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军得知消息的时候,加上连日来在平潆的攻击计划全部都被粉碎,长期坚持的士气,终于在华都终于被辰国掌控在手的时候全线击碎。
而赵瑾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在战场上与阮弗对阵的时候,消息传来,赵瑾差点翻身马下。
平潆之地的辰国将士得知消息的时候,群情激奋。
南华各处能活动的各路辰国大军,得知消息,全线汇合,再此情形之下,全力围攻中部的南华军队。
赵瑾收复的四个城池,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全部被辰国的军队重新收复。
而士气崩溃的赵家军,终于在辰国大军的逼迫之下,被迫退往平潆不远处的姚水谷。
前后伏击,四面楚歌,曾经被成为南华第一的赵家军,终于在挣脱了驼峰山的绝境之后,陷入了姚水谷的死地。
此时此刻,赵瑾的身边,只剩下不到一千的兵马,这一千兵马,其实说来,可算是赵瑾的亲卫,在战场之中保护赵瑾的存在。
只是如今陷入姚水谷之中,赵瑾知道,赵家军已经全部完了。
阮弗打马,随军而行,站在姚水谷一处高地,看着陷入了绝境之中的赵瑾,沉默不语。
这时候的赵瑾,有些狼狈,铠甲破裂,刀戟斩断,墨发乱飞,身上也是一块块斑驳的血液,脸上也被将士的血水洒了不少。
阮弗首先开口,“赵将军。”
赵瑾仰头,看着高处的阮弗,昂首大笑了一声,“没想到,赵家军最后是覆灭在太子妃的手中!”
阮弗声音沉静,“除了本妃,没有谁有资格覆灭赵家军。”
赵瑾自知无力回天,一双漆黑的眼睛,只是盯着阮弗看。
而姚水谷高地,万箭对其姚水谷内的赵家军。
“只有太子妃有资格?”赵瑾嗤笑了一声,“不知太子妃何出此言,赵家军与太子妃可有私仇?”
阮弗看着赵瑾道,“这几年,赵将军着力训练赵家军,赵家军的战力,比往年提升了许多,能从驼峰山出来,坚持至今,是赵将军的本事。”
赵瑾死死地盯着阮弗看。
阮弗却神色平静,看了一眼底下的形势,道,“这些日子,与赵将军对阵的时候,本妃终于将心中深藏多年的所学拿了出来,越是如此,越是感叹于赵家军的威力,可见,赵将军已将少时所学,运用得炉火纯青了……只是,本妃也时常在想,这么多年来,每当将军在训练士兵的时候,是否会想起当年教授将军一身兵法的人,心中或升起一点点的愧疚呢?”
赵瑾闻言,猛地看向阮弗,眸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阮弗微微扬唇,“当年在南华相见,本妃早便想问赵将军一句话,这些年,赵将军午夜梦回,可曾梦见过恩师?”
“你……你怎么会?”赵瑾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看着阮弗平静的神色,震惊之色,久久不去。
阮弗轻笑了一声,“如今,在赵将军的眼中,忠君重要,还是护国重要?将军若为护国,赵家军不会陷入今日的困境,将军若是只为忠君,赵家军的命运若此,也是上天作弄。”
赵瑾盯着阮弗看,看着高坐马上,沉静的妇人装扮的她。
这人,曾经也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要坚毅,似乎是谁都战胜不了的。
这么聪敏伶俐,这么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阮弗沉静地望着赵瑾,见着赵瑾面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劈裂。
不知是想起什么,赵瑾笑了几声,笑声悲戚。
他抬头望天,突然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
那个玉兰飘香的府邸。
他与恩师学了兵法,即将离开的时候,经过花园,听见女子嬉闹的笑声。
他下意识回避,却在花园的门口撞上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女孩双目灵慧,转着灵动的双眼问他,“你是谁?”
“我是赵瑾,是来与帝师学习兵法的。”
女孩笑得开心,“这么说来,你就是祖父的学生了,咯咯咯,那还是我的师叔呢!”
他问,“你是……”
“我是阮儿,孟阮……”
我是阮儿,孟阮……
我是阮儿,孟阮……
女孩轻灵的笑声,时隔多年,犹在耳边。
赵瑾仰头望天,似见姚水谷的蓝天白云之下,有那盛放的玉兰,玉兰树下,少女娇俏的身影。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可笑声似哭。
手中长刀挥动,众人只觉得眼前血光一闪。
昔日南华的第一名将,终葬身在姚水谷之中。
*
华都前方,玉无玦的大军已经停留了两日,没有攻打这一座已经具有几百年历史的都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大军攻打进来,谁也挡不住。
皇宫之中,华都内的大臣,已经因为辰国的士兵兵临城下而集聚在皇宫之中,而此时此刻,皇甫彧的身子,也更加不好。
原本只是消瘦的模样,此时此刻,已经是瘦骨嶙峋。
皇宫之中有些混乱,大臣们跪在寝殿外边。
这时候,谁也不会再有誓死捍卫皇城的誓言,也谁都不再提及要投降的话题。
徐贵妃一身高贵的妆容,这几乎是自从入宫以来,她穿戴得最为惊艳常日宫服。
此时此刻,别的宫殿的宫妃,也在偏殿守着皇甫彧,却唯有徐贵妃能近得皇甫彧的宫殿。
有人进来,给皇甫彧汇报宫外的情况,“陛下,辰国大军限令,若是,若是……城门不开,大军便打进来,不知陛下是要……降国,还是,还是战死……”
汇报的人一句话说得战战兢兢,这样的话,说出来,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去给皇帝削。
皇甫彧躺在床上,闻言瞪大了眼睛。
他声音沙哑,有些虚弱和无力,“绝不……绝不降国……”
太过沙哑的声音,来前来汇报的人根本听不清楚。
但是,他不敢再问一遍陛下究竟在说什么。
旁边的徐贵妃看了一眼,声音依旧淡淡的,“陛下身体抱恙,你着令守城将军先与外边的诸位大臣想想办法,切勿轻举妄动,南华危机,便在此时此刻了。”
那人原本就害怕不已,得了徐贵妃这么一句话之后,终于应声退了出去。
皇甫彧伸出手,抓住徐贵妃的手,双目几乎要瞪出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和果然,“不要……不要降国……朕绝不做降国奴……”
徐贵妃微微一笑,轻轻抽动自己的手,笑得温和,“陛下放心,臣妾知道,陛下要做南华的明君,即便守不住南华,也不会做亡国奴的,皇甫家的子孙,那么骄傲,只能战死,怎么会做降国奴呢?”
徐贵妃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皇甫彧即便在病中,依旧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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