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进了屋,屋内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小屋里东西不多,却摆的整整齐齐,破旧家具都擦的干干净净的,屋里的桌子上摆着两个果盘,放了果子、糖跟瓜子,窗台上还放着个缺了个口的瓷瓶,瓷瓶里插着几枝野红梅,灿烂绽着,开的正旺。红的花,白的瓷,好看的紧。
方明江心下忍不住惊讶,这隔房的堂妹竟把二房收拾的这么生气勃勃。
方明江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坐下,抿了一口方菡娘端上来的碗里的水,随即放下,带了几分试探的问:“菡娘,你好像懂的很多,性子也变了不少。”
方菡娘微微一滞,来了。
方菡娘垂下眼,“这些原本都是娘教我的。从前娘在,有娘护着我,我倒是不用事事都自己顶着。后来爹失踪了,娘没几年去病去了……家里的情况大堂哥也清楚,我要是不顶起来,恐怕我们姐弟三人都没了活路。”
她可不觉得这大堂哥好似方田氏那般好糊弄,但她眼下也确实没别的法子,说辞还是得说的,至于信不信,随他吧。
方明江想起那个身份不详的婶婶,确实,一举一动跟乡野村妇都截然不同,好像跟她们不是一种人……
方明江有些恍惚,又低头抿了口水,没再说话。
这么干坐了半天,气氛有些尴尬,方明江清了清嗓子,说:“今年我要下场,想来你是知道的。”
方菡娘点了点头。
“我不希望,家里再出什么事,拖了后腿。不然我保不证会做出什么。我知道你很聪明,能听得懂。”方明江沉沉的盯着方菡娘的眼睛,“我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吧?”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方菡娘也没必要再跟这大堂哥装傻,她悠悠道:“大堂哥这话我是明白的。可奶奶他们未必明白。我们姐弟三人势单力薄,不想惹事。但事来了,也不会怕事。大不了豁出一条命,去地下找我们那可怜的爹娘诉苦去罢了。”
这就是在说,只要方家正院不惹事,她们就不会主动挑事。但要是方家正院先过来招惹她们,发生什么就不能保证了。
方明江眸光一闪,他轻咳一声:“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会跟奶奶好好谈谈。”
方菡娘干笑。
方田氏的那种性子,简直是最难缠的乡下老太太。她活到这岁数,讨厌一个人,势必不会再藏着掖着。
方田氏那性子,既是讨厌,定是忍不住看不惯生事。
方菡娘不觉得方明江能让方田氏转了性子。
方明江却觉得已经把话带到,话里话外都警告过这二房了,再待下去也是尴尬,起身便走了。
方菡娘立即拿着方明江用过的碗好好去洗涮了一番。
这个年终是有惊无险的过了,正月十五,方菡娘家特特放了一串鞭炮,圆了年。
方菡娘滚了些元宵,煮好后,姐弟三人分吃了,方菡娘又给方六叔家送了些去,在方六叔家得知,她茹娘姐姐的亲事,没成。
原来是对方嫌方茹娘家太穷,拿不出像样的陪嫁。
方菡娘气的很,比自己亲事没成还要生气。她茹娘姐姐多好的人啊,小姑娘正是花信年龄,水嫩嫩的跟朵花一样,长得好,性子也好,温柔又端庄,就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就被人嫌弃?!
简直,简直了!方菡娘气呼呼的,惹得方茹娘反过头来安慰她,说并没有什么。
“对,没什么!那人瞎了眼!因为陪嫁就拒亲的,也不是看中你这个人,咱们不嫁正好!”方菡娘握着小拳头挥了挥。
为爱女亲事伤神了数日的方六婶噗嗤一笑:“你个小姑娘家家,嘴上说什么嫁不嫁的,羞不羞。”虽是笑了,方六婶眼里的忧愁却并没有散去,毕竟她家穷是实打实的,也不算得人家挑剔。
她只虔诚的希望今年收成好一些,让她能有些余钱给女儿攒几分嫁妆。
方菡娘因有了手工皂的法子,她又向来心宽,并不是多担心钱财问题。只是眼下手工皂还未卖,反响如何她心里也不是十分有底,故也没把这条路子告诉方六婶,只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是手工皂能挣钱,她一定带着六叔家一起奔小康!
从方六叔家回来,方菡娘一路走,一路想着事,不留神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一转身,方菡娘才发现是方六叔家邻居杏花娘的女儿杏花,正哭的满脸是泪。
王杏花今年十五了,也是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皮肤黝黑了些,但生的也算是浓眉大眼,称得上清秀少女。
“杏花姐,你咋哭了。”方菡娘递上块帕子。
在这寒风里哭,风一吹,多伤皮肤啊。方菡娘如是想。
王杏花心中正伤怀的很,见方菡娘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悲情人物,顿时心中升起同命相怜之心,对方菡娘不由得亲近了几分,就吐出了心中的悲怨:“我爹,我爹要把我嫁给李家村的李大麻子。”
李大麻子?方菡娘并不认识这号人,只是按照人民群众的起名特点,一听这名字就大概能想象得到这位仁兄的长相了。
然而以貌取人是万万要不得的,方菡娘便劝:“虽说这诨号听上去渗人了些,但没准人家心灵美,是个有为青年呢?杏花姐不要太伤怀了,想来你爹娘总不会害你的。”
正文 第四十章 送礼
王杏花幽怨的看了方菡娘一眼:“那李大麻子今年三十了。上一任娘子就忍受不了他那长相,跟人跑了,留下个八岁的女儿。”
方菡娘木了木……好家伙,那李大麻子除了是个大龄青年,还是个二婚,还带娃!
这这这……
王杏花拿着方菡娘的帕子擦着脸:“若我嫁过去,那女儿就得喊我一声娘,她跟你差不多大的年龄……”
想到这,王杏花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起来,还拿着方菡娘的帕子不住的擤着鼻涕。
人家有爹有娘,实在轮不到自己这个萝莉去插手婚事,况且她也插手不了。
方菡娘有些纠结的看着自己那块沾上了王杏花不少鼻涕眼泪的帕子,那帕子是她从县城买的好料子,自己闲来没事用十字绣绣了朵菡萏花,算了算了……出于礼貌,方菡娘还是喊了一声:“杏花姐我回家了啊。”
王杏花跟方菡娘诉这个苦,并不指望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娃能帮她什么,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悲伤情绪中去。
方菡娘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这几日她算着时间,她的梅花手工皂该皂化好了,又在方六叔家被勾起了挣钱的思绪,回家便钻进了充作仓库的屋子,小心翼翼的搬下一箱子手工皂来,检查皂化的情况。
方菡娘惊喜的发现,这批手工皂,差不多都皂化好了,不过这批手工皂前后作出来相差个几天,方菡娘觉得保险起见,过几天再拿出去卖。
当然,卖之前还得自己先使用下。
方菡娘取出一块完全皂化好的放在手里,只见那梅花皂微微带粉,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小小巧巧,即便是她这个年岁的孩童,手掌也可以握得住,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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