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小官之女_溪畔茶【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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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猜,明明就是你做的。”霜娘进去,“还瞒得我这样紧。”
她话里看似带着埋怨,其实口气再欢喜不过,人走过去,软软挨到他旁边。
“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请封没下来之前,我也不知能不能成,要是不成,告诉了你岂不白叫你空欢喜一场。”
霜娘靠着他肩膀摇头:“怎么叫空欢喜?你愿意想着我,我就是真欢喜。成不成的有多大要紧。”

☆、第106章

霜娘说着又觉纳闷:“你几时托人办的?瞒得这样好,一个人都不知道,除了太子,没见你和别人联系过——太子?”
周连营颌首:“顺便跟殿下提了一句。”
……还真是啊。她不由嘀咕:“好大材小用哦。”
太子此刻再憋屈他也是太子啊,为了个五品的诰命要劳动他通关节,想一想都觉得杀jī用了牛刀。
周连营看她那个可惜的表qíng,笑了,和缓地道:“这里面有缘故,我先没和你说过——其实要说起来,你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功劳换来的。”
霜娘茫然眨眼:她有什么功劳?除了照顾伤患,她什么都没做呀。
“难道是我照顾你照顾得好?”
“咳。”周连营的笑意扩大,轻咳一声,转脸过来,下巴微倾,翘起的唇碰触上她的额头,“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没有错,这桩功劳立得最好。”
这一听就是调笑话,霜娘轻轻掐他一下:“快说正经事。”
周连营没吊她胃口,从善如流地就道:“你忘了你出的那个主意?”
霜娘当然记得:“可——”她有点不确定,“你跟太子说了是我说的?”
周连营近来动笔写信都是她在旁伺候笔墨,周连营本身也没有在回避她,但她下意识地有种要尊重别人隐私的念头,且他写信内容又事涉公务,所以她都很君子地并没有看。只从qíng理推论,他和上司写信,应该不会把内眷带进去才是吧?
“我没有说。”周连营道,“但是殿下觉得这主意不像是我出的,所以写信回来问我。”
他没具体说不像在哪,不过足以令霜娘听得明白,因为这一说她就觉得:太后托梦这种话,确实跟周连营的日常风格差出很远。
所以,他就乘便给她换了个诰命?霜娘傻乐起来,嘴上不忘谦让两句:“其实我不急,以后再请封也无妨的。”
周连营摇头道:“以后可没这么容易了。”
霜娘不解,站直了身体看他,这和她知道的常识不一样啊?
“你现在的五品诰命由兵部呈报,翰林院撰拟缮写,经内阁核对无误,报司礼监加盖御宝,转呈礼部下发。”
周连营这一段话里涉及了四五个朝廷部门,霜娘险些被绕晕,好在话不长,她勉qiáng记下来了,在心里转了好几圈,终于转出来重点了:“……我这个品级不高,有可能绕过皇上,蒙混过关?”
皇帝每日多少军国大事要处理,区区一个宜人的请封,他注意不到的可能xing非常大,但这品级要是再升上去,可说不准了。而他一旦注意到了,以周连营先前的“黑”历史,可想而知,只能是被打回来的命。
周连营点头笑道:“正是,运气还不错,混过去了。”
他说得随意,但不管如何,前面这一条龙的程序能不出差错地走下来,已经是件极不简单的事了,毕竟妻以夫贵,而此刻的周连营为官还不满一年,什么功业都没来得及建,他又没用永宁侯府的人脉,就他本人而言非要扯一桩,只有那四十杖的虚名还能拿出来说一说——
霜娘想到这里,终于真正反应过来了:“所以,太子其实是不好封你,才封到我头上来了吧?”
