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言,鬼最怕脏言秽语,遇到鬼,骂的越脏鬼越害怕。方菡娘抹了一把喷到脸上的唾液,有些无奈:“奶奶,你癔病又犯了吧,我好端端的怎么就鬼上身了。”
方田氏啐道:“你他么才有癔病,别喊我奶奶,小娼妇!谁是你这个鬼东西的奶奶!”方长应啧啧道:“我说二侄女,哦不,我说那个鬼啊,你要是识趣点就赶紧离开我二侄女身上,不然一会儿李道婆发功了,你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李道婆一脸肃穆,看上去十分高人,十分可靠。
方菡娘心知是自己近日来跟原主迥然不同的形式风格引起了他人怀疑,她向来是个横的出去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概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打消疑问的。
问她该怎么办?
呵呵,当然是装小白莲啊。
方菡娘的眼泪说来就来,都不必硬挤,原本脸颊就很疼:“奶奶,小叔叔,我知道自从我爹失踪,我娘去世后,你们就一直看我们姐弟三个不顺眼。要不也不必大冬天的赶我们姐弟三人出去想让我们自生自灭冻死了事。上次分了家,我以为总算能有一条活路,但想不到奶奶你依旧不肯放过我,这次又说我是鬼上身。奶奶,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孙女,您非得弄死我不可吗?”
方菡娘哭的特别伤心。
她的脸真的好疼啊,刚才要撑着不能在人前跌了份子,忍着没哭,现在可以使劲哭,她必然要哭个够本啊。
方菡娘原本长得就很好,已经颇有了几分美人胚子的模样,再加上她年龄本来就小,哭起来不仅梨花带雨,还带着几分孩童的委屈楚楚,真是让人可怜极了。
方田氏不为所动,她认定了方菡娘是鬼上身,眼下不过是她迷惑人的手段,当即呸道:“你这鬼东西,可不是我孙女,少胡说八道!”
方长应嘿嘿一笑:“这鬼哭的我都可怜起她来了,李道婆,还烦请您赶紧发功,把这鬼给赶走吧。”
李道婆板着满是皱纹的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你们把她绑起来,我们找个地方设坛作法。”
小男孩正沉浸在方菡娘哭出来的氛围里不可自拔,当即挺身而出,怒目而向:“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小男孩久居上位,眉目间带出来的威严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李道婆见多识广,三教九流都接触过,眼下就有些犯怵。
方长应跟方田氏都是个混不咎的,骂骂咧咧上前就要去撕扯那小男孩,当即被暗中保护的侍卫打了个横飞。
方菡娘看的目瞪口呆。
小男孩一脸沉重的握住方菡娘的手:“你真是太可怜了,放心,我会给你撑腰的。这世上哪来的鬼,子不语怪力乱神。”
方菡娘一怔。
小男孩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沉稳的下着命令:“给我把这几个人都绑起来,送到县衙里去!”
几个侍卫当即三下五除二,将哭嚎着的方田氏跟方长应并李道婆,不顾他们的反抗,绑了个结结实实,直接送了官。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请听民女一言
方菡娘回过神,已经对这个场面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男孩却一脸得意的很,一副“我厉害吧”的模样看着方菡娘:“你别怕,一会儿你也过去,把那几个人苛待你的事再说一说,县太爷会替你做主的。”
“……”方菡娘却有些怀疑,县太爷真的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吗?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不去县衙也不成了。方菡娘抱着东西,跟在侍卫身后也去了县衙。
小男孩跑到人群外一辆马车前,掀开帘子对着马车里的人直笑:“小叔,你看我威不威风,厉不厉害?你陪我去趟县衙呗。”
“不去。”马车里的少年惜字如金的漠然回了两个字。
小男孩扁起嘴:“小叔,我回去跟爷爷告状了啊。”
马车里的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搭理熊孩子的样子。
小男孩计上心来,嚎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小叔欺负我!”
