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逆向生长_楚氏十六戒【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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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华翎!”
不知是谁尖叫起来,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带着诚惶诚恐的神色仰望着他们的君王御用的机甲在头顶掠过。
只有般若篱一个人怒吼道:“阻止他!”
楼月泠明明应该已经逆向生长了,华翎也在十几年前被毁得不成样子。那现在御风而来的机甲是什么东西?驾驶它的,又是个什么人?!
不知是否太过因为震惊,竟无一人回应他的命令。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冰蓝色机甲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据说是世界上目前最坚固的透明材料,莹莹的蓝色营养液从破开的dòng里流出,顺带着也把少年的身体带出了培养舱。
少年柔软的身躯落在机甲的掌心,脆弱的姿态更凭添了几分妩媚的美丽。他悄然睁开绚丽的紫眸朝般若篱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无声的嘲讽。
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华翎向上缓缓升起,像骄傲得一塌糊涂的鸟雀扇动着背后象征自由的羽翼,轻松地击穿了培养室的屋顶朝着阳光洒落的地方飞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仅仅是一个瞬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让所有人做出什么反应。大厅里呆滞的众人只能仰望着华翎离开的方向,久久无声。
破了一个大dòng的屋顶散落进树林yīn翳间星星点点的阳光,像落了一地碎汞。
宛若尽世唯一的光,穿越黑夜的破晓。

  ☆、象牙之塔里的梦

  【仿佛就在昨夜,我们于梦境萍水相逢。】
【孤寂中,你曾为我高歌,我因你的渴望而建空中的楼阁。】
在那仿佛时间都是凝滞的灰白色固液混合物的象牙塔里寂寞地等待,直到发现了魔shòu一族最大秘密的人类冲上高塔,一刀下去,血溅三尺。
世界安静了。
楼蓝寒曾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至少在遇到竹染之前他都是这样觉得的。
再聪明伶俐又怎样,再机关算尽又怎样。一世荣rǔ悲喜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片空影罢了。
这是他记忆中的前辈们教给他的。
其实所谓“楼蓝寒”也不是一个名字。它和“夜”一样,是一个称呼,一种jīng神一种传承的象征,每一任继承历史记忆的冰蓝雀都叫“楼蓝寒”。和拥有自己独立存在的继承不死之身的冰蓝雀不同,历代所有继承先辈记忆的冰蓝雀受先辈传承的影响严重,严重到几乎失去自我。
千年的执着纠缠着,就这样一代代沉积下来,无解。
世间万物生而平衡,获得了弗洛达成千上万年智慧传承的冰蓝雀楼蓝寒自然也不例外。每一任“楼蓝寒”空有前辈传承下的无穷智慧,身体却弱不禁风,常年卧病在榻。理所当然地,长老院为“楼蓝寒”斥巨资在被他们奉为圣地的生命森林中央,也就是诞生冰蓝雀的生命之泉边建起了象牙白色的高塔。
这是保护,也是禁锢。
但是无论囚笼有多么坚固,年少的孩子总会有带着翅膀飞向苍穹的天真梦想。
像二十一世纪前后的男孩子们对于枪械本能的热爱一样,如今的少年对机甲有着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执着。楼蓝寒首当其冲。体质的缺陷限制了他对于机甲的驾驶,他不死心,开始研究思维控制的思感式机甲。
如果说竹染是真真正正的天才,那么楼蓝寒就是名副其实的鬼才。
他的第一次试验失败得很彻底。这个失败品虽然不能让他驾驶,但是单凭xing能判断也可以成为机甲中的极品。这台机甲后来被他通过穆花葬偷偷送给了楼月泠,楼月泠将它命名为“华翎”。
第二次试验功败垂成。“双子帝”姊妹中的妹妹帝姬送给了竹染,姐姐帝女赠与了穆花葬。
第三次试验,琉璃,终于将思感系统设计至臻。
琉璃完工适逢他刚制造出双子帝被穆花葬逮了个正着,严厉勒令他不许离开象牙塔。于是心心念念自己好机甲(油)的楼蓝寒,苦bī了。
楼蓝寒小盆友苦bī的后果就是他离家出走去离梓兰那里接琉璃了。
我们要正确看待这件导致后来整个世界都不太好的事件,毕竟每个少年都有过不离家出走就不完整的美好青chūn啊。
那时穆御珊还没有被穆花葬收养,所以楼蓝寒想凭借自己惊人的智慧混出塔轻而易举。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
