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她用词如此不雅,一时大愕,锦瑟更是不客气地道:“方才看好戏时都和死人似的,现在却又跳出来装什么卫道士。都给我滚远些,少废话。”
她因在火头上,所以声音颇有几分威严,一时也压住了不少人,怏怏的不敢答话。
却也有个别的女子,嘟囔着:“不过是别人的家务事,怎能随便插手。”
锦瑟冷笑:“那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岂知非礼勿视?”
那女子被她说得脸色一阵红白,只想着是哪里冒出来的粗鲁人,说话这般没有涵养。
她说话的时候,手始终牢牢地拉着那叫莲儿的少年的手。怕他一时想不开又要做蠢事。
然而那少年却是难堪的面色绯红,挣扎了半日脱不开,只得小声儒喏道:“小姐,您放开奴家,这……怕是于理不合吧……”
锦瑟似笑非笑:“你不是都想死的人了么?还讲个什么理,什么名节?”
少年一怔,再看向拉住自己的那双纤纤玉手,竟显得比自己的手仍要雅致秀美,不由地愣了楞,便没有继续反抗。
锦瑟又看了一眼那明显停下来想要看后续的轿子,故意大声问道:“你叫莲儿是吧,你家妻主如今有几个孩子?”
少年小小声地低头道:“我家妻主还未过十五,尚无孩儿。”
未过十五……锦瑟听得脸部一阵抽搐,好吧,她忽略这个还不成么?
“我说你真是个不开窍的,你家妻主若真的不待见你,你就不会去找你的岳母岳丈么?难道他们连自家的孙儿也不想认了?”
她瞅了眼那座轿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轿中的人此时正巴巴地盼着这少年死了一了白了呢,否则也不会故意来这集市让他颜面尽失不得不自尽了。
“走,我带你去官府,让县令来问问,谁家的主夫这般凶悍,竟连自家妻主的孩儿也容不得了。可不是没有了王法?”锦瑟故意如此说道,众人听了此时便也连连点头。轿内,某人正死死地缠着手中锦帕,恨得不敢出声。
而楼上,林潇然却是笑了,道:“真不知这是谁家的公子,这般嚣张,却也有几分意思呢。”
苏瑜摇了摇头:“这若是娶进门去,还不是成了个男夜叉,不成不成。娶夫娶贤啊。”
看来两人都仍旧是把锦瑟当成了公子了,这倒不是因为锦瑟的身段或是其他,而是两个大家小姐都一致认为,会替一个毫无资色可言又被赶出家门的小侍当街出头的,便必然是个还未出阁的公子才会做得出。
毕竟!为人处事太过天真了呗~~
第24章 第二十四节
锦瑟拉着他佯装走了几步,那刘家的主夫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声慢着,便婷婷袅袅的下了轿。
锦瑟犹疑地看着他一步三扭的步伐,十分怀疑这种别扭的走路姿势照理应该会让男人的腿间感到很不舒服。
而在她研究这些有的没的时候,那刘主夫已经来到来到锦瑟与君紊的面前,优雅地行了一礼。
“刘氏见过小姐。”
他先礼后兵,锦瑟也不好冷眼相向,于是也回了一礼。
“莲儿乃是我刘家妻主的通房小厮,如今倒让小姐费心了,亦是奴家的不是,这本就是刘家的家务事,还请小姐将莲儿归还,也好让奴家回去与妻主有个交代。”
言外之意,这是我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锦瑟奇道:“怎的你一个男儿家如此善变?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你不是已经将他逐出家门了么。”
那刘主夫也是眉清目秀,看似端庄秀气的男子,被她如此问道,却也不生气,依旧温温婉婉地道:“小姐怕是有所不知,莲儿不过是妻主的一侍小厮,因着服侍的不好,将他逐出家门本就是妻主的意思,我们男儿家,出嫁从妻,本就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说着低下头,叹口气,似乎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见锦瑟一脸迷惑的样子,君紊只得偷偷凑近锦瑟提点道:“一侍是给女子行成人礼的小厮,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是寻些受过□□的男儿,否则……若是一个不当便会触怒妻主,故而……”
锦瑟这回可听明白了,幸好是盖着斗笠,旁人也看不见她此时红红白白的脸色。
想不到这一侍都还要搞这么多名堂,真够庆幸自己当初逃过一劫。
再看向一旁那个叫做莲儿的少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正被他抓着:“我……我……”
那表情似哭非哭,支吾了半日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被主夫这般一说,受着众人指指点点的,自然是觉得毫无颜面,不由的只得抓着锦瑟呜呜咽咽的流了满面的泪。
锦瑟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这回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被一个少年抱着……哭呢!
方才的英雄气概一下子又不知道都飞到哪里去了。
那刘主夫见锦瑟不语,又道:“奴家与莲儿毕竟是一场主仆,一时的气话也是有的,如今倒让小姐和众位乡亲笑话了,是奴家的不是,恳请小姐见谅。”
说着又秀秀气气地朝着众人福了一福。一时间,有些没脑子的便觉得这刘家主夫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方才不过误会罢了。
好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啊,锦瑟笑了,嘲弄道:“如此说来,你倒算是个贤良淑德的了?”
周围众人见这刘家主夫举止言辞皆进退有礼,都不由地有些向着他了,此时看待锦瑟,倒觉得她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了。通房小厮本就是个没有地位的奴才,任打任骂的原就是常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于是,有些人便开始窃窃私语地说她是看中了人家小侍的美色,故而出手想英雄救命,捞点子好处。
君紊倒是面不改色,只看着他们家主子。
他清楚一点,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主子若是脾性上来了,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锦瑟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说道:“方才他想要撞墙自尽时,你怎的不出声?他苦苦哀求跪在你面前,又为何装聋作哑?方才还视人命如草芥,如今又演个什么戏。”她一句比一句针锋相对。那刘主夫何曾见过一个女子对着他这般咄咄相逼。不由退了两步,干脆直向着那唤作莲儿的少年道:“莲儿,还不回来,莫非真要让妻主知道你当街和个女子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少年果然是被她唬住了,再抬头瞧瞧锦瑟,饶是他此时看不清这个黑纱敷面的女子是何表情,却也知道她在生气了。
那身上隐隐的有一股令人惧怕的气势散发出来,手腕更被牢牢地抓得生疼,然而他却不敢吭一声,只径直低了头,不敢再看眼前的刘主夫。
“小姐贵姓?岂不知这世上的男子嫁妻后除了从妻主外,更要依从主夫之命……”
“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难道你家妻主要你去死,你便也真的会去死么?”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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