帐。
他和张笑笑两人站在洞口,静静地看着宁远出来。
夜色已然凝重非常,灰蒙蒙的天,仿佛也知道这一日的杀戮和血腥,不见星月的足迹,唯有那一片压城的黑云,叫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寂静,就像是会传染的病菌,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使得这一片天地都变得格外的压抑。
张笑笑和萧御静静地陪着宁远走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没有人提醒宁远,他的背上还在流血,他脚下的路滴满血迹。
回营的路似乎十分漫长,长到那片压城的黑云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至滴下泪来。
“下令烧山的人是谁?!”站在营寨外,宁远抬起头,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洗涤着他脸上的脏污。
一个小小的蒙城少将,他不相信,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烧宁蒙山。
要知道,宁蒙山可是魏国的边界,是魏国与金陵城之间最大的屏障。
他相信,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去烧宁蒙山。除非那个人,身份地位极高。
“你先去休息吧。”萧御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宁远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萧御的衣襟:“告诉我,是谁?!”
这一刻的他,眼眶发红,眼睛里迸射出的是无尽的恨意。
“王!”轻雷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去解救萧御。
萧御抬手制止他的行动,目光淡然地看着宁远:“就算我告诉了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模样做得了什么?”
他的声音冷静地让人不舒服。
一双墨黑的眸子便如同两湾漩涡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将人给吸进去似的。
宁远恨恨地瞪着萧御,眼睛一眨不眨。
张笑笑站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宁远,她只觉得无比心疼。
“宁远,你别这样。”她轻轻拍拍宁远的肩膀,“傻……”她突然一顿,声音却有几分哽咽,“他定然也不希望你如此的。”
宁远愣愣地站了好久,终于支撑不住地松开了握着萧御衣襟的手。
他的背上早已伤痕累累,能坚持着走到这里,已然是靠了十足的意志力。此时,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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