楼蓝寒为了不引起穆花葬注意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跑路,只能徒步离开生命森林。幸好离梓兰为了方便联系楼蓝寒把工作室建在了生命森林边缘地带,离象牙塔不远。楼蓝寒几经波折终于顺利取得琉(xi)璃(jing),开始往塔里赶。
命运的邂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我们不得不感叹大千世界的巧合。
回塔的途中,楼蓝寒顺手捡回了一只好看的灵长目。后来他才知道,这只灵长目名字叫竹染。
楼蓝寒初见少年,只一眼就相信这个人类对他重要得无可取代。习惯了象牙塔里空气的滞涩与昏暗,竹染耀眼的光几乎灼伤他沉浸在这些夜里的双眼。
即使身负重伤,即使láng狈不堪,即使双目失去最绚烂的神采,竹染依旧是那样傲人而耀眼的存在。
两人初见时那一眼从物质角度上来说可以算是毫无意义的对望,仿佛揭晓了什么奇怪的答案——这两个人似乎从诞生开始就注定在一起的,只是这次相遇确认了这个事实。
当然,凭借楼蓝寒这娇弱的小身板肯定是没办法把竹染拖回象牙塔的。于是毫无节cao和下限意识的楼蓝寒同学报警了。
楼蓝寒报警,自然是只能报到穆花葬那里去的。
离家出走的楼蓝寒小朋友被穆花葬批评了几句根本没往心里去——以穆花葬的身份地位和xing格肯定也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只能无奈一笑罢了。于是楼蓝寒开始了努力照顾竹染的生活。
制药、换药、聊天、□□……各种增加亲密度的活动楼蓝寒从不假借他人之手,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竹染都误以为整座塔只有楼蓝寒一人居住,给他加了不少同qíng分。
无论楼蓝寒最开始是怎么看待竹染的,日复一日的相处下去,竹染的光总有那么一天会让骄傲如神只的他也折服在王座之下。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真话,真话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誓约,誓约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执念。
楼蓝寒对竹染从来就不是爱。在那种孤寂岁月中由无尽的思念沉淀下的深刻qíng感,最终凝化成近乎疯狂的执着和虔诚。在后来的漫漫流年里,无论竹染做了什么,亦或是变成怎样,他永远是楼蓝寒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
在这黑暗里,他们互为方向,互为希望,互为彼此永恒的光、唯一的信仰。
楼蓝寒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回到象牙塔了,在第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不出意外,是穆花葬那张宛如千年妖魅的熟悉的脸。他正卧在正对chuáng的软椅上,楼蓝寒睁开眼时他也迅速回过神来。
“我睡了多久?”楼蓝寒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道。
“两天了。”穆花葬回答,站起身来。“玉间别一直在塔下等您,要见他吗?”
“叫他上来吧。不过我要先去洗个澡,般若篱配的营养液恶心死了。”睡眼惺忪的少年一边伸着懒腰,一遍穿上拖鞋,揉了揉眼就拖着疲缓的脚步朝浴室走去。
片刻之后,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穆花葬无奈地摇了摇头,发了一条简讯叫其他几人回塔,顺便通知玉间别上塔在房间门口等着。发完简讯后,他开始准备楼蓝寒沐浴出来要更换的衣物。
浴室内水汽朦胧。楼蓝寒把控制水流的开关调到最大,让那些透明的液滴啪打在自己娇嫩的皮肤上,不一会儿他背后的皮肤就开始泛起红晕。他这才将水流微微调小。
水雾氤氲。他闭着眼,感受着炽热的水在背后流淌而过,带起一片淡烟。冰蓝色的长发发梢在这片水流的冲洗中泛白。
从发梢开始,一点点地褪色。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这是诅咒,是两个民族间所有纷争的开端。这个诅咒本该由楼月泠和他各持一半的,可现在却让他独自承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是自愿的呢。
少年沾了水珠睫毛微微颤动,良久,他睁开澈如苍空之澜,静如止流之水的眼瞳。
他转过身,在被水汽晕染的落地镜中看见了自己蝴蝶骨上缓缓生长的两片羽翼般的纹路。等到这绚丽的花纹遍布他全身的时刻,就是死期。
然而两千年来所有的纠葛,也终于可以了结。

  ☆、千年传承断绝于此

  玉间别被允许进入楼蓝寒的寝室内时,楼蓝寒已经更衣完毕。少年的皮肤依旧因为热水的冲刷微微泛红,衣襟微敞,万般风qíng。
玉间别目不斜视,板着一张看起来相当正直的冰山脸。
自觉无趣的楼蓝寒撇撇嘴。
“小殿下,”玉间别单膝跪在楼蓝寒面前。“请您放过我的哥哥。”
玉间别数十年前不姓玉,而是姓云。他的名字应该叫云间别。
魔shòu之中能得到祖上传承姓氏的无外乎六脉:五位长老,以及他们的君王。“云”之一姓便是司掌财政的三长老一脉的传承姓氏。
