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素素瞄了一眼元徽,轻哼一声。
倒是看得旁边几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不论是陈修齐还是元徽,对阮弗都带着极大的敬服之意,如今竟然能与当朝阮同知同桌而食,自然是一桌子上都在与阮弗请教一些问题,相谈甚欢的样子。
两人神色崇敬,微微激动,就快将自己当成学堂里请教老师的学生了。
看得唐秋雅和钱素素在旁边也是无奈,她们自然是都知道两人对于当朝阮同知有多么敬服,这会儿见到了,却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了酸意。
元徽神色有些激动,甚至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道,“阮同知,晋王妃,今日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寥寥数语,却让我豁然开朗,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我都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对阮同知的敬服之意。”
陈修齐也是笑道,“这个问题,元兄想了多日,也曾与我讨论过,不过我们却太过于拘泥了,如今终于豁然开朗……”
阮弗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们只是缺乏经验罢了,如今也才刚刚入朝,还有的是时间,多留心一些,思路便会开阔,你们能成为今年的新科进士,自然也是有才识之人,我曾从翰林院老大人的手中看到过你们写的文章策论,见解独到,务实,很是不错。”
得到夸奖的两人,眸中增亮,显然觉得自己即便在今年的春闱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却没有阮弗当面的肯定来得开心,毕竟他们都曾见识过阮弗在政事上的能力。
几人正是相谈甚欢的时候,楼梯口那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打趣的声音,“四嫂,你这传道受业,都从院阁到酒楼来了。”
正是玉无痕的声音,阮弗抬眼看过去,却见玉无玦、玉无凡和玉无痕以及一直跟在青衣身边一道做事的杭之山也在其列。
玉无痕话落,便朝着几人走了过来,面上带笑,除了阮弗,原本还坐在桌子上的各人几乎全部站起来,纷纷对几人行礼,“晋王殿下,济王殿下,十二皇子。”
玉无痕摆摆手,“出门在外,随意便好。”说罢便很是不客气的在阮弗对面坐下来了。
玉无玦神色看起来好似没有什么,不过视线却在陈修齐和元徽的身上逡巡了一遍,而后看向阮弗,唇角微微勾起。
阮弗轻咳一声,看向玉无玦,“你们怎么在这里?”
玉无凡的视线从一旁的青衣身上移开,道,“四嫂,我与四哥与杭公子在隔壁议事,没想到原来你们在这里。”
杭之山见到青衣,也过去打了一声招呼,“穆姑娘。”
青衣微微点头,“辛苦你了。”
杭之山倒觉得没什么,商业上的事情,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他和玉无凡在交涉,玉无玦却已经在阮弗的身边坐下来,原先与阮弗相谈甚欢的几人,自然只能移到隔壁桌去了,不过相隔不远,倒也不见得不方便。
玉无玦在桌下轻轻握住阮弗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阮弗道,“事情谈完了?”
玉无玦摇摇头,“倒是没有,不过,听闻王妃来了,便出来看看。”
这话听着,旁边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阮弗一哽,她还不知道么,连她给胖胖喂食他都有一堆不满的理由,如今……瞧瞧他刚刚把元徽和陈修齐逡巡一遍的眼神,她就觉得只怕这人此刻心中不爽得很呢。
玉无玦几人的到来,打破了原先几人相谈甚欢的局面,毕竟这些人是皇子,其中一人还是让许多人仰望的晋王,所以,陈修齐与元徽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道,“王爷与王妃若还有事相商,下官先行告辞。”
玉无玦懒懒看了旁边的一桌子一眼,神色如常,“无事,既然来了,便一道坐,刚好到了用膳时间,传菜吧。”
玉无玦都已经这么说了,众人还能如何,自然是又坐在了原位。
玉无玦这才不紧不慢地对着陈修齐和元徽那一桌道,“刚才在谈论些什么,本王听着好是热闹。”
见玉无玦主动问起这个问题,刚刚因为玉无玦等人的到来而停下的话题,又继续了起来,元徽神色又染上了一些激动,“下官与晋王妃在讨论一些政事,承蒙王妃指点,下官觉得豁然开朗。”
陈修齐也道,“正是如此,王妃在政事上的见解果然独到,下官获益匪浅。”
玉无玦瞥了一眼阮弗,微微一笑,道,“王妃说你们两人资质不浅,他日必成大材。”
阮弗有些无语,她刚刚并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这两人才识不错倒是真的。
陈修齐和元徽对视一眼,有些谦虚地道,“王妃谬赞了,下官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要多向晋王妃学习。”
玉无玦极为认同地点头,“是要多学习,不过王妃既然都如此夸奖了,想必也不是差的,本王倒也想听听你们对政事的见解如何……既然今日得闲,嗯,就以今年开年以来,北方受灾之后恢复的事情说一说吧。”
玉无玦这般温和随意的语气,阮弗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打算不开口了,由着他去吧。
于是,接下来,桌上的好几个人,都看到晋王殿下一副温和的样子,对陈修齐和元徽两人提出的关于北方灾后修复的一切见解和建议否决了个遍。
虽然人人都觉得那些建议的确是一些不错的建议,对于两人年轻人来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对出这些措施,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每每对出,言语温和的晋王殿下总能一点一点否决两人,直弄得两人神色焦急,脸色苍白,脸上充满了对自己的怀疑。
就在两人回答不出来,玉无玦在温和地等待之中,挑眉看了一眼阮弗,大有“这两人可不是什么颇有资质之人”的意思中,在如意楼的饭菜上来的时候,饶过了两人,最后竟然还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回去再好好想想。
两人早已被打击得没有了见到阮弗时候激动的神色,整个饭桌上皆是恍恍惚惚。
阮弗能说什么,她肯定,自己若是多说一句什么,只怕陈修齐和元徽两人今日要羞愧而亡了。这人,真是越发幼稚了!这耍无赖的本事越发像吃不到桃花糕的胖胖了!
倒是玉无玦神色悠然地坐在阮弗的旁边为她布菜,对于阮弗看过去的微妙眼神,全然不觉得有何不妥,好像他刚才就没有做过什么以智力压人的事情一般。
倒是玉无痕和玉无凡在旁边看着,心中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四哥的小心眼罢了,他哪里容得人在四嫂面前这般表达敬服之情的,又哪里喜欢四嫂如此夸奖别人,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倒是都没有笑出声,只能压着闷笑。
便是青衣,一向持重沉稳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笑意,她时不时与在旁边的杭之山说一些什么,只是蓦然抬头的时候却见玉无凡双眸正有些恍然地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青衣平静地移开眼眸,玉无凡见此,眼神却有些黯淡。
他就坐在青衣的斜对面,自然看她面上刚刚升起的那一抹笑靥,青衣极少笑,为数不多的几次,都让他心中一颤,某些想法,便也越加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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