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的眼神,是眷恋而温柔的,他对她说话的语气,是缱绻而安宁的。
但是只有她知道,他眼中的自己,根本不是柳絮,而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一双相似的眼睛,她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眷顾,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知道他在想着谁,她只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人的替代品。
耳边忽然传来类似于猛兽的咆哮,她骇了一跳,来不及多想,连忙闪身躲避,果不其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凌空朝她扑来,她刚站稳脚步,那道白影,便堵在她的面前,毫不客气地冲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
“雪灼,过来。”男子低声命令。
体型巨大的雪狼警惕地看了眼柳絮,后退几步,转过身,立马从凶神恶煞变为乖顺讨好,走到容蓟腿边,亲昵地蹭着。
容蓟弯下/身,摸了摸它硕大的脑袋,对门口的柳絮道:“它不喜欢生人,你以后离朕的寝宫远点。”
柳絮委屈地应了一声:“是,属下知道了。”
“还不走?”
望着内殿的男子,柳絮几乎将唇瓣咬破,最终怀着一丝酸涩,转身离开了。
容蓟看也不看她离开的方向。
自己真是疯了,明知她已经不在了,却还假装她就在自己身边,就算再相似,也不是他的钰儿。
或许,自己也到了该看清现实的时候了。
第328章 你就不能阳光点?
两年没来红粉街,没想到这里的规模竟然越来越大,无数家青/楼,如雨后春笋般平地而起,遥遥望去,一片香艳瑰丽,甚是壮观。
苏墨钰来到一品居旧址,惊讶地发现,这个供人吃喝玩乐的场所竟然还在,而且依旧生意兴隆,客源爆满。
怀着好奇,她走进一品居的大门,此时,正对着她的戏台上,正在如火如荼地演着一出戏剧。
一壶香茶,一盘点心,她找个相对角落的地方坐下,闲闲欣赏起来。
没看一会儿,她就认出,这是当年最受欢迎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京城的人是有多无聊,同样的戏剧演了两年,竟然还没看腻。
演到最后一幕化蝶的时候,整个一品居的看客,竟然全部低声啜泣起来,还有人受不了最后的悲惨结局,哭得背过气去,一品居里乱成一锅粥。
苏墨钰怔怔看着眼前一幕,思绪一点点回到了两年前。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和若白雪樱在一起的愉悦,和容朝在一起的安宁,这里就像自己的第二个家,如今回到自己的家中,心中感慨万千,五味陈杂,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她不会去当什么权臣,也不会为了争夺苏家家主之位咄咄计较,更不会爱上那个不该爱的人。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平凡商人,和若白雪樱,还有容朝,一起安稳地生活在这里。
不知道那个男子,现在怎样了,来到一品居,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他精巧的厨艺,想念那翻滚在舌尖的美好,以及他春风如沐的清朗温雅,高华豁达。
容朝,不论此时此刻,你身在何处,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这个世界欠你太多,我也欠你太多,此生若真的再无相见之日,那么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不被任何枷锁束缚,做一只自由翱翔的云雀,逍遥天地。
台上的表演,终于落下帷幕。
一品居的气氛,也因最后的悲剧收场,而变得沉郁起来。
她将最后一片桂花糕塞到口中,啜了一口香茗,正准备离开,面前忽然坐了一个人。
她有些诧异,虽然见到他不奇怪,但在这种地方见到他就很奇怪了。
“皇……”她张了张口,临时改了称呼:“皇公子,您也有兴致来看戏啊。”
男人很自觉,从一旁取过一只干净的空茶杯,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茶水:“能在这里遇见索玉姑娘,实在令我诧异。”
诧异?她还诧异呢。
“我在契丹的时候,就听说过一品居的大名,今天是专门慕名而来。”这么说没问题吧?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容蓟不吭声,安静地垂目饮茶,片刻后,才低声道:“我几乎每天都会来。”
“啊?”
“这里的幕后东家就是我。”
“啊?”
“当然,开设这家一品居的人,并不是我。”他放下茶杯,目光有些惘然:“就连那出《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她想出来的。”
“哦。”苏墨钰假装低头喝茶,心思却早飞远了。
他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一品居,为什么还要留着自己离去前的一景一物,为什么固执的不肯抹去她存在的所有痕迹?
既然已经形同陌路,又何必再留着痛苦的回忆,折磨自己?
突然觉得嘴巴里的香茶,也开始莫名变得苦涩起来。
正神游天外时,对面的人忽然问,“刚才那出戏,姑娘可喜欢?”
她抬头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是单纯与自己探讨看戏后的观后感,还是在有意套话。
说实在的,这人以前就心思深沉,性子闷/骚,有时候他说好,实际上是不好,有时候说不喜欢,实际上又是喜欢,但大多数时候,他不会暴露出自己心底的真实感受,一开始,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实在累,后来他对自己,倒也愿意开诚布公,但她仍是觉得他藏着许多深沉的心事,让她看不清看不透,也压得他自己喘不过气来。
而如今,这种感觉就越发重了。
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更别说猜测他此刻心中的真实想法了。
她笑了笑,轻松道:“不喜欢,太压抑了。”
他也笑,但那笑,却丝毫看不出欢喜的意味:“我也不喜欢,但这就是现实,所有的现实,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在契丹,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姑娘们如果不想嫁人,可以用比武来裁决,如果祝英台生在契丹,她和梁山伯的结局,就不会这么绝望了。”
容蓟赞同道:“姑娘说得对,祝英台若生在契丹,就不会遭遇逼婚之事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她若真的生在契丹,又怎能与梁山伯相遇?所以说,这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是早就注定的,梁山伯必死,祝英台也必会为了他而殉葬。”
这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吧?她摆出不赞同的表情:“皇公子未免有些悲观了,就算祝英台生在契丹,谁又能确定,她此生真的无法预见梁山伯,既然是注定,那祝英台就一定能预见梁山伯。”
他的眸子闪了闪,丢出一句:“最终,两人注定还是要阴阳相隔。”
她气得险些把杯子扣他头上:“你这人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都往坏的那一面想,你就不能阳光点,心中多充满一些希望。”
他带着一分嘲弄的神色瞧她,“索玉姑娘大概从未尝过绝望的滋味,这才能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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