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雪道,“苏公子可在?”
“少主是在的,但……”下人迟疑。
“但是什么?”顾千雪担心,催促道。
无名居的下人也是极喜欢这没架子的千雪郡主,不为别的,就说那烤鸭盛宴,便招待了无名居所有下人。但,今非昔比,是否让千雪郡主入内,是个问题。“初烟姑娘交代,若郡主前来,便……便……”
“便将我打出去,是吗?”顾千雪问。
下人点了点头。
顾千雪更是着急,因无名居上下都是听苏凌霄的,但下人们直接听命初烟,只有一点可以解释——苏凌霄的病情十分严重,怕是连走出房门的能力都没有。
“你若是想打我,待一会我为苏公子诊病完再打可以吗?”顾千雪焦急道,“要不然,你去将苏掌柜找来,我与他说。”
“好,千雪郡主实在抱歉了,小人真的做不了主,多谢郡主体谅。”那下人说完,便关了门去。
门外顾千雪心情却越发忐忑,她不知苏凌霄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让初烟能亲自潜到厉王府。突然,十分自责,若前些日子没惹厉王就好了,那样她每日晚上来无名居,若察觉苏凌霄又什么反常便立刻进行治疗。
但说什么都晚了,苏凌霄已经……病发了。
无名居这下人竟一去不回一般,不知不觉,却已是傍晚。
顾千雪就这么站在门外,时而来回走走,回忆一下心脏病非手术的救治办法,时而抬头望望天,无神论者却在向上苍祈求,希望她的朋友苏凌霄能够度过难关。
虽然两人初相识时,顾千雪救治了心脏病发作的苏凌霄,但接下来,每一次都是苏凌霄帮助她。
恩德无以回报,却换来了他病发的消息。
南樾国的冬季虽不算严寒,但到底也是冷的。一直等在门外的顾千雪早已浑身凉透,尤其是脚上穿的鞋子,是千层布底的绣花鞋,本就不是外出的鞋子,却生生在外站了许久,那鞋底染了冻土,被体温融化,如今鞋面上看不出什么,鞋底早已湿透,冰凉凉如同踩在了冰水里。
但顾千雪却浑然不知。
如果用她的痛苦能换得苏凌霄的平安,她立刻去换,毫不犹豫!
终于,在太阳几乎落山时,那无名居后门这才打开,开门之人却不是苏掌柜,而是初烟。
这是一日中,第二次见到初烟,顾千雪见满脸杀气的初烟,不由得目瞪口呆,“初烟姑娘,本不想惊动你,我……我是来看看苏凌霄的病情,我……”
“既与厉王苟合,为何还来无名居?你可知,无名居是何等纯净之地,容你这等淫妇玷污?”初烟的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恨意。
312,告知真相(四更)
顾千雪先是愣了半晌,而后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初烟姑娘你真是有趣,无名居不就是苏凌霄的家吗,只是一处宅子而已,算什么纯净之地?再者,按照你的话来说,和尚庙更纯净,里面男人都不近女色,难不成已婚之人还不能进去烧香拜佛了?如果我没记错,苏掌柜也是成家有子之人吧,为何就能在无名居?”
“你还狡辩?”说着,初烟伸出一掌便向顾千雪劈来。
顾千雪却悍然不动。
“你为什么不躲?”初烟的手掌,只差一寸便击中顾千雪的面门,却见顾千雪纹丝未动。
顾千雪却看向初烟的双眸,正色道,“因为我从前醉酒,你照顾了我;因为我在无名居时,你彻夜不眠为我守夜。还有之前我们两人的交情,也许在你眼中不算什么,但对我而言,你已是我的朋友。这一掌,我不躲,只是还你的情。一掌之后,我们之前的交情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初烟凝眉,悬在半空中的手抖了抖,很想继续这一掌。
初烟对自己武功很有自负,只要这一掌下去,顾千雪便是不死,也绝不好过。但最后,这一掌还是未打下去,因为脑海中时不时涌现两人聊天交往的场面,却不忍心。
顾千雪真的不躲吗?不是的,而是顾千雪浑身冻僵了,便是躲也是躲不开的,何况初烟的功夫高深莫测,她更没有躲开的把握。
躲也是挨打、不躲也是挨打,还不如干脆不躲,还显得有面子。
初烟一掌,劈在身旁的木质门框上。
却见,那结实的门框立刻被劈得粉碎,甚至连那砖石的墙体都哗啦啦地掉下无数。
顾千雪看到那一幕,脸都白了,不敢想象这一掌若真劈她脸上结果会怎样,即便不死也定然会毁容。
“为什么!?”初烟面露痛苦,“我初烟一生敬的人很少,你顾千雪算一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千雪一头雾水,“我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
“你为什么和厉王苟合!”初烟声音不大,满是羞耻之感。
顾千雪苦笑不得,“初烟,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哎,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提起这件事,顾千雪便满肚子苦水,“你相信我,事情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我发过誓不说出去,但今天我一定会告诉你,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看看苏凌霄。”
初烟一双幽黑的眸子狠狠盯着顾千雪,好似在挣扎,最终,她一咬牙,挡在门前的身子一闪,“你进来吧。”
顾千雪迈开腿,却发现双腿已冷得没了知觉。
迈着麻木的双腿向暖阁而去,这一路上,下人们看顾千雪的目光都满是复杂,顾千雪见状,越发觉得疑惑。强把疑惑压了下去,快速入了暖阁,而那湿哒哒的绣花鞋里,因冻了又热了,只觉得双脚火辣辣的,又痒又疼。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初见面时,面色苍白的苏凌霄静静躺在床上,不像死人,却像一尊白玉雕成的塑像,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
时间在苏凌霄身上仿佛停止,房间药香还在,但那主人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因为没随身携带听诊器,顾千雪便找来了一个竹筒,将苏凌霄的上衣拉开,将那竹筒扣在他心口之上,而后她则是趴在竹筒上听。
苏掌柜不知去往何处,只有初烟带着两名下人站在苏凌霄卧房的门外。
房内安静,落针可闻。
少顷,顾千雪抬起头,又进行了诊脉等一系列诊断,便静静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双眉拧紧,盯着苏凌霄苍白的面颊看。
却见,苏凌霄浓密如蝶翅般的睫毛为了了动,而后慢慢张开,露出那双久违了的灰色眸子。
“很严重?”他淡淡问道,声音虽虚弱但很平静,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更没有对生命的眷恋,无波的眼神,令人疼惜。
顾千雪身子微微前倾,“不是很严重,放心吧。”声音很轻很柔,好似怕打扰对方。
苏凌霄淡淡一笑,“却可惜,不能陪你练舞了。”
顾千雪苦笑,“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陪我练舞?你呀,应该好好为自己着想,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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