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匪横行,连年饥荒啊,家境倒也过的去,只是今后要常住上海几年,闲着也算是闲着。”
黄大舅舅安慰他说:
“以后你凡事找我商量一下,小心一些没错。”
张家大爷拱手应了,两人喝完了热茶,又携手出门,一起登记名字,发放药物。等到一千二百只药包发放完毕,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天色漆黑如墨水染过一般。法华寺外表装饰的古朴有佛禅之意味,设备倒是也很先进,内外都亮起了白炽灯。寺庙前院的青石板地面还积了一层雨水。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领了药包的市井小民也呼亲唤友的再次返回,吵吵嚷嚷的还要领药,被和尚和义工们好说歹说,才劝了回去。
法华寺的厨房也开了火,抬了满满两锅的白米饭到侧殿里,热气腾腾的,还有咸萝卜和花生米芹菜。和尚和义工们开始用晚饭。法华寺的主持法明大师过来给黄大舅舅行礼:
“请黄施主到后殿用晚餐!”
张家大爷有些犹豫,想要早些回去,黄大舅舅一把拉住了他,三人同去侧殿,果然那里都有特权阶层,他们吃的素斋十分味美,特别有一盘子鲜笋是珍而重之的,黄大舅舅介绍说:
“这个是兰香竹笋,产自附近的佘山,极难得的。”
张家大爷连日劳累,此刻在佛寺里面,倒是放松下来,夹了一筷子到鼻子边一闻,好像真是有点似有非有的兰香似的。放入口中,果然清甜酥脆,妙不可言。
吃完了素斋,法明大师亲自送他们到门口,张家大爷坐了黄大舅舅的车子,绕了一段路,才又找到自己的福特车。
天黑路滑,幸好汽油充足,车灯都是明亮的。
黄大舅舅拉着他的手,叮嘱说:
“明日改了去圣汤姆医院,明日这里必定要被那些贪便宜的人围了,所以要换地方了。你早些过来我公馆,我们同去。”
张家大爷连忙拱手推辞了,真是开玩笑,他一分钟千万银元上下,山东先生他爹,自然是不在乎那点功德的。
黄大舅舅忙碌了几日,两万只药包发完,真正到了灾民手中的,也不过才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一也是被贪便宜的小民收藏到了家里,这也是可以接受的。再另外的大部分,都被小贩们收购了,转卖给一个大药商。
这个药商姓白,有个做名媛的女儿白玲珑,他是替日本人做事的。毕竟山东先生的药包虽然好,大部分正路的医生还是能买的到的,最缺这个的,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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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奸商出手救灾包变高档礼盒
遇到了水火奇灾的难民们日子难过一些,但是经过各方救助,总算是挨下来了。 至于其它的民众,因为大多就是多年呆在南方的,所以在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节里,不光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些惬意的感觉。布衫芭蕉扇,闲来听那雨滴到天明,也是一种禅意的生活。
亲日派的药材收购商白公馆里,白老板正惬意的盘腿儿坐在他的书房的榻榻米上,黑漆的竹木小桌上,摆放着一壶清酒,两只白瓷碟果子,槟榔、青梅。几个难民急救药包。
白老板拆开药包,仔细的辨认,鼻尖子几乎要挨到药材,以至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他的女儿白玲珑穿着白布的袜子走了进来,跪坐在对面,十分关心的问道:
“下了几天雨,父亲又忙,是不是招了风寒,请医生来看一下吧。”
白老板抬头看着女儿,发出哈哈的笑声:
“请什么医生,家里有的是药。”
他哗啦一下,就把一个小碟子里的槟榔,倒在桌上,然后挑拣了几样药材放在小碟子里:
“你去拿个药锅,添一碗水,把这几样煮来我吃!”
白玲珑害怕她父亲的权威,只好听命去煮药,心中还是很忐忑的,她的父亲什么时候会看病抓药了。
过了半个小时,药水煮好了,白玲珑亲自端了进来,一副孝顺和顺从的样子。看着她父亲伸手拿起药碗喝掉。
白老板喝完了药,用白手帕擦嘴:
“真是好药,我感觉好多了。”
白玲珑把头低下来,忍住笑,这药刚喝下去,还在脖子里,没有进肚子那,病就好了。
擦完了嘴巴,白老板意犹未尽,他赞叹到:
“山东先生的药就是好。那怕是给难民的急救包,也是神的!”他是做一项见不得光的生意的,就是把平安药厂的药倒卖到日本里。这一向来,也发了些财。所以尤其对山东先生佩服的不行。
白玲珑看了看桌子上拆开的药包说:
“这个就是灾民救济药包?我在报纸上看过的,是平安药厂免费发放的。”
白老板长叹一口气:
“那些穷鬼,倒是有运道,可以免费领药,我收到这一万个药包。足足花了现大洋五万块!”
平安药厂一共就发放出去两万个药包,白老板就能收到手一万只,可见他是十分有能耐的。药包的价格一直在上涨,又有无数的小贩从中周旋获利。
“五万块?”
白玲珑也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毕竟据她所知,三流世家的小姐们,嫁妆钱也不过才五千块到一万块而已。
白老板摆手:
“其实也没有什么,总是出了大本钱,就要赚大利润钱,五万块总是会赚回来的。只是这一部分药材分装的太零碎,还得请一部分认字的工人来分装,你去拿算盘来,我算算请多少人合适!”
白玲珑听话的站起身来,走去书房的书柜上,把算盘拿过来交给她的父亲。
白老板拿起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算账。
白玲珑看见她父亲一副认真的样子,犹豫再三,终于说道:
“其实也不用分装,就按这个药包的样子转手出售。就说是山东先生包治百病的神药包,效果恐怕会更好一些,我看报纸上也有报道过,倒是给咱们做了广告!”
白先生正在专心的拨拉算盘。听见她女儿说话,手下的动作就出现了一些误差,拨错了几个珠子,他猛地把算盘举了起来,哗啦响了一声,所有的算盘珠子归位。眉毛也跟着深深的皱了起来。
白玲珑本来就很害怕她的父亲。又见打扰了他父亲算账,心里一片恐慌,连忙把头深深的低了下来,在日式的榻榻米上行了一个俯身低头的礼节,向他父亲道歉:
“我错了,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请您不要生气,我马上就出去。”
白老板看了一眼她的女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很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儿,这整个的药包是要比分装更有广告噱头一些,哈哈哈。”
白玲珑抬起头来,看见他父亲好像真是很高兴的样子,也跟着得意起来,嘴角上慢慢的挂了个微笑。
这个时候白老板站起身来,赤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才总结下来:
“这个药包虽然好,但是有一样,这个包装写明了救灾,一看就很泄气,需要重新换个包装才好,再想几句广告语言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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