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先进个P!他们就是想骗我家的吃食!”
“你话怎么这么说啊?你的意思是,小娃子就不该接受政。治教育了?不该打倒M帝?你怎么教娃子的?!你这是要把又红又专的小娃,往歪道上拖!你到底眼里还有没有国家?!”金银花一串大道理给他压下来。
讲大道理,男人永远不是女人的对手。张曾他爹气得声音都抖起来了:“你……你……”表情狰狞地往前走了两步,那模样简直就是要打人。
金银花吓得直叫:“救命呀,打人了!救命呀!”
她三个儿子直接就从屋里蹿出来了,齐了心思地眼睛一瞪,也是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往张曾他爹逼了过去。
一打三,能赢吗?
张曾爹马上就有点怂了,嘴里道:“你等着,我去找你们队干!”
战斗力超强的侯秋云,已经发现自己姐妹被欺负了。才不要她老姐在原地等呢,出来拉了金银花,又带着后者的三个儿子一路追着张曾爹走。
“乡亲们,快来看啊,有人反对打倒M国帝国主义啦!有人不爱国啦!他把他爱国的儿子打成猪头啦!你们看,这可怜的娃子,脸都肿成这样了!”侯秋云大声叫道。
张曾爹向来就是熊家长,却没料到,这里有比他熊得多的恶婆娘,顿时傻眼。
看热闹的牛春来,这会儿也跟上了他们的队伍,捡了两块石头,互相敲击,当大锣在打。嘴里喜滋滋喊着:“快来看啊快来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汉。奸游街喽!”
张曾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然,大家都知道他英雄的身份的!只有他爹,太不爱国了,简直就是坏分子!
张曾爹看着急转直下的状况,气得破口大骂:“你们骂谁呢?你家娃子使唤我们家曾娃儿偷东西,他把家里的香肠、鸡蛋都拿出来给他吃了!连我的白酒都偷出来了!明明是你们家自己要当贼,结果倒打一耙,说我是汉。奸!滚你的!”
侯秋云战力超强,马上骂了回去:“你自己都说了,是你娃子自己把东西偷出来的!他要不愿意,春来娃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说得动他!”
“你就是不爱国!你就是想当汉。奸!你不仅自己想当汉奸,你儿子思想有点觉悟,你还非要让他也当汉。奸!”
张曾爹气惨了,那家子男人多,我不敢动,我还不敢动你吗?提起拳头就要揍老太太。
牛春来捡起小石块,就往他身上砸!
石块太小,砸在身上只是有点痛。但还是把张曾爹吓了一跳。
这里是一队。队里哪个队员没因为李向阳的工作出色,而受惠的?他实心实肠地为大家办实事,大家可不是不感恩的人。
于是一群人围了过去,男人们首先站出来了。
“咋了?!你跑我们队的地头来欺负老太太,是不是?”
“你长了几条腿吗?今天,咱们就帮你卸一条,好不?”
“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去揍老人家!你一记拳头,老人家可能就没命了!你是不是人啊?”
恶人自有恶人收。
张曾爹先是被金银花家的三个儿子吓到,现在更是被一堆一队的队员吓怂。
到后来,反过来给侯秋云赔礼道歉。
就这样,侯秋云还不乐意呢。“就这样就完了?那我下回,也揍你一顿,再给你轻飘飘说一句对不起好了。”
那她要怎样?
跪下来,拜主席像!当着主席的面儿承认错误,认真悔过他想当汉。奸的那颗心。
从那次之后,张曾和他爹再也没敢到一队的地头上去了。就是有事要路过,也都绕远路走。
他们都没想到一队的人这么护短,又这么可怕。这让因为熊,而向来是单打独斗的张曾父子,感到莫名的畏惧。
而以前受他们压迫的人,现在也找到了被他们威胁后,反过来威胁他们的方法。
那就是……
对张曾,可以这么说:“你再熊,我找牛春来来收拾你!”
对张曾爹:“我去告诉一队的侯秋云侯大婶儿去!你这个汉奸,又出来作祟了!”
那两父子顿时就乖了。
所以说,对待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是硬道理。
不过,这两父子以前欺负别人,固然可恶。但也是罪不至死的。
牛春来年纪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根本想不到张曾家少了这么多吃食,会不会挨饿啥的——他自己都干过把自家苹果捞出来,分成小伙伴们吃的事儿,估计在他看来,这还挺正常的。
红果儿却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这场旱灾还不知道持续多久。
万一饿死人怎么办?
于是,这事儿发生后,过了几天,事情的热度下去了,红果儿专门挑了个晚上,扔了十节香肠到他家院子里去。
后来,听说张曾爹第二天看到谁都和和气气,且满脸喜气的。
***
在牛春来替他红果儿妹妹收拾张曾的时候,红果儿自己也没闲下来。
她到核桃空间里,把石头蛋肺鱼挖了好多出来,跟堆小石山似的,存到了自家地窖里。
公社上,因为获得了伊拉克蜜枣和古巴糖售卖的准确信息,她爹被秦书记在公社社员大会上,公开进行了表彰。秦书记还给她爹颁了个“为人民服务”的奖状,上面的字都是秦书记亲自写的。
只是受表彰其实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大家对她爹的观感更好了。以前,还有眼红她爹命好,不仅当了公社干部,还干到了秘书级别的人。那些人总会说三道四地,讲些酸话。
可这件事出来后,全公社的人都算受了他大恩惠。人人一提到他就竖大拇指。
那些说酸话的,看到她爹太受拥戴,竟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再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这件事给了红果儿一个大提醒,她终于发现,就算她爹在诡谲官场缺乏了圆滑处事的本事,那也没关系的。只要他是人心之所向,只要他声望达到一定高度,那些宵小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她想起了前世,她曾在一所大医院看病。给她看诊的,是一位专家教授。那位老医生医德真的够好,给每一个病人看得特别仔细。但老医生也跟她爹一样,是个不够圆滑的人。
当时,有人插队,带了一个病号过来请他看病,说那是他所属科室的主任的亲戚,麻烦他先给看。老医生一点都不卖面子,非要那名病号排队。
后来,她听病人们私下议论,说老医生医术高超,但不会钻营,所以一直只有一个主任医师的职位称号,却从没当过主任。但他精通他这一科的疑难杂症,就连科室主任都得跟他请教,根本不敢对他指手划脚。
她想了想,她爹其实也可以走“主任医师”的路线啊。只要他能办得了别人办不了的大事,只要大家都爱戴他,那么他一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不仅可以如他一直所期望的那样,当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而且,当66年5月的特殊时期到来时,她爹也将因得到人心,而逃过被批。斗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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