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明珠_即墨伦珊【完结】(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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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雷家众人都分到一包上海带过来的香烟,又配着几只汽油打火机,他们合抽了一包,其余的都放在袖子里,打火机也跟着放了进去。

  这边雷家人写字签好了平安药厂的顾问聘书。

  同一间客栈,上海来的包工头们也开始写包身工的契书。

  “期限三年,包身费银元二十只,三年之内,由带工的供给食宿,介绍工作,赚钱归带工的收用,生死疾病一听天命,先付银元十枚,人银两交,恐后无凭,立此包身契据是实。”

  生死疾病一听天命!

  包工头话说的天花乱坠,合同却白纸黑字的严谨。

  老乡们就听了他们的鼓吹许诺,在包身契上划一个十字,按一个手印。他们不认字。

  八冬县人简单。

  钱主任轻松搞定了雷家人,提出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

  “还要到雷神医的墓前拜上一拜,才算不失礼。”

  雷家曾经出过一位神医,雷云上,已经故去三十多年了,是雷家家主的族叔。

  雷家人开始面色迟疑,相互看一眼。

  最后还是得了钱主任金表的雷家小辈初生牛犊,有豪气,自告奋勇说:

  “没问题,年年祭祖,我都去的,我带钱主任过去。”

  雷家长辈们依旧迟疑踌躇,雷神医的墓地距离县城还有三十里,那才是真正的偏僻蛮荒之地。

  到最后,雷家家主到底是不愿意得罪上海来的贵人,他啰嗦了几句话:

  “你们的衣裳太华贵,得换一下,再准备两天的干粮吧。来回路上,也不要开口说话。”

  钱主任一行的衣服,在上海那边,已经被药商李四要求换过一次了。现在穿的,都是普通的青布棉袍棉靴,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好。

  可是这一身也要二十块,八冬县的一条人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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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身工摘抄自中学的语文课本,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夏衍是民国的大家,文词精炼,所以这文就不用再详细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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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1城里人下乡(四)

  提示:这章有点太悲惨,心灵幼小的小天使们可以放弃这章,明天再看。

  钱主任拱手谢过雷家的建议,又问起八冬县乡间的风俗。

  雷家家主苦笑:

  “民风是质朴的,只不过实在混不下去了,讨饭卖身为奴是一条路,另一条路就是竖起杆子了。”

  竖起杆子,大约就是烧杀抢劫,做土匪响马了。

  民间公开的议论里,总是说山东人爱做响马,又说陕北人彪悍,或者说两湖人爱造反。可是这几个地方的民众也是和善质朴的,但凡是有一口饭吃。并不愿意走这条路。

  钱主任吃了些酒,脸色看起来很红,内心却是一片清明。自己是老东家的福缘,才有如今这上等人的生活。大小姐的话就是圣旨,把这趟外差做的圆满漂亮了,就算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雷家家主看他坚持,也就改口说一些好话,说这个是文人贤士四方游历的风光。

  得了西洋腕表的那个雷家小辈愿意引路,雷家的小辈们都愿意跟过去,就算没有手表,得一条卷烟也是好的,或者那怕得一盒,也是好的。

  最后钱主任把药商李四留下,只带自己的两个亲随,又请了雷家的三个小辈引路。

  一行六人出了八冬的县城,通往乡下三五里地,就没了官路,天色灰暗。

  钱主任骑在一只毛驴上,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帽子,免得被风吹走,后来干脆用一条黑布兜头连带帽子绑起来,才把双手空闲起来。

  其它五人都是步行,背着破旧的包裹,把手插在袖子里,低头赶路。

  路是狗啃过一般高低不平。

  今年初冬的时候雨多,泥土的道路被泡软了,变得坑洼不平。 然后到了深冬,路上的土又高高低低的冰冻起来。人和畜生走上去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没办法用马车。

  路边除了半人高的荒草,偶尔还能看见几株杨树柳树。如果是在春夏,大约是浪漫美丽的,偏偏现在是寒冬时节,树上还残留着一些叶子,在寒风里慢慢飘下几片来,落魄潦倒极了

  第一次歇脚,是在一户农人家,破败的小村子,十几个黑灰的小孩子围在院子门口不肯散去。

  院子里摆了一些干枯的玄参,钱主任看了一眼,小孩子们马上乱哄哄的介绍:

  “苦的很,不能吃。”

  农人解释:

  “这是药材,能卖铜板的。”

  他们借了一些清水,用自己带的铁锅烧热了喝,临走给了半斤咸盐答谢,农人感激涕零。

  三十里的土路不好走,幸好几人都身强力壮。埋头赶路不说话,到了雷神医的墓地,已经是过午了。

  有个皮包骨头的老头是看墓人,弯着腰引路。

  墓地只有石头墓碑前的方寸地方,是收拾干净的,再远一点,就是枯草和荆棘。

  雷家小辈不高兴,用土话叱骂了几句。

  看守的老人声音嘶哑的解释:

  “少爷们是吃穿不愁,就不懂乡下的事情,这些不止是枯草荆棘,打磨碎了,就能做成草团子,有这些东西在,就饿不死人。”

  荒草荆棘也是粮,天地做粮仓。在八冬乡下人的眼里,今年也是能过下去的。真正的饥荒年,是赤地千里的,草根子都没有,树皮也没有。

  钱主任从容的祭拜过雷神医,生火吃过干粮。留了一些咸盐红糖给守墓的老人。

  天色不早,耽搁不得,很快就起身往回赶。

  路过上午歇脚的农家,钱主任想让自己骑得驴子歇口气,就又过去讨水喝。给了一包红糖做答谢。

  糖是一种稀罕的吃食,农家的两个小孩子瞪大眼睛看着,把乌黑的手指头放进嘴巴里咀嚼。

  农人夫妻用土话骂小孩子,不管用,就扇一巴掌,直接拉扯出去。转身回来把脑袋埋到裤裆里,低声支吾着请求:

  “乡下人那里配吃那样金贵的东西,贵人收回去吧,要能再给些咸盐才好,吃了咸盐才有力气。”

  糖虽然好,没有也能熬着,盐却是必须品。

  钱主任已经没有盐了,指着雷家的小辈说:

  “你们家的玄参就直接卖给县城的雷家,再问他们白要五斤咸盐,就说是我答应的,我姓钱。”

  早上五点出门,到晚上*点才回到八冬县的客栈。

  客栈的店家送上饭菜,等吃好收拾完了。

  又让一个小少女端着木盆热水进来,店家弯着腰献媚:

  “贵人走了远路,要泡脚的。让她给贵人洗脚。”

  那种怪异的腔调,说一些男人都懂的理由。

  又来这一套,钱主任摆手让人出去,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少女放下木盆,忽然就跪了下来。

  “还敢和我僵持上了!”

  钱主任嗤笑一声,让她抬起头来。

  小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目五官清秀,面皮微黑,双颊盖着两团红,是冻出来的,却均匀的胭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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