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弗在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已经是第二翻本末倒置的指责了,可她面上并无委屈不甘的神色,始终平平淡淡,看着怒不可遏的阮嵩,轻轻退开了两步,倒是为阮老太太看病的府医看不下去了,“相爷,今日是老夫人不顾身子言语过多消耗内里面造成的,前一刻钟,大小姐刚刚为老夫人做了推拿。”
阮嵩有些意外,阮弗唇角泛起一抹并不在意的神色,淡淡道,“祖母罚了女儿禁足三个月,女儿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说罢,便退开两步,往外走去,阮弗的神色虽是冷淡,可阮嵩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抹无言的内疚,看着阮弗离开的背影,孤绝而又单薄,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另一边,温氏已经开口,“老爷!”
阮嵩回过神来,心中刚刚升起的内疚一闪而过,赶忙朝老太太过去。
唯有坐在老太太的床边,看着阮弗离去背影的阮嫣,垂下的眼眸中,升起一抹沉思。
老太太那一早上的骂,兴许真的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何况人老了,话多则气虚,老太太这一气一病,当真就倒下去了,身子也越发虚弱了,前几日刚刚好转的起色,也恢复不过来了。
这一次,阮嵩是铁了心要罚阮姝的,这倒让阮弗有些意外,盼夏原本还打算,若是阮嵩的责罚只是表面功夫不介意多加一把火让阮姝记住教训,但如今,便是温氏都没有偷偷私下让人给阮姝一些照顾,因此,五日之后阮姝从祠堂出来的时候,盼夏还有声有色地与阮弗描绘了一番阮姝是如何消瘦一圈,整个人都气息奄奄的模样。
说来也是,阮姝何曾受过这样的惩罚,打小便是娇生惯养,兴许,这也是头一回了吧,不过她并不关心太多,阮姝出来之后,自然也没有力气来找她如何了,阮弗更没有心思与她玩这些宅门争斗的事情,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因为,刚刚收到消息,稷歌,已经来了京城。
锦春阁里,从祠堂出来之后,将养了七日的阮姝,也终于恢复了红润的神色,只是,被在祠堂中罚跪了五日午夜,那种黑夜之中阴森孤冷的滋味,已经让她产生了阴影,出来之后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夜夜噩梦,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祠堂罚人的房间里,阴森寒冷的一切……她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在去第二次了,甚至这几日做梦的时候,她都还能梦见自己一个人跪在黑暗的祠堂之中,那森寒的滋味,久久无法消散。
“姝儿……”温氏看着狠狠搅着手中丝帕的小女儿,有些担忧地叹气道。
阮姝心中的气还未消散,她还记得当夜温氏竟然任由爹爹责罚自己,心中对温氏的怨还散不去,更是朝着温氏吼道,“娘还当我是你的女儿么,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姐姐,只有姐姐才是你的女儿!”
温氏想不到阮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虽是生气,但更是震惊,“姝儿你说的什么话,你与你姐姐,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
阮姝红着眼睛看着温氏,“那你为何让爹爹责罚我,娘……你不知道祠堂里有到么可怕么?”说到后边已经声音哽咽了。
温氏见此,用手中的丝帕替阮姝擦了擦流出来的泪水,“姝儿,娘与你说过,不要去招惹阮弗,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你做得不对。”
“娘!”阮姝不可置信,“我才是你的女儿,阮弗是什么人,她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孩子,你……竟然帮她说话?”
“姝儿!”温氏语气严厉,“我说过,阮弗回来,另有他用,那一夜,若是你表哥真的将她如何了,你便是再跪五日的祠堂,也挽回不了!”
阮姝瞪着眼睛看着温氏,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母亲口中说出来的话,突然觉得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哀,自己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用了跺了跺脚,“娘,我讨厌你!讨厌你们!”
说着便跑出了房外,温氏这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便是这一次让阮弗回来让自己受气,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想不到竟换来女儿这几句话,顿时心中升起一抹悲凉疼痛,看着阮姝跑出去,连忙跟了出去,“姝儿!”
恰是在此时,阮嫣从外边进来,本想来看一看阮姝,竟然见到她抹着眼泪跑出来,“姝儿,你……”
阮姝却是狠狠地盯着阮嫣,而后用力将她推在了地上,身后追出来的温氏大惊失色,“嫣儿!”
阮姝见此,却是对着神色不好的阮嫣与尾随而来扶住了摔在地上神色关切的温氏道,“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在阮姝的锦春阁,温氏三女母之间的不快产生的时候,原本是浅云居禁足的阮弗,却是出现在了永嘉城东外,盼夏看着有些阴云的天色,有些担忧地道,“小姐,会不会下雨啊?”
阮弗抬眼看了一眼分明春光尚还明媚的春日天空,轻轻摇了摇头,一点也不担心,“不知……”
说罢,却又静静站在原地了,倒是青衣与盼夏,似乎都在四处观望不知看着什么。
正当此时,一声清润潇洒的声音自三人头上的大树上飘落下来,“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盼夏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往上一看,“公子!”
阮弗闻声抬头,面上升起一抹自打来到永嘉城之后便少有的会心之笑,语气却有些无奈,“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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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这个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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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风雨桥相遇
稷歌轻轻一跃,人已经从高大的树枝上跃了下来,动作灵巧地站在了阮弗三人的面前,长发半披,一半只用一根如同身上的白衣同色的束带松松垮垮地挽起,可却不见一丝凌乱,随着他落地,还带来了一阵劲风,但闻浅浅的桃花香,扑入鼻尖。
可他很快往后两步,将颀长的身形靠在了原本停靠着的那棵树,整个人,又见一股疏懒不羁的姿态,“长清,我今日刚到永嘉城,便听说右相府的大小姐,一回来便害得妹妹受罚,如今,竟然不孝到连祖母都气病了,这满城风雨,可尽道你一人的不是。”
阮弗微微扶额,自打老太太病重之后,流言便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流言出于何方,不过她的心思不在这上边,自然是不需要过多去理会,不过听着稷歌如此说,盼夏立刻不满道,“稷歌公子可不许听别人随意嚼舌根,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是因为他们欺负小姐!”
稷歌挑了挑眉,“欺负,历来不是只有长清欺负人的份儿?”
阮弗有些无语,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不在江南酿造你的桃花酿,怎么来了京城?”
稷歌公子,名动天下的江南桃花林的主人,琴酒双圣名动天下,其中,以神秘的桃花酿著称于酒界,世人恐怕是想不到,这位神秘莫测、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稷歌公子,与名为辰国右相府之女的阮弗,已是多年知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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