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越好笑,不过脸色还是冷冷的:“阎婉清是未来的太子妃,孤总要给她一些面子,但你……”他蓦地伸手,按住她的脖颈往前一勾,两人以额相抵:“苏墨钰,孤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这是为何?”
苏墨钰骇了一跳,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殿下的意思,微臣不太明白……”
“苏墨钰,你惯会装傻,孤也不强迫你,反正路途尚远,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说着,放开她,身子向后一仰,闲适地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小憩去了。
苏墨钰整个人都傻了,容蓟刚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发现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了?
说自己惯会装傻,他又何尝不是?
甚至比自己还要恶劣,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他偏偏不予揭穿,看着人焦急惶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极为愉悦的享受。
一通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颊:“苏墨钰,醒醒,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容蓟正在自己面前,眉头紧拧很不耐烦的模样。
揉了揉眼睛:“到哪了?”
“驿站。”容蓟简单明了地回答了她。
驿站?她掀开车帘,外面竟一片漆黑。
“这么快就到了?”
容蓟不知是笑还是气:“快?你睡了整整一天,哪里快了。”
整整一天!
被这个消息彻底惊醒,她猛地跳起来,却忘了自己是在马车里,砰地一声撞上车顶,一阵剧痛袭来,她捂着脑袋,泪眼汪汪:“怎么会这样?我竟然睡了整整一天!”还想着路上看看风景什么的,这下全都错过了。
容蓟率先下了车:“赶紧跟上来。”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缘故,浑身上下竟绵软无力,站都站不稳,“马上就来。”焦急之下,不小心碰倒了矮几上的茶蛊,一阵叮呤咣啷的声响,容蓟下意识要返回查看:“怎么了?”
“没、没什么,不小心把茶杯撞翻了。”苏墨钰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紧张,容蓟刚要伸手掀车帘,她先一步上前撩开帘子:“我已经整理好了。”跳下车,与容蓟并肩:“赶了一天的路,殿下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回头看了眼马车,容蓟踟蹰了一下,终是没有返回查看。
驿站不大,一百多号人全部挤在这里,感觉小小的驿站都要被挤爆了。
做为赈灾使,苏墨钰自然是单独住一间房,房屋摆设简陋,但能不与其他人一起睡大通铺,她已经很满意了。
当所有人都睡下后,她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打开纸包,用手在纸张上一碾,将手指上沾染的白色粉末置于鼻端轻嗅。
这是在撞倒茶蛊后,从连带着翻下矮几的香炉中随手取的。
她才不信自己真能睡整整一天,从坐上马车开始,到醒来期间,她什么都记不得,感觉就像弹指一挥,中间被硬生生砍掉了。到现在,她整个人都还有些迷迷糊糊,头脑发蒙。
导致这一系列反常的原因,应该就在这些香灰中。
“干将。”低声轻唤,轻的就似一根针落在地上。
但伴随着这声轻唤,一道黑影,如流烟一般无声无息落于她的身后。
她将纸包折起,丢给那道黑影:“找人去查查,看看这香灰有没有什么异常。”
干将接过,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
苏墨钰站起身,推开一扇窗户,初冬微寒的空气扑面而来,沉闷迟缓的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
深吸一口,眸光渐沉。
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与容蓟站在对立两面。
但现实,总是让人倍感无奈。
第60章 引蛇出洞
夜色沉沉,月朗星疏。
一灯如豆,晕黄的光彩,将那人冷硬的面容,勾勒出一丝柔和温润的弧度。
看着自己的掌心,容蓟眸色复杂,隐隐夹杂着一丝迷茫。
“当真不是假的?”喃喃出声,似乎正在为什么难解之事而忧愁。
目光从手心移到对面跳跃的烛光上,不禁想起白日里掌心下那滑腻柔嫩的触感,似上好的羊脂白玉,却又没有玉的冷硬,认真说起来,倒更像是上好的名贵贡缎,柔软有之,细腻有之,无暇有之,带着能将人掌心牢牢吸附的诱/惑,令人留恋不已。
那样的触感,那样的精致,绝非人皮面具可以做到。
如果不是人皮面具,那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是苏墨钰。
可不知怎的,他却认为,与之朝夕相对了整整一天的人,根本就不是苏墨钰。
奇怪的想法,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份执拗,这份好奇,让他竟然做出了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举动。
真是疯了吧。
低笑一声,磁软的声线,在暗夜里更显醇厚。
收回手,目光从烛火移至房间角落某处阴影:“他可有察觉什么?”
“主上放心,香炉已被属下调换,他绝查不出任何异常。”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片暗影处,还隐藏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与暗夜融为一体,绝妙的伪装。
容蓟满意颔首:“这就好。”闲闲向椅背靠去,唇角扯了扯,眼中闪烁一抹兴味:“这小子聪明的很,孤如今不管做什么,都得避着他,不但要避着,还要避得谨慎,避得小心。”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意思,能让孤这么上心的人,除了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旅途无聊,就当闲来无事的娱乐好了。”
阴影中的人影颤了颤,雷震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冷厉严苛的主上。竟然也会打心底里笑得这么畅然,不禁对那位苏小公子,越发好奇。
“主上,是否还要继续盯着他?”
容蓟曼声道:“当然,不但要盯着,而且还要仔仔细细,无时无刻地盯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中闪过一丝愠恼,但很快就转为盎然:“不管他有什么后手,孤都等着他,但愿,不要让孤失望。”
默了一阵,雷震又道:“主上,眼下京中局势动荡,这个时候离京,属下认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他点点头,默认了雷震的陈述,不过脸上却半点忧心之色也无,只随意道,“无妨,京中有紫绛坐镇,孤很放心,再者……”顿了顿,双眸倏地眯起,有凛冽的锐光自眸中射出,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决:“孤若一直留在京城,那些不安分的老鼠,又哪来机会出手?这是引蛇出洞的最佳时机,孤相信,这一次的东郡之行,一定会很精彩。”
雷震从来不会质疑主上的决定,就算他想质疑,也没那个资格,他只管听从命令即可:“是,属下明白了。”
“京里的事,你就不用cao心了,此次东郡之行,路上必定不会太平,孤需用到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驿站地处偏僻,一到夜晚便狂风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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