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李景铄就变了?
他不再亲切唤李锦悠妹妹,不再亲近于她,甚至每每见到她们时都开始吝啬一个笑脸,对别人永远都比对至亲骨肉更加亲近?
苏氏眼中发涩,嘴里残余的药味越发苦涩,而一旁的陈嬷嬷脸上闪过愤慨之色,望向李景铄的目光中不剩半点温度。
陈嬷嬷服侍着苏氏吃了些饭菜后,苏氏就好像困倦了极了似得靠着床头睡了过去,李锦悠再三诊脉发现苏氏虽然虚弱,那些饭菜却没有让她有什么不对劲后,这才松了口气,在陈嬷嬷的催促下回了房。
房中燃着淡淡的檀香,将整个厢房里都熏染出了一股禅意。
李锦悠和衣躺在榻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从悟尘方丈那里借来的佛经,上面的禅意却丝毫驱不散她心中的冷寒。
书页翻动的“唰、唰”声在静谧的房中显得格外的大声,就如翻动佛经的李锦悠此时心中的起伏不定。
天璇在旁沉默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你怎么了?”
心这么不静?
李锦悠停下手中动作,纤白的手指落在佛经上微微曲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有些不安。”
“小姐是在担心今天夜里的事情?”天璇问道。
李锦悠点点头,微抿着下唇有些迟疑道:“娘亲,她好像知道了。”
天璇闻言顿时一怔,抬头看着李锦悠说道:“怎么会,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房中,旁边还有茯苓和彩荷伺候着,李景铄在夫人面前更是没有露出半点痕迹,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而且夫人如果当真知道了什么,她又怎么会不开口阻拦,夫人最是心软,怎肯见得小姐和李景铄之间如此相斗?小姐,你是不是多心了?”
“是我多心了吗?”
李锦悠将手里的佛经丢在一旁的榻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也觉得自己的多心了。
这次的事情全程都是瞒着苏氏的,不仅仅只是李景铄想要害她的事情,甚至于就连之前从庆国公府带回来的那封书信她也一直没给苏氏看。
那信中所说的桩桩件件足以让苏氏对李修然彻底死心,但是只要李景铄还在,苏氏就绝不会那么干脆的离开相府。
所以当她知道李景铄对她起了歹心之后,她才会想到将计就计,目的就是想要等到解决了李景铄,彻底断了苏氏和相府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娘亲就算知道那些事情,也能狠下心来从相府脱身。
可是这几天她和苏氏相处的时候,她总会说出来很多奇怪的话语,就好像是刚才。
苏氏脸上浮现的那抹失望之色那般真切,真切的就连她想要不怀疑都难。
而陈嬷嬷明明知道李景铄对娘亲不安好心,她怎么敢那般坦然的让娘亲吃李景铄送去的东西?
第407章 夜半惊魂(二)
天璇见李锦悠眉峰紧皱的模样,不由走到她身旁。
纤细的手指搭在李锦悠的太阳穴上,天璇力度合适的揉捏起来,开口说道:“小姐,眼下事已至此,就算夫人当真知道了什么,李景铄那边也来不及收手了。”
“刚才麒麟卫也传来消息,武卫营的人已经动身了,李景铄那边分明是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若心软放过他们,下一次就不知道他们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
李锦悠眉头轻拢。
对,她不能心软!
想起上一世地牢中,取代了她所有荣耀,夺走了她所有一切的李映月哄骗着她的孩子,一刀一刀的刺死她,想起李景铄为了对付她不惜对苏氏动手,甚至高高兴兴的迎李映月母亲的牌位入府,将母亲置于脑后的事情,李锦悠脸色瞬间冷硬起来。
就算娘亲当真知道了就如何,哪怕拼着让娘亲不高兴,她也绝不会心软放过他们!
“让茯苓和彩荷守着娘亲,今天夜里无论是谁,只要敢擅闯母亲房中对母亲出手的,不必留情!”
天璇正色道:“奴婢明白。”
“东厢那边准备的如何?”
“回小姐,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元宝那里小姐放心,只要李景铄一动手,就会自己跳进我们早就准备好的局里去,到时候就算他想要脱身也不可能。这寺中绝不会留下半点对我们不利的东西。”
李锦悠闻言点点头,透过身旁的窗棂看着屋外的夜色,寒声道:“这样的雨夜,就算真留下了什么,一夜大雨过去,第二天早上什么都能冲刷干净。让天枢他们动起来吧。”
天璇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李锦悠就那般靠在窗边,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突然站起身来,瞬间惊动了不远处趴在桌上小憩的青黛。
“小姐?”
青黛迷迷糊糊的睁眼。
李锦悠淡淡道:“这房中闷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青黛闻言连忙站起身来,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这才取过一旁的披风替李锦悠系在身后,然后拿着油伞,跟着李锦悠一起出了房门。
慈恩寺地处西山半山腰,方圆百里之内都只有这里有屋舍,寺内虽然十分宽敞,可是在茫茫雨夜之中仍旧显得十分冷寂。
夜间山中林影绰绰,四周的夜色浓稠的好似墨砚,深沉的化不开来。整个西山之中唯独寺中的大殿上垫着香火油灯,在黑暗寂静的山林间漾起一阵朦胧灯火之色。
临近子时,天上突然响起了轰雷,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显得极为骇人,而本就滂沱的雨势更加大了几分,藏青色的天幕被雨势带的黑沉沉的好像要压在地面上来。
淅沥沥的雨点不断落在房檐屋顶之上,彷如鼓点落入心湖,扰得的人不得安宁。
“这该死的雨怎么又下起来了,主子夜里本就不得安寝,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恐怕今夜又要整宿都睡不着了。”
西厢厢房之外,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费劲的提着一桶水,听着越下越大的雨声对着身旁另外一个丫头小声抱怨着。
另外那人也是满脸愁色的说道:“可不是吗,主子每次歇不好就会脾气不好,咱们明天又得受罪了。”
她说完之后刚想伸手去帮身旁的丫头提木桶,谁知道一抬头却看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猛的冲进了不远处的厢房里面,而那人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人影,手里拿着长刀淅沥沥的往下滴着什么东西,那暗红的颜色顺着雨水流淌开来,飘出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丫头手一抖,刚接过手的木桶“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里头的水哗啦啦的全部倒了出来泼了一地,而木桶落地也发出巨大的声音。
身旁的丫头直接被泼了一身凉水张嘴就想呵斥,谁知道还没开口就被身旁那个刚才还跟她一起抱怨的丫头狠狠抓着手,耳边传出她尖利的叫声。
“啊啊啊啊——杀人啊——-”
尖利的声音如同暗雷瞬间划破雨夜的寂静,那一声尖叫惊动了寺内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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