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方菡娘一来,立即就看出了差距……
听说还有两个小的还在路上,她三叔叔亲自带了二百阮家军去接人,这阵势,公主出巡也不过如此吧?
阮芷兰抿着嘴唇不说话。
秋二奶奶同女儿说了这些,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她最后苦口婆心的警告阮芷兰:“……总之,你那小姑姑,你就老老实实的,把她当个长辈尊着敬着,别整天有的没的去想什么争宠的事。实打实的告诉你,你争不过!你爹娘俱在,一家俱全,打小在蜜罐子里长大。人家呢?死了亲娘,本应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却落了个乡下度日,你说说看,你太奶奶会更疼惜谁一些?……老实点,听到没有!”
阮芷兰没说话,撅着个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临至傍晚,风沙弥漫中,远赴塞外求医的车队终于看见了前头星星点点的烛光。
李彤花趴在车窗上欢呼了一声:“妈呀终于有人家了,坐车坐的腰都快断了!”
柳瑜君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好,连累你了。”话音刚落,又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
柳瑜君的丫鬟赶忙扶住柳瑜君,眼中含了泪:“小姐,坚持住,神医家马上就到了。”
李彤花也被柳瑜君吓了一跳,她赶忙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倒出一颗通体圆润的药丸来,往柳瑜君嘴里一塞。
那药丸入口即化,柳瑜君的咳嗽也微微止了些。
这是出京前太医令给配的药,但治标不治本,柳瑜君这怪病,不仅仅是病,更有部分是缠绵了许久的“毒”,这下子一并爆发,才这般凶险。
太医令束手无策,想起在塞外隐居的师叔,他主攻一些疑难杂症,尤其是“毒病”,特别擅长,这才推荐柳瑜君他们来塞外求医,也算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柳瑜君脸色稍稍好了些,她半倚在丫鬟身上,苦笑道:“只盼我这身子,不要再给姐夫添麻烦了。”
李彤花又好言好语安慰了许久。
外头车队依旧平缓的向前行驶着,前头打探消息的探子打马回来,在马上对着姬谨行拱了拱拳:“主子,根据太医令给的地图,游神医应是在前头的小村子。”
姬谨行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凝视着前方隐在黑暗中的小村子。
到达村口时,已是入夜了。
塞外深秋的夜,已经很冷了,利风像刀刃一样刮的人身上生疼,姬谨行武艺高强,倒不惧这些风霜,只是队伍里毕竟还有三名女子,他略略一想,让人拿了三件披风送到车上。
前头探路的人敲开了村子里一户人家的门,那户人家口音搀着胡音,开了半个门缝,趁着夜色一看是劲装的汉子,脸色微微一变就要关门。
那探子眼明手快,拿剑鞘挡住了门缝,笑道:“老人家,别怕,我们是来找游神医求医问药的,只是一时不知道游神医到底住在哪里,这才来问问您。”
那老汉花白胡子,胡子邋遢的,他疑惑的在门缝里打量着那探子:“什么游神医?老头子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什么游神医的,你们别是马贼,来打劫的吧!”
他的口音奇怪的很,像是在胡地生活了很长时间,又夹杂着一些蜀中那边的方言,听上去颇为奇怪。
探子正在费尽口舌跟那老汉证明自己不是马贼,后头一条胳膊伸过来,抵住了门扉,姬谨行冰冰冷冷的声音在寒夜里将人冻了个透心凉:“游神医,我们诚心来求医,还望游神医帮忙看一下病人。”
那老汉神色大变,仍是矢口否认:“啥?!你喊谁游神医呢?!我不认识什么游神医游神二的!”说着,咬牙就要使劲关门。
姬谨行面无表情,神色漠然,只是抵住门扉的力道并未放松半分,任凭那老汉使劲了浑身力气,也没办法再关上半丝门缝。
姬谨行道:“游神医,我知道你早年在蜀地学过医,故有蜀中那边的口音。你那为了扰人视线的胡地口音,”他顿了顿,依旧一脸冷漠,“太假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沉不住气
那邋遢老汉使劲浑身力气也没将门关上,又听到自己老底也被面前这年轻人给拆了,脸面颇有些挂不住。
因着这番动静,不远处又有几盏灯亮起,像是沉睡的村庄被惊醒了。邋遢老汉跺了跺脚,低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姬谨行武艺高强,夜间视力也好的很,他双眼微眯,一把捏住那邋遢老汉的手腕,老汉吃痛,微微低呼,竟是从手心里散落包小药粉——那诡异的白色粉末在夜间竟然闪着微微的荧光,慢悠悠飘散。
姬谨行及其手下都是经过训练的,探子身子向后腾飞,避开那药粉,姬谨行则是侧面绕开那药粉,直接将那邋遢老汉掐着脖子拖了出来抵在了柴门上。
姬谨行目若寒星。
那白色的药粉有的落到了门前枯黄的草上,那枯黄的草儿发出刺啦一声,竟像是被什么焚烧过,片刻后只留下些草梗的残骸。
一看就知道是剧毒之药了。
姬谨行盯着邋遢老汉的脸,慢慢收紧了手腕。
那邋遢老汉涨红了脸,双手使劲去掰着姬谨行的手,像喉咙里发出了喘不上气来的挣扎声。
“爷爷?”
少女疑惑的呼喊从破落的小院子里传来,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趿着鞋过来的声音,“怎么在外头这么久?”
听到少女的声音,邋遢老汉眼里闪过着急与慌乱,他几乎是哀求似的看着姬谨行。
姬谨行微微沉默了会,松开了手。
邋遢老汉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无声喘着气,直到脚步声近了,邋遢老汉这才缓过那股劲来。
他有些后怕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凡人的后生。
这还是个来求医问药的,一言不合就直接下杀手。
这年轻人,心肠可真狠!
邋遢老汉颇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姬谨行,清了清嗓子,这才微微扬了声,隔着门板,同那趿着鞋过来的少女道:“这大晚上的,你出来干撒子呦?”
少女的脚步声停了:“爷爷你没事啊?”
老汉作出一副不耐烦的口吻来:“你爷爷医术天下第一,能有什么事?!行了你快回去,这夜深露重的,要是冻着了到时候可别不愿意吃那苦药!”
这话成功的恐吓到了少女,少女似是转了身往屋子里跑,趿着鞋的声音越来越远了:“我才不要吃药呢!”
直到屋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邋遢老汉才松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绪,颇有些埋怨道:“……你这年轻人,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着实无礼。”
姬谨行没说话,只看着那邋遢老汉。
邋遢老汉从姬谨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这个武功高强的凶人一言不合再把他给杀了。
他一把老骨头了,死了也不怕什么,反正也不算亏了。可他唯一的孙女游茯苓,正是花信年龄,哪里能陪着他这枯槁老头子一起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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