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脸上带笑观看着这篇日记,眼睛在某两个字上停了很久。她嘴角的笑容不变,眼睛渐渐有些湿润。
“爷爷……”
怕自己哭出来,林知夏抹了抹眼角,继续往后翻。后面很多都是书名和主角名了,要不就是从书里摘抄的歌曲和对话,还有一些是自己当时创作的较为幼稚的歌词。
翻到第三篇日记时,日记本已经翻了三分之一了。
2007年 12月25日星期二阴
今天我哭了,很伤心,因为我和林骏熙的友谊水晶破碎了。今天是圣诞节,本来……
林知夏原本被那句“友谊水晶破碎”逗笑了,往后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圣诞节?她又看了看这篇日记的时间,2007年12月25日。现在是2007年没错,可是夏天刚开学没多久,也就是九月中上旬的样子,怎么会写到12月25日去呢?
日记里也明确写着班上同学买了喷雪瓶,互送贺卡的事情,应该是不存在时间记错了的情况。
林知夏翻了翻,后面的日记已经是从2008年1月11日开始的了。而且后面的日记里,都添上了那个人的名字。这本日记最后写下的文字是2010年1月25日周一晴,之后都是空白的纸张了。
林知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我把这本日记写完了,所以我能看到后面的内容?思来想去,林知夏只能这么认为了。她把日记合上,密码打乱,放回了抽屉里。
林知夏轻手轻脚回到床上,把夏天睡着时踢开的毯子拉过来盖在她肚子上,脑子里想着事情,翻来覆去,睡意悄悄袭来。
睡意朦胧入梦之际,外面传来了钥匙松动的声音。
“你女儿睡觉又没关灯。”林知夏听到她老妈的声音,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听着她们的对话。
“估计是一个人在家怕。”
“十一二岁这么大人了,一个人睡还怕啊?”
林知夏嘟囔了一句:“不行啊,就准你们那么晚回家,我开灯睡个觉还要讲。”她坐起身,眼睛还半眯着,有点想喝水了。她爸妈还在外面聊着今天晚上打牌谁输了多少钱谁赢了多少钱,哪一把差点就胡了,谁谁谁和谁谁谁抬轿子,从进屋到现在一直说个不停。
林知夏“啧”一声:“只晓得天天打牌。”她拉开被子下床想去倒杯水喝,顺便上个厕所。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就听她妈在卧室里说:“我去看看我女儿睡得怎么样,你女儿最不会睡觉了。”
“就你最会睡。”林知夏挠了挠下巴,抓了抓痒,准备拿起水杯倒水喝。她妈从卧室里走出来,林知夏回头看,正好两人视线对上了。
林知夏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今天打牌赢了多少?”
她老妈看了她很久,迟迟没说话,林知夏见没回复就没问下去了。她妈走过来,拿起她手边上的水杯,林知夏皱眉说:“你干嘛不拿自己的杯子啊?”
没想到她老妈还是不理她,喝完水后走到她房间里,带着笑说了一句:“你看你女儿,睡得跟猪一样,怕是家里进了贼都吵不醒。”说完便将屋子里的灯给关了走回自己卧室。
林知夏走到他们卧室门口,他爸拿起一本军事小说在看,她妈在整理衣服,笑着说:“你说你女儿学习这么差,以后怎么搞哦。”她爸眼睛盯着书说:“打工去。”
林知夏嘀咕了句:“整天见人就说我学习差,好像你们管过我学习似的。”
他爸把书一放:“你说什么?”
林知夏赶紧噤声。她妈回了一句:“我说你那件衣服不是在这里吗?我就说我帮你叠好了放柜子里的。”
林知夏愣怔了几秒,她转头看了看客厅里桌上的水杯,又看向另一间黑漆漆的卧室,惺忪的睡眼逐渐睁大,仿若大梦初醒,顿时清明。眼眸里所有涌动的情绪,像夜里的潮汐,最后都归于死一样的沉静。她再次望向开灯的这间卧室时,她爸妈又在讨论着牌桌上的事情。
林知夏不禁在心里感慨:真是对糟糕的父母。她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喊了一声:“妈……”
她注视着灯光下年轻的父母,神情稍显落寞,眼神恍惚。突然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投入海里的沙石,起初风平浪静,石沉海底,片刻后被翻涌而来的巨浪倏地卷起,在狂风骤雨中翻腾,沉浮。
橘黄色的钨丝灯下,妈妈的脸很年轻,眼角没有皱纹,身材也很好,全然没有生了弟弟之后的水桶腰。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不会像十几年后因为生活琐事操劳家务而长显疲惫。
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个美人,林知夏现在觉得幸好妈妈在她那个时候爱买衣服爱打扮爱去玩,虽然她那时真的觉得妈妈是个糟糕的妈妈,不负责任,但是现在想起来,就像是那部电视剧里说的,“爸爸是第一次当爸爸。”
妈妈也是啊,我的妈妈尽管很糟糕,但是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啊,为什么我当时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呢?为什么总是考虑着自己的想法呢?为什么觉得她不爱我呢?
“妈……”
当你们看到自己24岁的宝贝女儿死去,你们该有多难过啊?
“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成为你们的骄傲,对不起,没能赚好多钱给你们买大房子,对不起……对不起。
她喊着“妈妈”,却没人回应,他们仍旧笑着谈论着今天的牌局。
眼眶里的眼泪扑簌着掉下来,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恢复平静,越是隐忍克制,心里的委屈和不甘愈加难平,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吭声,一回家看到爸妈就放声大哭的孩童。
林知夏终于号啕大哭,所有情绪溃堤成灾。
☆、第 8 章
第二天早上,林知夏被夏天的闹铃吵醒,她睁眼看了过去,夏天眼睛睁着,看上去已经睡清醒了。夏天发现身边的林知夏也醒了,伸手镇压闹个不停的闹钟。
林知夏瞅着那粉色的小闹钟笑,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闹钟了,平时上班都是用手机定闹钟,每间隔五分钟就定一个闹铃,一般上班的时候要定四五个。
夏天已经起床穿衣服了,梳完头她就跑洗手间刷牙洗脸去了。夏天回来时脸上沾着水珠,水水嫩嫩的。
林知夏躺在床/上感慨:“真怀念这个时候啊,刷个牙洗个脸就能出门了。”平时和朋友约出去玩,她最起码也得戴美瞳画眉毛内眼线鼻影高光腮红口红,这算是出门的标配了。
她身边几个做了半永久的同事说:“林知夏,你天天化妆不嫌麻烦啊?像我们纹个眉毛眼线,种个睫毛,再去打个玻尿酸弄个假体什么的,不用化妆素颜也好看。”林知夏一般会笑着说:“是挺方便的,以后化妆化烦了就去。”其实她是喜欢化妆的,就好像手持着画笔和颜料在脸上画画一样,挺有趣的。
夏天走到爸妈卧室,小声说:“我读书去了,我拿一下今天的饭钱……”她爸还在打着鼾,那鼾声像炸山一样响,又有点像猪叫声。她妈半睡半醒,回了句:“恩。”夏天轻手轻脚像个贼一样去掏她爸口袋,她妈问了句:“你拿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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