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云却连眼皮都未抖一下,手中把玩着一枚白子道,“三皇子,小心!”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一阵喧哗之声传来,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位公子、小姐的身影绕过一座白石堆砌的小假山,出现在几人视线之中。
众人自然也看到了飞檐流角的醉雪亭中,白衣飘飘的夜流云,一袭酱紫色锦服、眉眼含笑的三皇子纳兰灿,还有身着宝蓝色锦袍、英姿焕发的四皇子纳兰轩。
人群中的秋璃星不由脸色变了变,秋璃月呢?怎么不见秋璃月的身影?她费尽心思将这些人弄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秋璃月与三皇子、四皇子交往甚密,如今却寻不着秋璃月的身影,怎令她不暗中恼怒?
躲在高大密集、开着白色花朵的凤尾兰后的秋璃月,看着将裙裾紧紧攥在手里的秋璃星,嘴角不由一声冷笑,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啊?若是自己被这些人看到单独与三皇子、四皇子在一起,很快,自己就会被京都的这些大家闺秀们孤立吧?
安小蛮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夜流云,口中低喃,“这姓夜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她是拉着秋璃月走出了很远,才听到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这才拉着秋璃月又悄悄的折了回来,藏在这凤尾兰后。
安小蛮探究的目光向夜流云看去,却见夜流云好似无意的向这凤尾兰处瞥了一眼,这一眼惊的安小蛮一下就将目光收了回来,扯着秋璃月猫着腰一溜烟的跑了。
等纳兰灿与众人一一寒暄完毕,他身边只剩下一脸苦兮兮的纳兰轩,夜流云早就不见了身影。纳兰灿目光无意转向石桌上放着的棋盘,含笑的目光不由一凝,夜流云无意摆放的白子犹如一个大网,只差一点就将他的黑龙罩住,只是刚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若再继续下去,不过三五个子,自己必输无疑!
纳兰灿看众人也随他将目光落在棋盘之上,一伸手,搅了黑白棋子道,“不好意思各位,刚才茶水喝多了,就先由四皇子陪各位一起看一看这花园的美景,我去去就来。”说着,他在瞪圆了眼睛的纳兰轩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酱紫色的衣袖一拂,翩然离去。
秋府偏僻的西南角,荷花池旁的沉香亭中,安小蛮抖着手中的长鞭,盯着那前来传话的、脸色已经发白的婢女道,“你若是敢哄骗我,我就打烂你的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婢女墨绿色的衣裙更是衬得小脸雪白。
“璃月,我去看看究竟是谁寻我,一会我再来找你。”安小蛮转脸对秋璃月道,然后向那婢女叱道,“还不带路?”
看着红衣的安小蛮与那婢女的身影消失在碎石小路的尽头,秋璃月正准备离开沉香亭,就见一个酱紫色的身影从旁边的荷花池旁转出,不是三皇子纳兰灿还能是谁?
又瞥了一眼安小蛮那红色的背影,秋璃月嘴角一翘,看向已走进沉香亭的纳兰灿道,“三皇子故意让人引开小蛮,不知有何见教?”
纳兰灿眉眼的笑意更盛,“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刚才秋小姐阴了我一把,我也算见识了你的手段,不知那日我与秋小姐所说之事,考虑的如何?”
看来纳兰灿已经明白自己在故意利用他,秋璃月心中这样想着,却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神色道,“我不明白三皇子在说什么?”
纳兰灿含笑的眼睛眯了眯,看向远处道,“我现在只想知道秋小姐对我的提议如何看?”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秋珍招蜂
“进宫么?”垂头低语的秋璃月感觉到纳兰灿那炽热的目光定在自己脸上,忽的抬头直视纳兰灿道,“进宫做什么?与人做妾?”
妾?纳兰灿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整个皇宫,除了自己的母亲皇后之外,谁人不是妾?秋璃月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目标是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就凭她,一个户部尚书的女儿,母仪天下?她还真是敢想。
“做人,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身份!”纳兰灿第一次脸上的笑容不是那么和煦,而是透着几分冰冷,“妄图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最后往往是一无所获。”
看着纳兰灿那冷冰冰的笑脸,秋璃月忽然绽出一个绚烂的笑容,梨涡浅浅,犹如百花盛开,“所以,我从不幻想不属于我的东西。那深宫大院虽然富丽堂皇,琉璃亭阁虽然精巧奢华,却不是我这小女子向往的所在。”
她竟然是不愿进宫,这比听到她不愿为妾更令纳兰灿惊讶。这鎏金铜瓦、金龙盘柱的皇宫不是天下女子的向往吗?竟然还有人不愿意?
秋璃月却丝毫不理会纳兰灿那难掩的惊讶,福了一礼道,“璃月告退!若是三皇子真的想找帮手的话,我觉得璃星会十分乐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秋府供客人休息的西院,宁洛歌的婢女莺儿疾步走进了客房。
斜靠在榻上休息的宁洛歌倏地坐起来,看向莺儿道,“可曾找到?”
莺儿摇了摇头,从袖袋里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道,“没有找到小姐绣的那个骏马荷包,却发现了这个。”
宁洛歌看着手中彩线勾绣的牡丹荷包,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
“是秋二小姐捡走了小姐的荷包吗?”莺儿试探着问道,这用彩线绣成的牡丹荷包她是认识得,是她们府中燕儿所绣,刚才被秋府的二小姐选走了。可是刚才她去那铁海棠丛中找小姐亲手绣的骏马荷包,没有找到,却在旁边发现了这个。
宁洛歌摇了摇头,低声道,“若是她捡走就好了,怕只怕……”其余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只在心中继续道,怕只怕是被秋璃月捡走,那这个荷包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将近正午,天空瓦蓝一片,没有云,也没有风。虽才是五月份,但太阳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花园中也只剩寂静,唯有蝴蝶们,为着花,远近的翩飞。
来秋府的贵客们此时已被安排在新布置的花厅中,浓烈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布的绿叶,变成斑驳的圆点投在雕花的梨木桌上、椅上,地上,人身上,别有一番趣味。
“秋夫人如此的安排,当真是慧心独具!”来往的贵客自然不会吝啬口头的夸奖。
云若含笑一一点头应承,婢女们一水的湖绿色衫子开始摆放碗筷,准备开宴。
“老爷,夫人,公子回来了!”夏管家穿着崭新的、绣着暗纹的暗灰色长袍满脸喜色的对秋锦山与云若道。
坐在云若旁边的秋锦山难得也露出了笑脸道,“快请公子过来吧!”昨日他已经派人去白鹿书院接秋君瑞回府,可秋君瑞却偏要今日再回来,他还以为这小子要错过了呢。
秋君瑞不过刚刚十一岁,个头却长得极高,看上去仿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但竖着高,横着也宽,一张脸圆滚滚的,身形更是抵得上两个同岁人,一身包着金边的惨绿色长袍紧紧的绷在身上。
“君瑞祝母亲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秋君瑞咚咚咚的走进来,十足十的向云若行了个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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