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些,顾千雪便确定了李嬷嬷已经逃了出去,终于欣慰地放下了心。
但刚放下心,却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李嬷嬷分明是害她的,为什么她又救了李嬷嬷?
她不是说过自己不再圣母吗?怎么又情不自禁的圣母?人家害了她,她却把自己折腾了个遍地鳞伤救了人家?
顾千雪突然笑了,因为想到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搞不好这个就是她的本性吧。
然而李嬷嬷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一个人死也总比两个人死要好,何况一切的一切全因自己而起,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
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昏迷,再没了知觉。
……
第二日黎明,在一个名叫水昌阜的地方,两伙人做了交接。
作为北醴国使臣的忠正候唐暄啬趁着使节大队人马休息时,带着几名亲信,悄悄离开,来到约定的见面地点。
“人呢?”唐暄啬问。
杀手头子道,“在里面。”说着打开马车门。
当唐暄啬见到车内满是是血,一动不动的女人时,震惊道,“大胆,不说交代过要活的吗?”
杀手头子被这般怒斥很不爽,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生生的忍了,“这位大人,首先你们下单的时候只说要活的,我们便默认为只要活着怎样都行。其次,这女人反抗得厉害,如今南樾国下了搜捕令,如果一旦她跑了,我们拿不到银子是小,大人对上面的人,可就不好代交了吧?”
“……”唐暄啬略微思忖,也是这个道理。
想到当初皇上交代,只要是活的就行,唐暄啬也认为其是否完好无所谓了。
“罢了,就这般吧,”说着,对身旁的心腹道,“取银子来。”
立刻有人送上大笔银两。
杀手头子和杀手都极为满意,双方的交易算是十分顺利。
但杀手头子即将离开时,唐暄啬又想起一个问题,“不是听说,有个做内线的嬷嬷吗?那人在哪?”
杀手头子立刻道,“那老女人要逃跑,我们便干脆杀了她。”
唐暄啬点头,“办得好。”
杀手头子残忍地勾了一抹笑,眼底闪过阴险。
随后,两方各得所需的人便这么离开,唐暄啬则是命人将满身是血的顾千雪搬到了马车上,几人回归了北醴国使臣车队。
唐暄啬将顾千雪安排在自己的备用马车上,却未让人靠近,他的心腹仇翰逸上前道,“侯爷,小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唐暄啬道。
仇翰逸压低了声音,“王爷,小人的意思,虽然我们出了南樾国国境不用忌惮,却还要提防一些,那杀手头子虽然粗鲁,但将那女子弄伤的法子却很好,一旦是伤了便没精力逃跑,毕竟……皇上下达的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唐暄啬面色阴沉,点了下头,“刚刚我想的也是这件事,却拿不定主意找人医治还是不找人医治。”
仇翰逸眯了眯眼,“治还是要治的,却别治好,也别找丫鬟来照顾,就让吊着她的命,一直吊到皇宫便好。”
唐暄啬点头,“所言极是。”
于是,顾千雪一直到北醴国国都宣永城,皆处于昏迷状态,别说康复,便是清醒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每日只有停歇的时候,才有丫鬟上前,为其喂水喂药,整理衣物。甚至,还有一次险些停了呼吸。
……
北醴国。
京城,宣永城。
皇宫。
顾千雪被安置在了舞阳宫,太医们用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才将其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只因这她伤得太重了。
失血过多,腹部的伤口感染恶化,内伤,饥饿,高烧。
当太医们见到这名重伤女子时甚至近气多出气少,皇上下令无论用任何手段、任何药物都要将她救活,直到她正常呼吸的瞬间,太医们才松了口气。
而当顾千雪彻底醒来时,却已是两日两夜了。
当顾千雪睁开眼时,入目却是一人。
一名年轻男子。
却见那男子颀长的身材被一身金灿灿龙袍包裹,其乌黑发丝被纯金镂空发饰束在头顶,但吸引她的却是那张脸。
那张脸,她极为熟悉,他有着一双干净利落的剑眉,一只笔直高挺的鼻,以及抿紧的一双薄唇,整个人雅如静水明月,飘若高空流云。
当她看到那双熟悉的淡灰色眸子时,激动得挣扎着想坐起,“凌……霄……是你吗……”
1170,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位于关东城不远的,处于三国交界的血月楼地下总部。
地面上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子,但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宅子下面有个地下基地?
因为关东城附近地质以岩石为主,庞大的地下宫殿极其牢固,坚不可摧。
除了无数隐蔽的换气气孔,还有许多通往各处的通道,狡兔三窟。
作为楼主的陆危楼很少回到总部,所有人都知楼主几十年如一日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令众人吃惊的是,这一段日子楼主布下的任务却都与一个人有关,一名女子——顾千雪。
众人不解楼主与顾千雪到底有什么交往,甚至不知楼主的年纪到底多大,因这些人儿时被带到血月楼接受训练时,楼主便是这般模样,穿黑衣、戴面具。
如今众人成年后进入血月楼,楼主依旧是这般模样,穿黑衣、戴面具。
楼主的武功高超、性格古怪、为人孤僻,什么都未变,却只有一个变化,就是对这名名叫顾千雪的女子。
自从关东城一事后,血月楼便是几乎不接任务,直到前些日子楚炎国之事后,血月楼将手头的单子清干净后便再也没接新单,甚至将各国各市的信号弹收回。
血月楼的信号弹发放数量皆有记录,因为信号弹昂贵,很少有人买信号弹收藏,都是用时去黑市买,所以流落在外的信号弹并不多。
绝殇快步入内,“主上,属下回来了。”
宫凌沨看着绝殇的面色,已猜到结果,“继续找。”
“……”绝殇。
最终无奈,绝殇也只能答应,“是,主上,若主上没其他事,属下便去布置了。”
“去吧。”宫凌沨叹了声气,虽刻意压抑的嘶哑,然而此时的沧桑却难以掩饰。
绝殇离开,狭小的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因是地下没有窗子,即便燃了灯烛,房内却依旧阴森压抑。
绝殇走了,但是宫凌沨却依旧僵站在原地,黑色的面具之下看不出其表情。
僵立了整整一刻钟,却不知想到什么触碰了他最脆弱的心弦,一下子颓然起来,跌坐在一旁的椅上,双拳捏得发响。
……
另一处。
北醴国皇宫。
顾千雪醒来看见男子时吃了一惊,纵使身子虚弱,还艰难地喊出对方的名字,“苏公子,你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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