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苏墨钰免不了又要开劝。
也怨不得淑妃,整日都被困在后宫这一方窄小天地,每日除了下下棋,作作画,也就只能跟后宫的女人斗斗心眼了。
在这种氛围下生活,时间长了,难免多愁善感。
“娘娘。”没等她酝酿好劝说的台词,淑妃的贴身婢女就急匆匆走到她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淑妃神色陡变!
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淑妃看了她一眼:“宁贵嫔那里出了点事,我先过去看看。”
出事?出什么事了?还没等问,淑妃便已经离开了景仁宫。
苏墨钰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自己毕竟是外男的身份,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好。
只好去了前殿,又问侍女要了几本书打发时间。
一个时辰后。
淑妃回来了。
苏墨钰一抬头,看到淑妃的脸色,吓了一跳。
“姐姐,你这是咋了?”一边说,一边去搀扶她:“快坐下,喝点水。”
淑妃木呆呆地从她手里接过水杯,却不喝,盯着看了好一阵,猛地伸手,一把抓住苏墨钰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将指甲都陷入她的肌肤中。
“钰儿,这后宫当真可怕!好端端的人,竟然就这样去了!”
“去了?谁去了?”
“十皇子的生母,宁贵嫔!”她捂住心口,孱弱的双肩不住颤抖:“是皇后,皇后想要她的命,可怜的十皇子,和太子一样,也要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了……”
第114章 十年旧事,国母陨落
苏墨钰心口也颤得厉害。
她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却知道此事非常严重。
皇后杀了宁贵嫔?
皇后为什么要杀宁贵嫔?
淑妃刚才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诸多的皇子皇女中,失去母亲的人不止一二,为何她偏偏提到容蓟?
为何偏偏要说,十皇子和太子一样,也要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
她脑袋很乱,心跳莫名加快,一种古怪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滋生。
淑妃的情绪似乎也有些失控,苏墨钰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的心境渐渐趋于平和。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宁贵嫔是怎么死的?”淑妃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她知道不该问,却实在忍不住。
淑妃看了她好久,才长长一叹:“皇后在赏给她的补药里下了毒,宁贵嫔直到毒发,才知道是谁害了自己。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不过人却很清醒,她让宫女取来自己每日服用的参茶,太医查验过后,证明其中确实被下了毒,皇上震怒,派人去皇后宫中搜查,结果真的搜出了与参茶中一模一样的毒药。”
苏墨钰愕然道:“皇后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既然要害人,那把毒药藏在自己宫里?就算她愚蠢,但她有什么动机杀害宁贵嫔呢?”
淑妃的神色,蓦然见变得有些飘忽:“或许……她想要做和十年前一样的事吧。”
“十年前?一样的事?”
淑妃拧着秀丽的眉,低声道:“十年前,太子的生母林昭仪,也是如宁贵嫔一般,毒发而亡的。”
太子的生母?
苏墨钰悚然一惊:“难道……难道也是?”
淑妃点点头:“没错,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脑袋已不是用混乱可以形容的了,苏墨钰觉得整个身子都开始发麻。
容蓟的母妃,若真是被皇后所害,那联系淑妃刚才的言论,十年前一样的事,难道是说,皇后想要更换储君?
十年前,她看上了容蓟,十年后,她想要弃容蓟而选择十皇子!
很多事情,只有深入去想,才会发现其中的可怕之处。
皇后一生没有子嗣,却始终能在后位上屹立不倒,也许靠的,就是这份狠绝,这份残忍。
“那皇后现在如何了?”
“已被皇上软禁,收了凤印,只是还没有下旨废后。”淑妃看了眼苏墨钰,眼神有些疲惫,有些哀伤,也许是想到了自己,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明日早朝,皇上或许便会提及此事,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不可草草了事,但不管怎样,她都是气数已尽,再无转圜了。”
……
凤华宫。
浓郁的夜色,将偌大的宫殿,笼罩在一片绝望的灰暗中。
四周仿若有蛰伏的兽,随时会冲出来,将人似要成碎片。
皇后穿着一身素衣,精美华贵的凤冠已被摘下,长发半散,看上去有些凌乱。
但她却端端正正坐在榻上,一丝不苟,仿佛她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是天下万民敬仰的一国之母。
吱呀一声,紧闭的殿门被推开。
她没有去看是谁,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动作一动不动。
原本,她这里不论白天黑夜,都是光芒万丈,盛气逼人。
即便虽寒冷的黑夜,她也不会觉得孤单,觉得寂寞。
但此刻,空荡荡的大殿内,却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凤华宫不再华贵,不再繁盛,不再光芒耀眼。
那人端着烛台,一点点朝她靠近。
烛影下,她仿佛看到了恶魔展开的翅膀,掩盖了一切,包括罪恶。
“母后。”低低的声音想起,醇厚冷幽。
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却让她觉得可怕。
一点点抬头,看向烛影后的那人:“你还叫我母后。”
容蓟看着她:“这是孤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皇后笑:“容蓟,是本宫小看了你。”
“是,所以,你注定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本宫万万没想到,那个紫绛竟然是你的人。”她看着自己涂了豆蔻的猩红指甲,猛地一用力,指甲从中折断,剧痛传来,但她却恍若不知:“这十年来,本宫自认待你不错,以为你就算不敬爱本宫,多多少少,对本宫也有一些感念之情,可谁知,你竟是只喂不熟的狼,现在,反过来咬将你养大的恩人了。”
“恩人?”他眸光冰冷,暖融的烛光都无法将其捂热:“你害死我的母妃,这也叫恩人?”
皇后冷着脸:“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满手鲜血?本宫错了吗?”她骤然转向容蓟,眸中迸出酷烈的火焰:“就连你,也照样满身罪恶,手染鲜血!”
容蓟不语。
皇后发出低低的笑声:“是了,你反驳不了,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你一手cao控。”
“下毒的人是你。”容蓟提醒。
“是我又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明明知晓一切,明明可以出手避免这场悲剧,但你没有这么做,不但没有,反而还在背后推了一把,原本宁贵嫔不该死得这么早,背后的原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一阵风过,将烛火吹得摇曳不止,树影婆娑,印在窗纸上,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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