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又恢复了高贵冷漠脸，盯着卫风走下车。
跟着卫风下车的，还有琼玖陆离扬帆几人。乔啡觉得这次的事倒是让陆离跟卫风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起码不见面就掐了。
卫风瞥了纳兰一眼，走路都没带停一下：“嘛来了。”
纳兰不喜他的态度，脸色黑了下来：“你这种性格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的眷顾。”
这话一说，卫风忽然笑了：“不亏是扶苏带出来的人，说的话都一样。”
纳兰：“……”
“有话快说。”卫风终于停下脚步：“我这边有些事要商量。”
纳兰气的深呼一口气，咬牙蹦出几个字：“把人交给你。”
卫风蹙眉：“什么人。”
话音刚落，院落外面的车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乔啡最先看见的，噗嗤一乐：“呀！芃芃！！！！”
出来的人生的魁梧高大，一身青色的纹身顶着一个光头，虽然看起来垂眉耷拉眼，没点精气神，但这可不就是多日未见的芃芃？！
芃芃在乔啡大眼睛的注视下更加抬不起头。
乔啡刚才灿烂的笑容停滞片刻蓦然消失，因为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芃芃为什么是纳兰带过来的？他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本要迈前一步的脚尖缩了回去。
“你他妈还有脸回来！！”扬帆是个直肠子，脾气也爆，率先发难：“真是皮糙肉厚的奸贼！！”
奸，贼？
乔啡眼睛都瞪圆了……之前提到的扶苏放这的钉子，难道……就是芃芃吗？
芃，芃？
额……乔啡想过所有人，芃芃几乎是根本没在他考虑范围内的，因为芃芃看起来就不像心眼多的。
可芃芃竟然骗过了除卫风以外的所有人，这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乔啡有点风中凌乱。
黑社会老大做卧底……这个……他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的。
这会儿乔啡走神完回来，发现面对扬帆的指责芃芃始终低着头没吭声，卫风也没有说什么，起码目前还没有开口。
琼玖跟陆离更没有立场，因为他们连芃芃是哪位都不太了解——对的，琼玖也不知道……虽然他也曾在军部，但因为他本就是喜欢杀伐，且图这活儿的快意而已，即使他见过芃芃，也……抱歉，他根本是记不得的。
气氛沉重而尴尬。
“你以前不是挺能耍贫的吗？怎么不说话了？！！！”这件事最生气的其实就是扬帆，跟芃芃共事的那一段日子是他最难熬的，结果熬都熬过来了，告诉他强忍的人竟然根本就不是自己人，早知道当时就该杀了！起码把他那烦人的口舌割掉。
芃芃终于捋了一下光头，脸色挺复杂：“我也没招，咱们开始就没在一个路子。”
他不说话扬帆还来气，说话了扬帆更来气，一听他的声音就想打人。扬帆阴着脸色，讽刺道：“军部的K真是包罗万象，连曾吸过，毒的黑社会都收留吗”
纳兰心想，就因为芃芃这个出身，所以才被弄到二十四区的。
芃芃却知道扬帆的毛是捋不顺的，也就呐呐的没再多说。他抬头看向卫风，自嘲的笑笑：“之前抱歉了……一直都欠你这一句。”
卫风看着他没说话，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年轻的时候没少干些违法乱纪的事儿，末世变成进化者被军部招揽，就像一根裹满泥巴的大葱被洗白，我……别提我当时有多高兴。”
扬帆呸了一口：“瞧你这比喻……”
芃芃脸色一晒，他本就是没什么文化的粗人，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最高兴的，就是在二十四区的这段时间。”他有些讨好的看着卫风的冷眸：“你……你很好。”
“桑尤觉察到了我的心境。”芃芃苦笑：“所以让我这个‘卧底’回来再面对这里的人，算是……算是惩罚我？”
毕竟面对曾经并肩的战友，指责奚落，背叛过的自己是最无地自容的。
芃芃看见依然不愿开口的卫风，粗犷的脸上仿佛一下子憔悴：“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他说完，落寞的转身，背影逐渐陷入一片雾气昭昭的白雪皑皑之中。
扬帆又愤怒心里又有些不舒坦，还要骂句什么，动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直到人影消失，纳兰打破了这几秒的沉默：“人送到了，先走一步。”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不然一会儿卫风又要说什么，他怕自己会气的动手。
跟他打招呼告别的，也只有乔啡一个。
其实纳兰第一次看见乔啡的时候，就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七年前他去过K大，而乔啡作为苇杭教授的学霸学生，年岁又最小，自然很受关注。
那时候乔啡偶尔会帮苇杭在课堂辅助讲解，纳兰来K大的第一天，就看见了站在一堆比他高的学生中间，满脸淡定的乔啡。
纳兰并不学医，只路过教室后门的时候，透过玻璃看见的。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斜倚在门边看到那堂课结束。
乔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捧着很高一摞资料。他略显吃力的用另一只手去关门，却不想走廊的窗子开着，一阵风卷过，把上边的A4纸卷走了不少。
北方的秋天，风就是很大，偶尔还会有沙尘暴。沙尘暴来的时候，青天白日也要开着灯，窗外昏黄一片，黄沙蔽日。所以下了课人都早早的离开了，纳兰发现这会儿也只剩下自己能帮忙，便走上前帮他捡那些散落的纸张。
少年清脆的声音跟他道谢。
纳兰本就是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就笑笑没说话。谁成想少年倒是不客气，一脸麻烦人的愧疚端着，嘴里却求他干脆把这些资料拿过去算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走上楼梯，纳兰只听到迎面来人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本稳稳当当走着的少年忽然就一个踉跄。他本欲上去扶，结果意外的是伸过去的手竟被少年躲开了，少年抓住的是来人插着兜的手腕。
高大的男生生了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俊脸，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少年，他摘下一边耳机，对脸红到耳根的少年说了一句什么。
时间太久，纳兰已经忘记了，就知道男生说完话，少年好像羞涩的全身都红了。
纳兰反应过来笑了，觉得少年的小心机竟然挺可爱的。他收回被故意忽略的手，摇摇头。
之后他知道了乔啡的一些事，K大里的学生都对乔啡有着‘长辈’的关爱度。纳兰还听说乔啡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各种兼职充斥了他的业余生活。但每当那个男生出现在篮球馆打球，纳兰都会在观众席看见乔啡的身影。
纳兰是国外来K大的交换生，刚到新的环境，新的国家有颇多不适应，所以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这次意外窥探到了一个可爱少年的隐秘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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