且不提离家这一代的奇葩状况,云家这一代也罕见地出现了一对双胞胎。云待风,云间别。
姓氏传承大都一脉单传,即使不是一脉单传也只有一人能继承这份职责和荣耀。所以为了绝对确认传承的无误,这两个孩子中注定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成为新一任的三长老。
云间别和云待风在尚且不知到他们之间注定你死我活的时候感qíng相当好,两个人亲密无间,绝对超越了一般兄弟之间应该有的感qíng。
血缘。这是毕竟魔shòu之间最重要的羁绊。
云待风很照顾云间别,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无条件的宠溺。你要什么,哥哥去帮你弄。你想gān什么,哥哥去陪你做。被人欺负了,哥哥帮你报复回来……云间别就在这样极端的溺爱中失去了和云待风竞争那个活下来的名额的资格。
比起自幼就努力学习应该怎样的成为合格继承人的云待风,那时的云间别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长。
虽然云待风的初衷还是很好的,他希望能够在将来成为三长老后可以保护好自己深爱的弟弟,为他挡下一切风雨。但是当长辈宣布两人之间只有一人可以背负着另一个人生命的重量成为未来的三长老后,两个孩子都被惊懵了。
这场没有血光的竞争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云待风爱着云间别,云间别也爱着他。云待风希望继承三长老之位,云间别主动退出竞争。
故事发展到这里,云间别该死了。
可是他没有。
为了不让哥哥为难离家出走准备自行了断的熊孩子遇到了可以说是这场悲剧的演导者之一,楼蓝寒——当然这么说也没错,因为长老一脉单传的规矩就是初代楼蓝寒定下的。
那个时候正好是玉家夫妇被般若篱陷害身死,他们的孩子不知所踪之际,楼蓝寒就直接了断地问云间别:“你想活下来吗?”
想,怎么不想。
他才只是一个孩子,有大把没能经历的青chūn,还没有和他的哥哥幸福地在一起生活,怎么舍得去死。
于是云间别继过给玉家,又跟着穆花葬学习暗杀术,最终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五长老。
云间别这边改头换面混得风生水起,可云待风那边一无所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从小疼爱的弟弟就这样惨死。爱弟如痴的云待风疯了。他把矛头指向了定下规则的楼蓝寒,丧心病狂地联合离绘衣加入了般若篱企图反叛的队伍。
所以说楼蓝寒被般若篱bī到这个苦bī地步,云待风功不可没——虽然从本质上讲,他自己也功不可没。
一边要忽悠楼月泠一边还要提防般若篱,被bī成这个鬼样子的楼蓝寒当然想要狠狠报复回去。要报复般若篱必先斩其羽翼,云待风首当其冲。
“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说别的,我的行事风格你还是清楚的。”
听到楼蓝寒这么说,云间别心头一紧。
他清楚,他太清楚了。他的暗杀之术是穆花葬教的,可是刑审手段可都是楼蓝寒教的。
“不过……”少年拖着软软的尾音,话锋一转。“以你一个被宠坏的小少爷身份,跟着我这么多年,也没少吃苦头,就当我发放点员工福利吧。你可以和云待风离开,但是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三长老传承之事我会另作打算。”
云间别眼眶一红,低下头去。他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楼蓝寒瞳孔微缩。
这是弗洛达最庄重的礼仪,每个魔shòu一生只能以这个仪式向自己认可的所在发下一次誓言。用这个仪式发下的誓言将被称为灵魂誓约,因为它将被铭刻进灵魂里,永不背弃。
“小殿下,我和穆御珊不一样。”云间别深吸一口气,如是说道。“我有足够的自私,对哥哥也是,对您也是,哪怕对整个弗洛达也是。即使明明已经猜到会是怎样的结局,仍然想任xing一次。”
“小殿下,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我所有的忠诚。您是我唯一认可的,弗洛达的君主。”
“无论我将来落到何种境地,只要您需要,必将万死不辞。”
言罢,他潇洒起身,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正如一只矫健的云豹,摇曳着消失在黑暗里。
“这样真的好吗?”从头到尾默默围观了全过程的穆花葬低声询问。
云间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这样轻易放他离去未免太可惜。更何况,一次xing空下两个长老的职位也不是那么好填补的。
楼蓝寒只是淡淡地说道:“五长老的位置本来就已经决定好该给谁了,三长老之位倒是要合计合计。qiáng扭的瓜不甜,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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