哪里她一句话就有那样值钱,能换个诰命回来,他那才是实在付出啊,只是文武升官体系不同,太子没法据此替他活动关系,才两相叠加到她身上来了,不惜心力一路往上打通关节。
而再想一想,所以能成,很大程度上也有赖于他吃的苦头,没他刷出的名声,恐怕至多走到内阁就要被打回头了,等级不高的诰命也是诰命,又不是大白菜,是个官就能请封。
周连营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个默默行事不邀功的做派真是太拉好感,霜娘感觉自己眼睛里都要闪出星星来了,哎呀,她就吃这一套,无法破。
张手抱了他的胳膊喜孜孜重新依回去,她感叹:“你怎么这样好。”
周连营的心qíng也很好,他不惯于细说自己付出什么,于这其中起了多少作用,但她能解人意,不需他说也全都明了接收,不教他的心意有一丝落空,这种心有灵犀般的感觉当然足够美好。
由她依着,柔声道:“你脾气软,在府里还罢了。年后出了孝,免不了要出门应酬,我担心你受人欺负,有个诰命在身上,总能令人顾忌一二。”
霜娘第一个反应是想说她脾气不软,郑氏那种才是软呢,话到嘴边又收回来——不管他是从哪得出的看法,这个看法好像也不是件坏事?咳,就是觉得她柔弱,他才给花这些心思替她把往后出门做客的琐事都考虑到了嘛。
在她将要迈入的那个女眷层级里,想找个出身比她更低的恐怕很不容易,她往里一立,应该就是个jī立鹤群的效果。那时候有个诰命护身要好过很多,五品宜人本身算不了什么,但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永宁侯府对她这个媳妇的认可,至少能打消掉诸如楚王和王家女那样的想望和由此带来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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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晖院里温馨和煦,与此同时的四房院子里,却是闹翻了天。
诰命旨意的下达是件好事,这消息没有刻意瞒着的必要,所以很快也传到了四房。
秦氏当时正在折腾周连平的一个宠婢,周连平的内宠一大堆,秦氏计较不过来,本也懒得再计较了,专心抚养儿子。但这婢女不同,原是她陪嫁里的一个小丫头,陪过来三四年后长开了,叫周连平注意上了,两个勾连到了一处。
秦氏对于自己人的背叛还是做不到淡然处之,乘着周连平不在,百般挑剔折磨她。
但她这时暂且顾不得了,捂住胸口跌坐下来,咬牙喃语:“凭什么……凭什么!”
这消息听到就觉心中如被毒蛇噬中,再一细想,她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妯娌之间,很难避过两个字:比较。
在秦氏原本的想法里,大嫂梅氏除外——出身高,生得美,嫁了个男人是世子还专一,过门又得男丁,和这种人生赢家间的差距太大,反而很难有比较的想法了。
剩下的妯娌里,包括静乐公主在内,她就算排不到第一,也总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其它几房确实都没有妾,她对此很难意平,可再一想,也各有各别的难处啊。
先说静乐公主,周连深再不二色有什么用?他那个身体,公主和他过日子等于守活寡,能有多少幸福可言。再说郑氏,周连恭也不乱来,可他连后院都不回,郑氏一年都见不到他几回,有丈夫和没丈夫一个样。最后是贺氏,再没有比她更惨的了,人没进门男人先死了,即使后来周六回来,秦氏也照样能从她身上找到优越感,那么个娘家,等于是卖进府里来的,在丈夫面前怎么可能抬得起头?
秦氏一为自己这一院子莺莺燕燕感到糟心的时候,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比较一番,比完她的不忿就能平息下许多,觉得自己过得也不算差。
然而时移世易,别人都在慢慢改变,首先周连恭居然肯带着郑氏上任去了,那也还罢了,反正走得远,眼不见心不烦。可六房就在眼前住着,这就怎么也忽视不了了。
贺氏才多大?她至今房都没圆,凭什么就把诰命捞到手里了?秦氏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给周六下了药,怎么就把他迷成这样,味都没尝到嘴里呢,就肯替她费这个劲!
尤其一点,她要是如梅氏般美貌,秦氏也还想得通些,就那个清汤寡水的样,到底——
秦氏百般不服地把“凭什么”三个字又在胸腔里滚了一遍,滚得心里越发火烧火燎。
周家的这个小儿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一定是在外面混了几年把人都混傻了,京里这些豪门子弟,谁家有这么办事的!
这么着把周连营都腹诽了一通,秦氏心里仍是无法好过。
因为她很明白,靠着周连平,她这辈子也挣不到一份同样的体面。
想什么来什么,就是这时候,周连平脚步有点歪斜地进了院门。
秦氏一见他那个步子,火就腾腾往上冒——昨夜又是一夜没回来,到隔天的上午才进家门,都这个点了,他酒还没醒,还走不直路,不知灌了多少无用的huáng汤下去!
及到他走到近前,外露的脖颈上大喇喇两个殷红唇印,更叫秦氏火升三丈,家里这么些小妖jīng还不够他摆弄的,还要往外头那些脏地方去花,这么个下流胚子,怎么不喝死在外面算了!
