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丑姑虽然丑,但人家力气大,养得粗粗壮壮的,皮肤也不象别人那样苍白,一头乌压压的头发,身量也比同年的孩子高壮一些,不仔细看脸上的胎记,她还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村姑呢。
三人背着东西在路上走着,一路无话,丑姑并不太敢亲近姜奶奶,她怕姜奶奶会察觉这具身子已经换了个芯子。不过,丑姑一向沉默少语,再加上她刚死了爹,心情不好也很正常。所以姜奶奶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的变化。
三人在路上歇脚时,过来了一辆小马车,那赶车人是个老苍头,边上还坐着个壮实的半大少年。车厢里面,还有人在咳嗽。见到姜奶奶一行三人,老苍头停了下来,凑过来问道:“老姐姐,你们这是往宁家村去的吗?”
“是的啊。”姜奶奶答。
“太好了,我家主子是宁家村的人。第一次回来,不认得路。”老苍头又说。
“那你们跟着我们走好了,还有点远呢。”姜奶奶笑道。
宁家村虽然离姜吴村不太远,但姜奶奶并不太清楚宁家村的事情。丑姑就更加不清楚了。
在老头和姜奶奶说话的时候,那半大少年从车里扶了个人出来,也同样是个半大的少年,只是个子比刚才的这个要小一头了。那少年应当是身体不太好,病歪歪的,几乎是被抱着下车的。
见到姜奶奶三人都看着,老苍头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家主子了。他身体不好。另外那个是我的孙子,叫柱子。”
姜奶奶与丑姑和姜大牛,都看得出来那孩子身体不好,不过既然是主子,总得比大家身份高贵些,再加上他病歪歪的,大家也就都没有和他说话。
“阿爷,二爷要喝水。”叫柱子的少年嘴里含含糊糊的叫喊了一句,老苍头连忙过去侍候小主子了。
丑姑他们只觉得这叫柱子的少年说话吐词不清楚,行为动作都比较蠢笨,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人。后来,才知道他儿时发了高烧,烧坏了脑子,人有点傻了。
歇过了脚,继续上路时,老苍头让他们把背的东西放在马车上,反正他也是在步行,并没有骑着马,再多驮百把斤东西,也不算什么事情。
姜奶奶道了谢,几个人把粮食放在车上了。大家伙一路走,一路说话,这时候,丑姑和姜大牛都发现柱子有点不对劲了。
老头也不瞒着,看着孙子叹惜道:“这孩子命苦啊,没爹没娘的,那年发了高烧,好了就这个样子了。”
姜奶奶脸上也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安慰了老头几句。
闲扯当中,丑姑听明白了,车上的病人就宁家村的大户。老头和孙子都叫他二爷,宁二爷和姜大牛一样大,都是十三岁,柱子要年长两岁,十五了。宁二爷是回来宁家村定居的。至于为何回来,老头没说,大家也没有问。反正大家连宁二爷长得是什么样子都没瞧清楚。
一路走得不慢,也没顾得上再歇息,到宁家村的岔道口时,姜奶奶和老头道了谢,指着路口说:“进去就是宁家村了。我们是姜吴村的,得往这边走了。”
这一去一回,还搭了老头的马车帮他们运了粮食,让他们轻松了一段路。但大家也是摸了点夜路才回到村子里了。可见姜吴村去最近的小镇子上,也没那么近。
姜家两口人,帮着丑姑把粮食等物送了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回家去了。
大门口,丑姑的两个弟弟,眼巴巴的坐在大门口等着丑姑,饿着肚子已经半睡着了。
“姐姐回来了,我要吃饭。”小弟立马叫嚷起来。
丑姑拿出剩下三个半馒头来,直接去烧了热开水,本来想喝点水算了,但看到锅边还放着一把洗干净了的青菜,这是弟弟们弄好的,原是等她回来煮饭吃的,她干脆就煮了一锅菜汤,多少也是个点缀。这一去一回的,也够累人的了,她懒得再煮饭了。要不是老头帮了他们一把,只怕她会更累。
两个馒头分给两个弟弟,一个给她娘了。虽然是半粗面的馒头,并不是精面馒头,但也是最近大家吃的最好的东西了,所以大家都吃得很香。就是她娘也没吭声,嫌弃不好吃。
这娘三个都一口气吃完了馒头,各自喝了一碗菜汤。就是最小的弟弟一个馒头也只剩下点儿没吃完,给丑姑吃了,可见三个人都饿坏了。丑姑吃着自己剩下的半个再加这一点儿,喝了一大碗菜汤,肚子也混了饱,去安歇了。
第三天早上,丑姑依旧煮了粗粮加了一把精米进来,这样煮的粥比光是粗粮要好吃一些,当然了,因为有了粮食,她今天煮得较稠。粥快熟时,她还炒了一个菜,就是菜园子里摘的蔬菜,加了点油盐,已经让两个弟弟开始流口水了。比起前几日,天天煮的没油少盐的菜粥,大家已经很满足了。
她娘看到这样的饭菜,眉头皱得老深,但也一样吃了。她本来是想骂丑姑的,但丑姑却连理都不想理她,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还得靠丑姑过日子,不敢惹她。她自己连饭也不会煮,就是把米给她,她也没办法吃。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丑姑总算是认了命,接受了这个新身体,打算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过日子了。没办法了啊,除非是死。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哪里会再次轻易放弃生命呢。
他们家屋后是半亩薄田,全是靠吴猎户一肩挑起来的。这里本来是石头地,土壤很少,但地方很大,吴猎户觉得空着可惜了,空闲时就从远处山上,和从河里挖淤泥巴回来填,时间一长,就给他整出了大半亩的田。地里就种了些高粱与几畦时令蔬菜。
这就是吴家整个家产了。最开始吴猎户只是想整块菜园子出来的,后来慢慢弄大了,就有了半亩田可以种庄稼,虽然一年只能收个五六十斤,但对这个家也算是个收成,多少能贴补大家的嚼用了。
吴猎户原本是想把这里全整出来的,但没完成就死了。他就给孩子们留了这半亩地,一间屋子,一头驴子。屋子倒是很结实,前面是三间正房,有个小院子,后面是三间灶房。石头和黄泥巴垒成的厚实的墙,粗大的横梁,结实的大木门,屋顶上铺盖着厚厚的茅草,整个村子都是这样的房子,只不过他们家的格外厚实些,可见吴猎户是花了功夫来盖房子的。
丑姑带着两个弟弟一起睡了西屋,东屋是他们爹娘的房间,他们爹其实也不过是偶尔晚上在那屋子里睡个觉而已。平常他还就在灶房后面的那间屋子里安歇,所以他们家其实有三间房可以睡人。
丑姑想和两个弟弟分房睡了,她决定到后面的小房间去睡,把这间大的让两个弟弟睡。
她不习惯和人睡,何况她这个年纪也是该自己睡了,十岁的姑娘在乡户人家里,也不好和弟弟们混在一起睡了。
这里人一般十三四岁开始相看人家,十五岁前一般都会订下亲事。十六七岁就可以成亲了。不过乡户人家成亲的比较迟,主要是因为穷,所以大家养大了女儿,都巴不得她能在家里多干两年活,所以一般十七八岁才成亲,过了二十的也少。毕竟二十岁,就算是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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