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为阮弗辩解,但之间阮弗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看过来一眼,青衣又恢复了沉静。
阮弗唇边一笑,“侯爷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么,阮弗还请问,侯爷今日,可还要对猎场高台动手?可还有刺杀皇甫彧为孟氏复仇?或者侯爷可愿意与我合作?”
“阮同知果然是好谋算!这等计策,只怕这世上没有几人敢想敢做吧?以南华一个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案子来扳倒一个国家,世人都说孟长清行事如诡,如今一见,放知传言无误。”
阮弗不以为意,她要替孟家翻案,原本并未将文昌侯列入其中,她也不愿既然已经隐退想要保全后代了的文昌侯再次出来,但是……如今可见,徐家精神与热血绝非是靠文昌侯隐退就可以磨灭浇冷的。
她看向文昌侯,“文昌侯只告诉我,您是否愿意。”
文昌侯眉间郁色消失了几分,朗然一笑道,“为孟氏,本侯连皇帝都敢刺杀,又岂会害怕与你一个女娃做算计。”
“父亲!”徐子昌闻言,看向文昌侯,显然是意外于文昌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父亲,与辰国合作,岂非党同卖国?”
文昌侯闻言,看着徐子昌,第一次沉声呵斥自己的儿子,“跪下!”
徐子昌不解,单见文昌侯眸中的厉色,这是他未曾见过的父亲,轩昂眉宇中竟然多了几分大家骇人的气势。
徐子昌见此,只想要开口劝说的话就压在了口中,直直跪在文昌侯的面前。
文昌侯厉声问道,“你可知当年孟氏叛国,所定下何罪?”
“暗联安夏!”徐子昌咬牙道。
“安夏与南华千里之外,间隔北燕、西越乃至西胡,你已经知道孟氏之案乃是冤案,所谓叛国不过是许家一手策划,可为何许家策划孟氏叛国,不选临近的北燕,不选南梁不选辰国,却偏偏选择了安夏?”
“安夏乃异族,中原诸国,任何一家,皆是大魏分裂而来,原为大魏军侯、门阀之家……”
说到这里,徐子昌猛地抬头看向文昌侯。
却见文昌侯眸中似有光芒闪烁,“今日,在这石室之中,为父要你记住,咱们徐家,乃是前朝大魏延续而来,前朝纷乱,徐家出世,中原分裂,徐家为中原而来,南华也好,辰国也罢,他日归一,便是我中原,当年徐家为大魏而来,大魏亡而主南华,如今,南华已弃徐家,可徐家却未曾弃过中原!”
徐子昌猛然清醒,心中激动澎湃,眸中清亮,朝着文昌侯伏拜,“父亲警醒之言,孩儿铭记在心。”
文昌侯看他的样子,神色才缓解了一些,而后道,“你明白了什么?”
“儿子明白,南华也好,辰国也罢,无论是两百年前的孟家还是咱们徐家,所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为了中原,为了天下之民,孟家与徐家,心中装的是天下,为的是大家而非小国小家,父亲说,民为国,家乃天下,儿子已经明白此理。”
文昌侯听此,才满意地点点头,“你起来吧。”
徐子昌这才站起来,只阮弗在一旁看着这番,却升起一股恍惚之意,当年,祖父也是这般教育她的,往事隔世,如今再看,方觉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意。
文昌侯已经站起来,阮弗这才笑道,“侯爷大义,此乃阮弗不及。”
文昌侯自然不相信阮弗这句话,“阮同知这些年游走在中原诸国,所做的一桩一件,何曾不是为了中原?”
阮弗一愣,而后才笑道,“世人多眼拙之辈,不识文昌侯心如明月。”
文昌侯摇了摇头,“老夫不管阮同知要如何,老夫也只为孟家翻案,即便老夫今日说了这样的话,但是,并非意味着老夫已经站在辰国这一边,只要老夫还在南华一日,便绝不共事二主。”
阮弗淡淡一笑,“侯爷多虑了,若是今日阮弗真的来劝侯爷站在我辰国这一边,才是对侯爷最大的折辱。”
文昌侯闻言,这才点头,神色也放松了几分。
“不知阮同知想要如何?”
阮弗眯眼道,“侯爷可继续在南华做闲散侯爷,只是,阮弗怕是要借小侯爷一用。”
“昌儿?”文昌侯转头看向同样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的徐子昌。
阮弗点头道,“此事,还真需要小侯爷不可。”
文昌侯皱眉,“还请阮同知详说。”
“当年因为孟氏之事,诸多学子失意离去,阮弗想要请徐公子代为跑腿,以徐家之名,请求一分万人请命书。”
“万人请命书?”文昌侯皱眉。
“万人请命书,乃为翻案所用,所以这万人,究竟为何人,想必侯爷心中已经有数。”
文昌侯眯眼,“仅仅是一份万人请命书,只怕还不够。”
“自然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特别的时机,万人请命书,万人,不可逆转的声势,声名狼藉的许家,和孤立无援的皇甫彧!”
文昌侯眼眸微缩,“诸国会盟结束之日!”
“正是!”阮弗道。
“天时地利之时,只是,阮同知如何确定许家的形势?”
“不能确定,便亲自促进,许家,已经在南华蹦跶太久了,皇甫彧容不得身边之人的权势太大,但是,许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侯爷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这位陛下是何样人物么,想要许家出事,何须大费周章?”
文昌侯听此,轻轻呼了一口气,“果然是算无遗策,辰国能得阮同知辅佐,实乃辰国之幸。”
阮弗摇了摇头,轻声道,“中原尚有一个不忘本心的徐家,孟氏能得如此挚友,才是大幸。”
文昌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夫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如今中原会盟已经开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还需加紧了。”
阮弗点了点头,视线再在这石室中逡巡了一圈,“至于这个地方,想来侯爷布局已久,不知侯爷打算如何?”
文昌侯叹了一口气,“若非阮同知今日出现,这便是我徐家的末路了,只是,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这地方,自然是再也留不得了。”
这石室,乃是猎场高台的地下室,是当年修建这个猎场高台的时候,当时的皇帝例行留下来的暗室,历代帝王修筑皇室建筑,都会有在地下留下暗室的惯例,只是,这猎场之地的暗室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因此也几乎不会有人去注意,文昌侯看着满室的布局,不由得苦笑道,“老夫原本是打算,猎场比试结束,诸国使臣必定会因此而离开高台,届时,高台之上便只是南华君臣,只要老夫一启动机关,这石室便会崩塌,火药燃起便是陛下葬身之地。”
阮弗摇摇头,心中一阵唏嘘,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但是文昌侯显然还是有疑问的,“老夫还有一事不明白,阮同知又是如何想到老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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