她满心怒气,但理智还在,忍住了没说,就只是不站起来相迎,冷眼看他走近。

☆、第107章

她坐着不动,被她折腾着跪在一侧半天了的丫头琴儿却是如见救星,余光瞄见周连平走近,身子晃了晃,一副不堪熬煎的样子向着门槛的方向歪倒在地。
这一倒,秦氏才想起还有个她来,未及训斥,周连平进来了,不知是雪天受了冻还是喝酒喝的,他整张脸都是通红,张了口,训斥先于秦氏一步砸出来了:“妒妇!”
自己忍了气,他倒又bī上来,秦氏脑中那根勉力绷住的弦咯噔一声断了。
她发泄的方式却不是直接对上周连平,而是站起来怒踹了琴儿一脚:“装的什么怪样儿!”
周连平视为这是对他的挑衅,赶上两步踉跄着推了秦氏一把:“当着我的面还敢动手,好,好,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周连平酒后脾气bào躁,秦氏本来怕他,不敢直接惹他,但没想到冲着琴儿出气也不行,里外站着四五个丫头,秦氏吃了这一推,面子上极是下不来,一时也不及思考他那个“也”字是哪里来的,气得重新扑向琴儿,向她头上抓了一把,扯散了她的半边环髻,口里骂着“挑事的贱婢,饶不得你”等语。
这种抓脸薅头发的举止对秦氏来说已是极失身份了,只是心中仍有一点清明,还未敢与周连平正面掐上,但很快这点清明也不剩了,因为周连平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扯过来,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巴掌:“还敢动手,你也这么藐视我!”
又是一个“也”字,但这时谁都无暇注意了,周连平那一巴掌用的手劲不小,但准头不怎么样,只有一半扇秦氏脸上去了,致使秦氏受rǔ之后,能有力气极快地扑上去反击,丫头们吓得都忙上来拦阻。
一时秦氏的哭叫声,周连平的斥责声,丫头们七嘴八舌的劝说声闹哄成一片,这里头又尤以周连平的声音最大,喝了酒的人不大能控制住嗓门,没什么新词,就是先说过的几句话来回嚷嚷,秦氏挨了打不说,还一直挨骂,要还手又抵不过他的力气,头脑一热心一灰,也不打了,掉头要去寻剪子抹脖。
丫头们吓得半死,这对主子往常拌嘴的时候常有,却没到互相动手过,更别提闹到一方要寻死,真不知道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弄到这步田地,还是秦氏的奶娘张嬷嬷掌得住些,眼看事态控制不住,马上遣人去正院报信。
秦氏听得这一语,得了提醒,也不寻死了,掉头奔出去往正院去哭诉。
她这一路哭过去,可算是哭得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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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迎晖院的时候很快,但霜娘知道得要滞后一些。
因为周连政来了,梅氏预产期将至,因这一胎初始时有过不太好的迹象,他十分紧张,这一阵逢着衙门里没什么事,他就早早回来。今天也是,回来先去看了梅氏,又转来看看弟弟。
他进来屋里坐着,丫头们多少受着拘束,这么冷的天,往常几个有些脸面的会求磨着金盏到暖阁里去挤着取暖,这时也不敢了,老老实实缩厢房里去。
她们进不来,自然霜娘也没处听八卦去,外面又冷,她也不想出去,只能老实地呆在卧房里。
周连政坐的时间还不短,主要因为周连营一直追着他问些问题。
周侯爷近日基本没怎么来,倒也不是他偏心,而是小儿子的伤一日比一日好,小女儿的病症却一直没有找着神医能治,两相比较下,周侯爷的心神难免要更往小女儿处倾斜。他这一不来,周连营就只能从长兄处询问外界的qíng况了。
幼弟在屋里关了这么久,周连政也心疼他,凡他问什么,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两个又难免要再jiāo流一下看法,聊起来就收不住了。
两人的声音时高时低,隔着厚厚的帘栊,有时清楚有时模糊地传进来,霜娘听一会就自动忽视掉了,她对政治的兴趣很一般——周连营给她科普的那些不算,那是很明确的事件,且他说得又明白易懂。但他们现在外面jiāo流的那些涉及太过广泛,光是一堆人名部门就听得她茫然了,好不容易有两句明白的,跟后文一联系,又不知道谁跟谁了。
索xing都不理会,另给自己找点事做,卧房里没纸笔,她只能和金盏对面坐着扎花儿玩。
霜娘做这个做得少,但这类手工活都有相通之处,她绣活好,做这个也不烦难。到天近huáng昏,周连政终于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扎了一小堆各色花样出来。
尤以一簇腊梅花扎得好,花形秀雅,花蕊纤毫毕现,又应时景,金盏拿在手里赞了两句,顺手替霜娘cha上发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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