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楚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胸腔里的心脏还跳个不停,叶楚紧紧按着心口,大口地吸着气,额头上覆着细密的薄汗。
她记起那晚漆黑的码头和被雨水包围的叶家大宅……
上辈子的所有事,都似发生在昨日,清晰可见。
后来,叶楚同叶奕修断了联系。之后叶楚为求保命,和陆淮合作,稍微稳定下来后,就开始寻叶家其他人的下落。
有人说叶奕修去了国外,也有人说曾经在北平看到过他,但任凭叶楚怎么找,都找不到。
叶楚救了陆淮的命,随后和他做了场交易。
整整五年,陆淮教会了叶楚许多的东西,让她从一无所知的大小姐,成长为一个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
重生回来,陆淮和叶楚只是陌生人,所以她不会上前自找没趣。
这一世,叶楚一直躲着陆淮,是因为不想再依靠他的力量。重生的事情听起来这样荒谬,也绝没有人会相信。
但是只要陆淮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叶楚都会全力以赴。
陆淮的恩情,她会永远铭记在心,叶楚这么想着。分明她的心中产生了异常的感觉,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窗外,雨声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叶楚起身,走向窗口。
叶楚推开窗,秋风夹着雨飘了进来,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远远近近都看不分明。
陆淮曾经讲过:“遇事必沉着,才能保证不出错。”
她莫名想到了他,声线低沉地落进她心里。
深秋的天气渐寒,但是夜风吹到叶楚身上,却让她慌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叶楚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了。
上一世那些叶家的人努力保护着她,这一世,她会靠自己的力量,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
前几天,耶松船厂的船出事了,整艘船上的人无一幸免。
外界皆认为,这只是一场事故,船上的人是意外死亡。但陆淮知晓,那群无辜的人是被卷入了权利斗争。
思及此,陆淮按了按眉心,眼底闪过沉痛之色。他太过疏忽,没有保护好这群百姓。
幕后黑手处处针对陆淮,可至今陆淮仍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这次,幕后黑手派孙连对船厂下手,自己依然隐在幕后,不暴露一分一毫。
陆淮已经让周副官去抓孙连,想来已经快到了。
这时,书房外传来周副官的声音:“三少,人带来了。”
陆淮眼神一暗,冷声:“进来。”
周副官拿枪抵着一个人的脑袋,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周副官把那人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枪一直对着那人。看向陆淮时,周副官的语气恭敬至极:“三少,他就是孙连。”
孙连浑身痛得厉害,但他不敢出声,惊恐地说:“三少,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孙连完成了他主子吩咐的事,还没来得及逃离就被周副官抓了。
陆三少心思缜密,甚至比他的主子还要厉害。
陆淮瞥了孙连一眼,眼底冰冷一片:“你为何要做这件事?”
孙连对自家主子忠心耿耿,他被陆淮抓了后,心里就有了一个决断,他绝不会暴露主子的身份。
孙连看向陆淮,笃定地说:“我和耶松船厂的船主有仇,所以我毁了他的船。”
“他害了我的家人,我也不让他好过。”
陆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时,书房的空气忽的凝滞了起来,无形的压迫尽数涌向孙连,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孙连跪在地上,不由得微微颤抖。
一旁的周副官晓得陆淮生气了,他定了定神,手里的枪仍对着孙连。
陆淮的声线极低:“你和船主有仇?”
只要想到那群无辜枉死的百姓,陆淮的怒气便难以消散。
孙连猛地抬头,以为陆淮听进了自己的话,他连声说:“三少,那船主确实和我……”
话未落,一把黑漆漆的枪瞄准了孙连。陆淮拿起枪,食指微曲,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冰冷的子弹打中了孙连的大腿。
孙连的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按着腿,冷汗涔涔:“三少……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陆淮面无表情:“你为何要做这件事?”
孙连不敢多想,他仍是害怕极了。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地上传来“咚咚”的声响。
“陆三少,您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
陆淮瞥了周副官一眼,语气冷然:“放他离开。”
周副官没有讶异,他知道一切都在陆淮的掌控之中。他低头应是,放下手里的枪,退后了几步。
孙连心头一喜,他仍磕着头,嘴上说着:“谢谢三少,谢谢三少……”
孙连的额头已经乌青了,但他恍若未觉,仍然磕着头。周副官冷声:“还不走?”
孙连捂着腿站了起来,他踉跄着脚步离开了。虽脚步不便,但是孙连的速度还是很快,他生怕陆淮反悔。
陆淮:“跟上去。”周副官应是。
陆淮的眼底似隐着风暴。他放孙连走,是想看看孙连是不是会自乱阵脚,去找那个幕后黑手。
但陆淮清楚那人的性子,疑心重得很。只怕过一会儿孙连就不会活在世上了。
孙连走在街上,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孙连不傻,他知道陆三少想通过自己来找到主子。
但是,陆三少注定要失望了。他的命是主子救的,这一辈子他都会忠于主子。
孙连走到了车站,买了一张去北平的车票,主子现在在南京,他绝不会暴露主子的位置。
孙连拿着车票走出来,正准备往前走。
这时,枪声响起,子弹从孙连身后破风而来。子弹穿过了孙连的胸膛,他的脚步一顿,倒在了地上。
可惜,孙连永远不会知道杀死他的那个人,就是他一心效忠的主子。
南京。
一个男人坐在房间里,房间里虽开着灯,但他整个人似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溜了进来,洁白的光芒更显得男人气息阴沉。这个男人如同蛰伏于黑夜的猎食者一样,危险、压抑。
一个人走了进来,低着头:“主子,孙连已经死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嗯。”
男人的身边坐着一个人,他开口:“莫……”
话未落,男人扬手就给了那人一巴掌,力度很重,那人的脸立马就肿了起来。
被打的人怔了一怔,男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阴沉的声音响起:“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提这个字。”
他最恨莫这个姓氏。
如鲠在喉。
时时刻刻提醒他,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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