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像是听到什么救命般的声音,猛的抬起了头。
孔氏这一抬头,正好同阮二老爷打了个照面,那副憔悴的模样吓得阮二老爷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阮二老爷定了定神。
看见阮二老爷,孔氏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听差了,而是切切实实的阮二老爷来看她了。
孔氏的泪水说来就来,她猛的向前扑,又膝行几步,抓住牢门,也不敢太大声了,哭道:“老爷,您总算来了!”
阮二老爷本来一肚子想要责骂的话,见状也骂不出口了。
这孔氏看上去已经很是可怜了。
“你,你这到底怎么回事……”阮二老爷皱着眉头,声音却忍不住放缓了些。
孔氏扒拉着牢房门,指甲里头已经满是黑黑的污垢,她的头发看上去也油腻腻的,两个眼窝深陷,猛的一看像是见着了鬼一般。
孔氏却是有些不自知眼下她的模样,她还在那抽泣:“老爷,我被关在这儿三天了……你快带我出去吧……”
她伸手去够阮二老爷的衣袍,阮二老爷却下意识的避开了她那是脏污的手。
孔氏有些错愕的看着阮二老爷:“老爷,您,您这是在嫌弃我吗……”
孔氏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她却不敢太大声,怕哭声太大又引来狱卒的呵斥与侮辱。
她在府衙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被关进了牢里。起初孔氏是不敢相信的,但后来她大声哭闹,却被狱卒狠狠的辱骂了一番,并把她的饭菜给直接倒在了地上,那时候孔氏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被关进牢里了……
头一天,孔氏还很有骨气的不吃牢里头的东西。
第二天时,孔氏就有些扛不住了。
到了第三天,还没到分饭的时候,孔氏已经扒拉着牢门眼巴巴的等着狱卒送饭过来了。
其实饥饿也还好,主要还是太阴冷了。
白天使劲裹着棉袄也就过去了,到了夜里,地上本来就冰凉,她只能躲到那堆稻草上。然而那垛稻草不但阴冷,还散发腐臭的味道。后头狱卒辱骂她时,更是说那堆稻草就是个屎尿坑,她这个天天睡在屎尿坑上的人就不要再那装清高了……
孔氏一想起牢里的黑暗生活,眼泪就像是不要钱般,哗哗的往下掉。
她也不怪阮二老爷嫌弃她了。孔氏可怜巴巴的抓着牢门:“老爷,我,我都是为了华儿啊……我怕那些个乞丐去扒华儿的寿衣,这才把乞丐赶了出去……天这么冷,他们被冻死是他们活该……谁知道那个京兆尹就把这事怪在了我头上……老爷,求求你了,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快把我救出去吧。”
阮二老爷微微蹙着眉,他有些责怪道:“你让那些义庄的差人多注意些就是了,干嘛还要把人赶出去!眼下他们把这桩事算到了整个平国公女眷的头上,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孔氏有些绝望的抓紧了栏杆:“……老爷,你,你的意思是要任我在这牢里头自生自灭吗?我,我也是为了华儿啊……”
一提到华儿,阮二老爷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他那苦命的华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娘!
“若不是因为华儿,”阮二老爷冷冷道,“我今日根本不会来看你!”
孔氏听阮二老爷这话音,似是还有几分余地,她又燃起一丝希望:“老爷……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她顿了顿,看着阮二老爷那毫无波动的脸,又有些没有把握了。
她突然想起,阮二老爷心里头只有他的那个嫡子跟正妻。就算是那个恶毒的正妻把她的华儿给杀了,阮二老爷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去替死去的儿子报仇!
突然,孔氏眼里头闪过一丝疯狂的光,她小声道:“老爷,你要是不把我救出去,下次堂审的时候我就去告安月,告她杀人!”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默认
孔氏这句话声音虽小,但颇有摧枯拉朽之力。
阮二老爷错愕的看着孔氏,失声道:“你,你怎么敢!”
孔氏一见阮二老爷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为什么不敢。”她像个大家闺秀那样,抿唇笑了笑,故作端庄模样的拢了拢头发,声音依旧是有些轻,但却没了方才的惶恐。
她就像是拿到了什么筹码一样,一脸的胸有成竹。
孔氏慢慢从地上扶着牢杆站了起来,朝着阮二老爷又是一笑。
她慢条斯理道:“老爷,你最在乎的,不就是你后院里头的那个女人跟那个病秧子吗?”她想起儿子的死,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即便那女人杀了你的另外一个儿子,你为了维护那个女人,还是打算默不作声!”
阮二老爷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般,就差跳起来了。
他怒道:“你别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情!”声音却情不自禁的压低了。
孔氏笑了,眼里却带着泪花:“有没有这事!老爷自己心里清楚!”
阮二老爷怒视孔氏。
他看孔氏的眼神,根本不像是看一个曾与自己生儿育女的枕边人,更像是看一个厌恶的仇人般。
孔氏却仿佛看不见阮二老爷的眼神,她幽幽道:“老爷,你也看到了,这牢里的环境太难受了……下次开审前,希望老爷能把我救出去。”她顿了顿,直勾勾的看着阮二老爷,“……说起来,毕竟我也算是你们平国公府后宅的女人了,我也不愿意让平国公府后院的事捅到府衙的台面上来,实在太难看了。如果我现在还在后宅里头,肯定是要顾及平国公府几分……但到时候如果我还在牢里头,那么,老爷也别怪我不懂事,把平国公府二房正室残忍谋杀私生子这件事捅给京兆尹了!”
阮二老爷脸色铁青,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孔氏却知道,阮二老爷不会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
阮二老爷铁青着脸回了府,径直去了二房的宅院。
给阮二老爷撑伞的长随根本跟不上阮二老爷的速度,一路举着伞小跑过来的。
阮二老爷一脚踹开他们二房正院的卧房,却未见安二夫人在屋子里。
他神色十分难看的问屋子里头伺候的丫鬟,厉声道:“夫人呢?”
丫鬟噤若寒蝉,颤巍巍的站在那儿,以为家里头老爷同夫人又闹矛盾了,声音都有些抖:“夫人,夫人在少爷那儿……”
阮二老爷又黑着脸往阮楚白的院子去了。
阮楚白的院子离二房的正院不远,环境更为幽雅,特别适宜养病,是之前特特搬迁过来的。
阮二老爷站在阮楚白房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推门而入。
安二夫人正在亲手给阮楚白喂药。
自打阮楚白同安二夫人说了自己的秘密之后,就似乎越发黏安二夫人了,特别听安二夫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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