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郑青横他一眼,心下也微叹,公子这么看重这位,却是有些过了。
仲二抿抿唇,直楞楞地看着厉弦,直看得厉大公子发毛,斥道:“放肆!给你让好吃的,倒是涨了你的胆了!”
仲二轻笑一声,垂下眼,不再看他的小主人,低声道:“奴不敢,实是主子亲制的这碗汤太过美味,我失态了。”
厉弦抬起头,鼻孔朝天,哼了声:“你知道就好,我辛苦半天好容易才弄得……”话音未落,却撇见眼角小绿树闪了闪,党参红枣炖排骨10分到手!乐得他眉花眼笑,鼻子都皱了起来,真是开心。
好好好!既然这样刷分有效,只要让仲衡吃上一次就能结分,那么……
厉弦两眼亮晶晶,快活地笑对阿奴道:“你喜欢吃就好,我天天换新花样煮好吃的,你可要都吃了,补血理气,滋补身体才能早些康复,你家的女眷们还在庄子里等你去探望呢!”
那愉悦的笑,在他脸上悄悄印了个小酒窝,甜得醉人。
仲二神思恍惚地望着这往日“死对头”,也没听清他在唠唠叨叨地说些什么,只是觉着耳根有些发热,阿弦好生啰嗦……倒也,不太难看。
厉弦说了几句,见那夯货有些楞怔,气乐了,这是吃饱了想睡,果然是头猪啊!
咦?说起养猪,庄子上倒还真要多养几头,钟恪说了“蛋白质”、“胶质”营养对修复骨伤很重要,仲二这糙汉如此能造,羊肉性子过燥,牛又不能明杀,光是几只鸡鸭如何填得饱这大肚皮?总不能把人名士家中自养的猪都偷个精光吧?
自家要吃,那自然不能如贫苦人家般养得肮脏,什么脏物杂物都吃,似乎还要劁?
劁猪这活儿倒是没怎么听人提起,不过阉人么,嘿嘿嘿!哪家技术强,哪位手头有活,厉大公子是一清二楚,他别有深意地瞄了眼仲二的某部位,想起了前世当年曹公公手起刀落蛋蛋飞的爽利劲。嗯,阉人劁猪也差不了多少,还是得去延请这位高手曹公公。
仲二不知为何,只觉下身一凉,一阵恶寒。
第22章 傻了
这几日里,厉府上下人等很糟心,尤其是靠近大公子院子左近的,日日夜夜那院子里都飘着不同的食物香气,有时浓郁如醴浆,有时清淡甜蜜,有时厚重醇实……凡此种种,都根结到一个字“吃”,好吃的!
贺七和小厨房里的帮工们虽是口水长流,但时不时还能舔点残羹冷炙,厉大公子对身边人也不小气,既然食补之方如此美味,遇到材料多的多做些,自己自然要吃好,再喂饱仲二,剩下的给贴身几个略分分也就是了。苦就苦了旁的院子里的人,每日闻得着吃不着,又不敢向大公子讨要,这几日连贺七身边帮工在府里进出,身边都是绕着弯子吞着口水打听的下仆们。
话说这异世的方子食补确实惊人,除了补血理气生骨这最重要的功效之外,更奇妙的在于每个人吃了似乎还效果不太一致。剑衣那丫头吃了,这些日子似是生生拔高了一截,更显身修如竹;入画那丫头不知怎地,那补都补到了前胸上,波澜甚是壮阔,眼神更是幽怨荡漾,时不时向公子爷抛上一记秋波,奈何公子爷如今无心也无力。
既是如此灵验滋养,自然不能亏了自家的阿姐和舅舅,阿姐那里煮了送一份倒是方便,舅舅在京中的宅邸却离厉相府着实有些路程,厉大公子便让林泉将近日“试验”的所有食方奉上,并几瓶颜色不一、古里古怪的“味精”。
郑大舅感慨笑纳之余,命人抄了一份快马送去江南,小弟那虚不受补的身子,吃些食补兴许有益。
厉澹吃了阿弟“孝敬”的美食,却拎着厉弦的耳朵谆谆教诲,百善孝为先,既是得了美食的方子,也知阿父喜好美食,不主动奉上,却日日照料身份敏感的奴仆……须知人言可畏。
厉弦缩着脖子听了顿训,倒也受教,选了些“上等”“雅致”食材制的汤食,让人奉予厉相大人,到底此时还需要这顶遮荫的大伞庇护。回头想想,今生此世,厉相除了不为外人知的情爱之上,有些对不住娘亲,对他这劣子少管少问,在他人眼里,这威严精明的相爷却是太放纵慈爱顽劣的大公子了。
趁着厉相大朝会早早出了门,厉大公子领着人大张旗鼓地奉送一回汤水,悠悠哉地回自己院子。
却见一人慢慢自门外回来,打眼一看,不是他那品德端方、温润有仪的好阿弟厉弢又是谁?
厉弦冷冷站定,看着厉弢缓步走近。
及至近前,他才愕然发现厉大公子当面,厉弢有些慌,忙躬身问候,他身上还有未干的朝露,显是一早就起来送阿父上朝,聆听教诲。
当朝吸取了汉时察举的弊端,以举荐品评与科考相合,像厉相这样的高官,举荐自家儿子自然面上无甚光彩,但派系之中、门阀之间相互举荐子侄,互利互惠,瓜分要职肥差几成规矩,倒是那几年难得一考的投卷笔试,还不成体系,难得有科考出仕的也多是不甚受重视的世家庶子。
如此父严子孝为的是日后打算,这个不用明说,连马厩里的二赖子都晓得是个什么意思。
“嗯,挺孝顺啊!天都没亮就起了吧?好,再接再厉,改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大人以你为豪啊!”厉弦长兄架子十足,谁让他厉大公子居长呢?
“长兄谬赞,弟愧不敢当,唯事父以孝,敬兄如……”厉弢腰弯得更低了,声声惶恐。
“有什么不敢当的,当,当得好!去吧去吧!别误了你读书上进。”厉弦懒得听这便宜弟弟文绉绉、酸不拉叽地说言不由衷的奉承话,挥手把人赶开了。
哼哼哼!这大燕的官,尤其是这几年的官有什么可当的,一不留神栽到惊涛骇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连声响都听不到,就死得无声无息。
当真是夜猫子不知咱凤凰鸟的志向,还以为要和它争那臭要死的老鼠肉呢!厉弦喃喃。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厉大公子倒也不是文盲,居然知道老庄的典故,难得难得!】
厉弦呲牙,翻了个白眼,懒得和扮斯文的钟大仙计较,谁不知道谁啊?
一回院子,就见穿着仆役粗服仍是身姿挺拔的人中二货,红光满面,肚腹微突,正扶着墙在慢慢溜跶,石屏和林泉在一旁紧张地看护。一见厉大公子进来,仲二咧开一口白森森的牙,笑着请安:“主子,阿奴给您见安。”
主子主子,这夯货竟叫得如此顺口!
厉弦眼角抽抽,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货怎么会与前世那苦大仇深,阴暗似恶狼,宁死也要咬下他一口肉来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厉大公子横了人一眼,漫声问:“吃饱了?”
烟青正黑着脸捧着一堆空罐子光碗出来,躬身给公子行了一礼,撇嘴道:“早上您让炖的一只鹿腿,还有昨儿青哥逮来的两只鸽子,一点汤水没剩,这要再吃不饱,可让一天两顿米粥的贫苦人家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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