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能化形了。
杨广听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虽说贺盾是块石头,或者是什么其他,他也愿意陪伴一生,但贺盾若能有个身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杨广起身朝两人道谢,成与不成,总是有个希望,“敝人和内人谢过二位高人,若得高人相助,定当倾力相报。”
贺盾也道了谢,想着这又是一份无法报答的恩情,像阿摩说的,有机会,定要涌泉相报。
赵政看了少年一眼,并无多话,董慈连连摆手,“小事一桩,我与盾盾投缘,公子您等一下,我们两刻钟就回来。”
阿月能化成人了!
巨大的欣喜和希望冲得他如坠云端,杨广强自压下想重复问的冲动,勉力镇定下来,又秉着呼吸行了一礼道,“在城里不方便,我带着贺盾去城郊清水湖边林子里等二位高人,劳烦二位了。”杨广并不是没怀疑过他们,但一来这样出众又有着非凡能力的人,不会费心思费这么大的力气从他们身上谋划什么,二来但凡有机会让阿月变成人,他都想试试。
贺盾想起一事,指了指杨广,朝董慈高兴道,“阿慈,他是隋炀帝杨广,再过几个月才满十四岁。”
董慈惊喜呀了一声,想说点什么,被赵政裹挟着走了。
出了酒楼董慈还忍不住回头看,赞不绝口,“美姿仪浑然天成,龙章凤姿,小小年纪就这等风仪模样,长大了还了得……”
赵政使劲握了下她的手,董慈回头,看看身旁的始皇帝,想着这两位难兄难弟方才一言不发的情形,强忍着笑意问,“阿政,你觉得他怎么样?”
少年人沉稳持重,能忍,冷静理智,品貌性情皆是不俗,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赵政边往僻静的小道走,边回道,“惨。”
小子看着那女子的目光克制隐忍又浓烈,能得身体比那女子还高兴三分,分明是情根深种,外加自作多情,再者炀帝这名号多半谥给罪大恶极之人,想来此位仁兄下场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挺惨的,功业被抹杀了不说,在各种演义小说话本里,都是不顾伦常,连父亲的妃子自己的姐妹都不放过的色中恶魔,这回有贺盾在身边,至少会好一些罢,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董慈不再想这些事,两人到了僻静之地,隐去身形往骊山去了。
房间里就留了贺盾和杨广两人。
这是个酒楼茶肆,房间里都备有笔墨纸砚供给文人墨客取用,贺盾抓过笔,写道,“阿摩,你方才为何称呼我为内人。”
笨。
杨广还沉浸在贺盾能得身体的喜悦里,等待的时候每一刻都是难捱的,毕竟需要担心的事太多。
未知,前路未卜。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都有空欢喜的可能。
杨广听贺盾问,回得也心神不属,“我听方才男子那么称呼的,便这样学了,走罢,咱们要快些过去。”
贺盾还要写字,杨广拿了她爪子里的笔,把她抱起来,三步并成一步飞快下了楼,给酒楼里要了匹马,快马加鞭往城外奔去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只关心贺盾的身体这一样。
杨广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拉着缰绳快马飞驰,惊到了路人也顾不得许多,出了城直接往清水湖奔去,远远看见了那两人,心里就是大定,今日之事跟做梦一样不真实,若是希望落空,他大概要颓丧上一阵子,才能打起精神来了。
还好。
杨广下了马,先看见了草地上躺着一抹暗黄色,脚步先是一顿,再低头看怀里的狗狗已经开始动来动去不住挣扎,呼吸都凝滞了,千万要是贺小盾才好。
杨广几步奔近了,地上的人身形瘦小,脸上肉呼呼的,睫毛很长,安安静静的躺着,五官眉眼无一不是他熟悉的,是贺小盾没错了。
杨广探了她的呼吸,心跳,脉搏,确认无误了这才敢松口气,用光了毕生的力气这才克制住胸腔里翻滚的喜悦,总归还记得旁边有人,强忍着想把人一把抱起来的冲动,起身恭恭敬敬的朝二人行了大礼,开口声音都带了哑意,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杨广当真很感激这二人,不住行礼,“还请问二位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杨广定涌泉相报。”
董慈连连摆手,杨广看着地上沉睡的人,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是她么?”
董慈自知道他是隋炀帝杨广后就有些拘束起来,连连摆手道,“原本画像没这么逼真,但她意识非常强,不过一个两刻钟的工夫,就融合同化得和她魂体一模一样了,不可能弄错的,她只是需要沉睡几日,唔,大概两三日的工夫就能醒来。”
杨广大喜,连连作揖道谢,想问出他们的来历。
董慈知道隋炀帝虽是伟大的君王,但心肠也十分狠厉,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一直都不是好惹的,虽是有恩于他,也不敢大意,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透露姓名来历,听了道谢,也只摆手说不必客气云云。
赵政看出了董慈的拘束,揽过她朝少年人说了声告辞,拉着董慈上了旁边的马车,那马也不用人赶车,自己就乖乖往官道上去了。
杨广看出他们不欲他知晓来历,对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做了三次揖,回头看地上的人,听着自己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在旁边草地上坐下来,是贺小盾没错了。
呼吸匀称,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是活生生的。
杨广先是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觉得凉凉的是她,就控制不住笑开了来。
活生生的,他真是想念这冷冰冰的温度。
杨广给她理了理被吹到唇边的头发,就这么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出神,心说这张脸放在梁国公主身上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放在贺盾身上就很好,肉肉的很舒服让他爱不释手……
杨广伸手戳了戳她,唤了声阿月,又唤了声贺小盾,声音很轻,没人应他也不沮丧,就这么坐着,也不想起来回府去。
这真像做梦一样,或者说这大半年来的日子过得如噩梦一般,现在梦醒了,阿月回来了,以后他好好看着她,再不会弄丢她了。
以后也不能再叫她阿月了。
杨广看得久了,看着她肉呼呼的脸,不忍了忍还是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觉得不够又在她脸上细细密密亲了一回,心里唉唉叹了好几口气,大概是为这活生生的温度,软软实在的身体,或者是为此刻他心里莫名其妙的酸酸涨涨,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这是犯傻了,这跟丢东西是一样的,本就是自己的,丢了以后失而复得,就跟天上掉金子一样,高兴得他都不知所措了。
他以后也再不抱怨贺小盾时常在外多管闲事是浪费时间了。
那女子问了宇文宪王轨张子信韦孝宽的事,分明也是知道的,肯这么爽快帮忙,大概是看在阿月帮他们看病调养身体的份上。
傻人有傻福,他也跟着受惠了。
杨广察觉自己颇有些愁肠百结,知道是因为地上这睡得天昏地暗的人的缘故,把人搂起来箍进怀里抱住,抱着人缓缓将心中连日来积压的郁气舒出来,又长长吸了口气将眼里的热意逼退回去,放松下来闭着眼睛静静待着,只觉岁月安好,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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