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还需得斟酌一下,毕竟事关国体,你们虽是负责拟旨的,但拖上几天应也无碍,日后再若有这样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本宫。知道吗?”素鸣叶吩咐了几句,便挥手让尚书和丞相退了下去。
在君傲,虽然名义上是由女帝做主,但事实上,整个朝堂上的政治暗里都还是握在素鸣叶的手里的,因此,但凡有这种绕过素鸣叶的圣旨,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就这一点,锦瑟也可以看得出素鸣叶是如何懂得揽权,还没登上帝位,就已经收复了朝中大部分官员,看来他变成日后的“武则天”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会有绕过素鸣叶的圣旨出现,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极其难得了,这恐怕也算是一个信号,让素鸣叶产生警醒的信号。那一瞬间,抬起头来准备退出去的尚书无意中似是看到皇太女原本有些懒散的眸中分明闪烁着熠熠精光,背上不由冒了一层凉汗,暗自庆幸自己是坚定地抱住了这位未来女帝的大腿。
待两人走后,素鸣叶身边的宫侍也被他找了个借口遣退,锦瑟终于解放,开始和往常一样和素鸣叶讨论起了国事。这也是最近为什么素鸣叶让所有的君傲官员都觉得他变了的关系,因为他总是带着自家的侍君在书房商议国事,事实上素鸣叶到最后,连自家奏折都不介意给这位大周的亲王过目。
“看来你又要倒霉了……”头一句,素鸣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这回可是女帝亲自下旨……”
锦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直接冷哼一声:“你不帮我摆平这事,明天我就从太女府消失,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大周。”
素鸣叶这下有点不太乐意了,锦瑟走了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留着她显然日子过得更有趣一点。
见他不语,锦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至少绝不能在这君傲国的皇太女面前示弱,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拿乔到什么地步。
而素鸣叶始终面无表情,深不可测,及至看着锦瑟如今明明一身侍君的装扮却对着自己义愤填膺的样子,他的眉毛实在忍不住抖了两下。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推脱?你也不想想,这样的姻亲结了以后对谁最有利,不是你,也不是君傲,而是梅家和皇太父啊,你要知道,日后说起来,就算你成了女帝,想要动这些皇亲世家,可还都得顾忌她们是大周亲王的姻亲啊。”
素鸣叶腾地抬起头来,他直直地盯着锦瑟,锦瑟也不回避他的视线。
两人大眼瞪大眼了半日,好一会,他终于低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梅家对我如今已对我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故意也想与你交好和联姻,以便私盟大周?”
锦瑟轻轻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最重要的是,凤后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登上这个皇位的,你虽是皇长女,却并不是他亲生的吧,以他的野心,要交出这样的大权自然也会不甘,所以,他最想要的是你与皇太父明争暗斗,故此,才会暗中压住了女帝的圣旨,然后让这样的消息有时间传给你。”
锦瑟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巧言令色,不过为了让素鸣叶完全帮助自己摆脱这所谓的一堆姻亲,自然还得拼命搜刮肚子里的存货,让他以为这是个阴谋,是个大大的阴谋,所幸她瞎掰的话其实都算是歪打正着。
素鸣叶哪里知道锦瑟心里的小九九,还在直直地看着她,直过了好一会,他哑然一笑。
定定地看着玉锦瑟道:“亏我自小浸淫政事,如今居然还比不上你这个整日里只会吟诗作对的男男腔亲王!”
锦瑟嘴角一抽,不损她会死吗?
下一瞬,他端起脸,声音沉沉地说道:“不错,梅家的动静实为可疑,而凤后最有可能是想坐收渔利之人!这么重大的事,我差点忘了!”
锦瑟耸耸肩:“你不是忘了,你只是身在局中,又事情太多,给疏忽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在肚皮地嘀咕道,反正你早日去搞那些事情,我也可以早点回大周。省得再搅合到你们这堆烂事当中去。
“说到底,我们君傲后宫的几个男人还是心太大了,有多少分量,也得要看有多少实力。”素鸣叶淡淡笑着,脸上掠过锐气。
你自己不也是个男人吗?锦瑟没有说话,似在思考,心理却是腹议个不停。
素鸣叶说到这里,又转头看了锦瑟一样,眼中有询问之意。见他摆明了要她继续出主意,锦瑟只得道:“反正你日后逃不掉是君傲的女帝,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用不着来问我,虽然你这人个性烂透了,不过,与你合作,我相信你也不会食言。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我可以走人。”
见她有些心急地想摆脱这趟浑水,素鸣叶也轻轻勾起嘴角。
锦瑟毫不理会他一脸似笑非笑,继续说道:“总之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那就要把条件谈清楚。老实说你这个君傲明显的有后宫外戚做大的危害,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你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女帝,除非你早一日登上帝位,慢慢扶植自己的势力,但这绝不是一日之功。”
“……”素鸣叶心里有了某个模糊的念头,但他面子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无奈地摊摊手,“所以呢?”
“说到底,你该和我的二姐学学,君权必须是第一位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就是要在朝堂上搅浑,只有一个梅家是不够的,你可以再宠幸扶持几个外戚世家,比如娶了他家的公子装作很宠信他,然后让这些个贵戚世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过这个世家最好还是和梅家不合的,我相信梅家这些年来身为君傲第一外戚,总是或多或少有眼红的或者被得罪的世家吧,怎么平衡这里头的关系就看你了。最后你得找一把好使的刀,这把刀可以是寒门子弟或是没有一点背景势力,但是不畏权贵的愤青……额……或者是少年权贵,让她出面和那些你想铲除掉的根深蒂固的外戚世家们作对,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我相信任何一个豪门贵戚都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这个度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听着锦瑟的侃侃而谈,素鸣叶有些讶异地挑眉,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只是看着锦瑟的眼光还是有些复杂,这个锦亲王,她的傻气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他叹口气,说道:“如今你也该看到了,其实我虽贵为太女,在这宫里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你是皇太女,看你人前也是不可一世的,莫非连韬光养晦的城府都没有吗。”锦瑟白了他一眼。
素鸣叶沉默了一会:“我自小便知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贵戚,唯有站在顶峰手里有权的人才能有说话的权利,所以,我素鸣夜才一定要站在君傲的巅峰。”他冷冷一哼,哑声说道:“如今我已是皇太女,更容不得我平庸无能,有些选择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下去了。”
锦瑟知道他说的话也是在劝服他自己,在这个女尊的时代,如他这个长相,又没有父君,如果只是个皇子,又没权没势,甚至可能还是个在世人完全不符合她们审美的丑陋皇子,恐怕轻易地就要被牺牲了,毕竟,他有那样一个女帝做娘亲。这样想来,素鸣叶这一辈子也是颇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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