少年微微皱起了眉,似是忍受不了熊孩子这魔音灌耳,蓦地睁开了眼,原本清凌凌的眼睛,此刻满满都是冰渣子:“姬天玮,闭嘴。”
小男孩立刻就被吓得收了声,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小叔。
少年漠然的起身,下了马车,往县衙方向走去,小男孩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他小叔冷飕飕的扔下一句:“明日便回京城。”
小男孩姬天玮呆滞了半晌,啊?啊!他不要回京,他还没有玩够啊!
少年与姬天玮到了县城时,方田氏方长应李道婆,都被捆成了粽子跪在堂下,方菡娘也跪在一旁,县老爷正在堂上眉头紧锁,烦躁无比。
这谁家的案子,怎么判啊?谁告谁啊?
方田氏已经嚎了起来:“县太爷,青天大老爷,民妇有冤屈啊!民妇方田氏,我孙女,她,她被鬼上身了啊!还迷惑了个小少爷,让人把我们捆起来送官了啊!”
县太爷啪的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
县太爷表示,他也很发愁啊。他愁就愁在,那个小少爷到底是哪家的啊?刚才送来了两个拐子,因有案底人证,倒是很快定了罪入了狱。结果没过多久,侍卫又送来三个!且看那几个侍卫,把人捆了来,一抱拳就再也不说话,看上去又绝非普通的侍卫,他实在是……摸不着底,也不敢乱判啊。
姬天玮迈入公堂的时候,因为明日就要回京了,心情着实不太好。他瞪了一眼县太爷:“这么简单的案子,还没判完?我朝以儒学为本,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谁都可以指责别人鬼上身,还要绑起来处置了,那岂不是乱了套!”
其实这个指控实有些胡搅蛮缠了,但姬天玮心情不太好,也就管不了那么些了。
县太爷察言观色,见这男孩气宇非凡,而他身后的少年虽然沉默不言,但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遮都遮不住!
尤其是,二人入得县衙,别说跪了,礼都未行一个,这说明什么,说明二人不是高官就是权贵!
无论哪个,他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得罪不起啊。
迅速的两相对比一下,县太爷很快做出了决断,他一拍惊堂木:“来人,将堂下几人,暂时收押!”
方田氏方长应都不住的叫起冤来。李道婆喊的尤其凄惨,谁知道她只是装神弄鬼下而已,就要被收监啊!
方菡娘突得朗声道:“大人,请听民女一言。”
县太爷迅速的看了下姬天玮的神色,见姬天玮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且这次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这个小姑娘打抱不平的,他飞快道:“你且说来。”
万恶的封建社会,跪跪跪个没完了,心下一边吐槽着,方菡娘直起腰,脸上已经迅速的调整了表情,一副悲切又强忍的模样:
“启禀大人,民女方菡娘。堂下跪着的是民女的奶奶跟小叔叔,因我爹失踪,我娘去世了,我们这一房只剩下我跟六岁的妹妹以及四岁的弟弟,没有能力再像之前那样供养爷爷奶奶,我心里也觉得很羞愧,平日里越发怯懦,无论家中如何待我们姐弟三人,都不敢有所怨言。大人可以调查下,之前我们姐弟三人在家中过的是什么日子!食不饱,穿不暖,动辄苛骂!这些我们都可以忍受。然而前些日子,隔房的堂姐因口角推我下水,被我也拉扯落了水,奶奶生气了,寒冬腊月将我们姐弟三人赶出了家门。我高烧不退,幸好六叔接我们姐弟三人回家照顾,这才好歹捡了命……经过这一番,民女大彻大悟,一昧忍让并不能换来他们对我们再好一些,甚至都不能让我们姐弟三人活下去,还不如自己立起来。所以尽管民女在外人看来有些大逆不道,但还是恳求爷爷奶奶将我们二房单独分家出去另过,我们姐弟三人只求能够活下去……大概是因为这些,奶奶觉得我与往日不同,认定了我鬼上身,请了道婆来驱鬼……”方菡娘说着,已是伏在堂下,嘤嘤的哭了起来,“民女不明白,为什么想带着弟妹努力活下去就是鬼上身。莫不是我们姐弟三人都被逼死,那才是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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