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如往常的,大周女帝安澜又开始满心怨念的想了很多,那脸色也越来越黑,显得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测她的心思,连一旁的安福都禁不住偷偷冷汗流了一身。
“今夜该轮到谁的牌子了?”她的声音冷漠而威严,似乎谈论的不是后宫的美人,而是国家大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对安澜来说,龙床上的那点事也和批奏折办公事差不多。
“陛下,按照这个月头定下的新惯例,今日上半夜应召幸陆常侍了…下半夜则是玉贵侍…”
“又是新进宫的?”
“是啊,让老奴想想,啊,上回选秀出来的二十人里面,眼下也就只有他们两人尚未被召幸了,听说这两位主子长的也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
“行了,那就他们吧。”安澜叹口气,这安福永远没有什么新鲜的形容词,每一个人都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她听得都倒胃口了。摇摇头,安澜又开始起坏心眼了,什么时候真该让小九儿也过来体验体验这种生活,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最难消受美人恩……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遥的锦瑟,莫名地打了一个寒噤,看了看四周,她庆幸自己还藏得好好的没被发现。
从一堆枯草中抬起头来,锦瑟四顾张望半晌,方才慢慢地从当中爬起,但见寒朝羽策了一匹白马,清雅脱俗,缓缓行至。见他如此闲适,锦瑟面上不觉一滞,看也懒得看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却因为右肩的伤势而皱了皱眉。见她此时明明如玉般的面容都皱在了一起,眼神还是瞟着四周,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寒朝羽慢条斯理将她扶上马,拉到自己前面坐好,还伸出手去替她捋齐耳边飞扬开来的几丝乱发:“我说你到底为什么怕成这样?本来以为你是怕我,倒不知你怕的是来找你的人,处处躲着她们,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飞驰而过的江湖女子,当即把锦瑟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一骨碌跳下马朝着最近的草堆扑了过去,惹得寒朝羽一阵无语,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干了多大的亏心事,生怕被江湖仇家寻仇。
锦瑟推开他的手,不悦道;“你用不着问这么多,总而言之,如今我跟着你走就是了。”丝毫不提自己其实最怕的就是被令狐源找到,然后强行给塞到司马家做种马女的丢脸真相。
事实上自从她被寒朝羽掳去后,令狐源和司马家的人便彻底联合起来,几乎把周边所有的官道城镇都翻了个底朝天,奈何寒朝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看锦瑟如今伤势也算暂时稳定,便干脆兵分两路带着她直接上路朝着京城赶去,那一路大部分人马所在其实就是个迷雾弹,被令狐源和司马铭的两队人马一直紧紧盯着,几乎始终在你追我赶,谁也没停歇。至于潘芷和那潘玉,早被他好吃好喝供了好几天后轻飘飘地放了,能抓到大周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玉锦瑟,比什么摄魂术高手都来得有价值,寒朝羽可不傻,他了解大周女帝安澜的作风,只要向她表明自己愿意以西塘皇子的身份下嫁大周亲王并因此奉上西塘嫡系皇族的一部分势力用以联姻,那可绝对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如今的大周女帝的确早有意向要和他这位西塘皇子做亲戚了,不过人家可不是为了所谓的嫡系西塘势力,而仅仅只是想气气那西塘的楚贵君。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都是在统治阶级,女人和男人做一件事时的出发点也往往南辕北辙,虽然结果可能相似。
可怜锦瑟还受伤未愈,就一路被逼着颠沛流离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赶,甚至寒朝羽为了躲开令狐源这武林中的第二号势力,故意绕路而行,带着还养着病行动不便的锦瑟行了水路。
这一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十分高明,仅仅两人的偷偷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何况锦瑟也小心眼的并不希望被司马家的人发现免得被架到司马山庄做种马女,因此她非常配合寒朝羽的计划。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眼前根本就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跟着寒朝羽那一样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大约被人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两人打扮成一对江湖客,一个易容成面容普通的年轻女子,另一个虽然以真容示人长得十分养眼,但就凭手中那一柄青光剑,风姿矫健,身手不凡,气势上又带着几分冷漠的傲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自然也没几个不长眼睛的敢来找不痛快。锦瑟的□□用来用去无非就那么几个,最喜欢的还是这个显得十分普通的,平素往脸上一盖一抹真心十分省事,尤其在她受伤的当口,实在没工夫每天花时间细细涂抹,但因着她身形还是纤细柔弱了些,没有这个世间女儿家的大气与威武,尤其她如今身上还带着伤,走路时就不得不常常靠寒朝羽扶着,再加上那修炼中时不时就会流露的像个□□一样的魅惑之态。于是,此时坐在船舫上等待开船的众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一个女子远远行来,她身体好像有些娇弱,那脚步似格外的轻,从远处走进来,袅袅婷婷似一朵出釉的云,仿佛晕染成一片有神无形的水滴,简直是说不尽的窈窕、温柔与淡雅。而身边的那个青衣少年,虽是贵公子打扮,长得又如美如冠玉,但身负长剑,龙行虎步,气势凛然,那目光更是冷冽清傲,令人不敢冒犯,只见他只是微微一扫,视线所过之处,众人无不下意识地的屏息,心里却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这两人之间的气场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走了没几步,那女子似乎一个不小心,脚下绊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那青衣少年仿佛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把后,直接揽腰将她抱起,提气一跃便入了船舱,那身法美妙,犹如一只蝴蝶般,掠入其中,只觉美不胜收。站定后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女子,对着船家和众人颔首示意道;“开船吧。”
被寒朝羽如此带上船,锦瑟一脸窘迫,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寒朝羽,可以松手了吧…你的手按到我的伤口了…”
青衣少年却并未理会她的抗议,而是十分道貌岸然地道:“一会开船会有不稳,我不扶着你让你摔到了可怎么行?再说,我俩那是谁跟谁,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锦瑟冷哼了一声,依旧用力去推他的手:“你放心吧,我是不会逃的,你又何必处处拘着我,把我搞得和个囚犯似的。”
但少年只是微笑,手下并未放松。于是众人都暗暗在心底嘟囔,怎么这少年如此姿容人品,偏要跟着这么个长相普通且男子气十足的女人,不由大感扼腕,深觉老天没眼,让鲜花配了牛粪。
这船是惯常用的商船,体积颇大,有上下两层,可容纳不少客人,底部还有货舱可以堆放不少行李,但两人入了船舱,仍是不见消停,只听那俊雅少年缓洋洋地道:“我如今可是一片诚意,就算做你的侧室偏房也认了,你又何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偶又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怒骂道:“诚意,你所谓的诚意就是逼着我回去娶你吧,我告诉你寒朝羽,你若是不介意守活寡你就嫁吧,别怪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简直是看到你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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