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外面风吹雨打,可这个牌位却是干净的很。
庄辛延突然想起他曾经听说到的一些事,马奶奶继子林文觉那般的做法,村子中不是没有办法制得了他,老村长虽然不在,可是林家族人还是在,林文觉光是不孝这点的行为,其实是可以将他逐出林家。
可是,马奶奶却不肯松口。
当初老村长还在,老两口早就对林文觉的所作所为死心,就想着将他逐出去。
只不过,老村长在那个时候出了意外去世,马奶奶便将这件事给压了下来,倒不是不舍得这个继子,而是她不忍心老村长死后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更不忍心在九泉之下,祖宗们会责怪老村长没有给他们这脉留下香火,哪怕是‘继子’也终归是‘子’不是。
所以,她忍下来了,哪怕心中对着林文觉是恨得不行,她也忍下来了。
为得不过就是一个念想寄托罢了。
庄辛延上前,双手将牌位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怀中,他对着林马氏说道:“把老村长一同接过去,马奶奶咱们回家吧。”
话音落下,林马氏的泪瞬间落下,就着脸上的雨水不住的流淌。
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是连最后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她如何会不恐慌?村中乡亲的好意,她自然是明白,甚至有人也说过要接她去住,可是她是真的不忍下独留老头子在这,又不可能带着老头子的牌位一同住到别家。
牌位,对于有些人,总是带着忌讳。
瞧着马奶奶脸上有了松动,林其更是紧接着说:“没错,马奶奶咱们带着林爷爷一起回家。”
林马氏紧紧抓着林其的手,哭得是更加伤心起来。
可是,脚下却是下意识的跟着迈了步子。
众人瞧着,都是觉得心酸不已,对着林文觉那一家子,也是痛恨起来。
只不过,没有林马氏主动开口,他们什么也无法去做。
一行人离开了茅屋,路中回家的人不少,直到最后三人回到了宅子内。
偏房都是收拾好,随时可以住人,庄辛延将牌位郑重的放在了房间里的柜台上,便去厨房烧热水。
林其也是轻声说了一声,回到屋子里去拿干净的衣裳。
林马氏坐在椅子上,哪怕身上湿透都并不感觉到凉意。
她望着老头子的牌坊,轻轻的说了一句:“老头子啊,你劳苦了大半辈子,为村子里着想大半辈子,虽然没有带来多少的起效,可是你没做错,你没白费苦心啊。”
“马奶奶,这些衣裳怕是不合身,你先穿着,等明日了再想想法子。”林其进了屋,手中拿着的是从行城买回来的成衣,可马奶奶身材有些矮小又瘦弱,就是他的衣裳穿着都大了。
“哪里用得着这么新得衣裳,拿些不穿的衣裳给我先穿着就是。”林马氏哪里会接,瞧着就是崭新的布料,她可不能浪费了。
林其又是劝了几句,仍旧没有劝动,到底无法,只能够先拿了两套旧衣给她先换上。
这时,庄辛延进了屋,他说道:“马奶奶,您先去泡泡热水,淋了一身的雨水可别病了。”
“我虽然瘦弱,身子骨却好,你还是让林其先去,他身子寒畏冷,可不能冻着。”林马氏轻推了下身边的林其,虽然穿了蓑衣,可还是必不可免的沾上了雨水。
“我在房间里放了一个浴桶,这就让他去泡。”庄辛延说着,便是让林马氏去了旁边的小房间沐浴。
然后拉着林其回到了正房。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
林其不由是好笑,侧身用手捏了捏庄辛延的手臂,他道:“真的是扛过来的?你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庄辛延勾着他的鼻尖,笑道:“赶紧着洗洗,真要伤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其难得孩子气的嘟了嘟嘴,没有回应。
浴桶的一侧摆放着一个屏风。
林其原先本以外,这东西根本用不着,毕竟浴桶重,扛来扛去很是麻烦,倒不如就在专门沐浴的房子里洗洗就好,可现在这么一放着,他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于是,脱掉了碍事的衣裳,咕隆一下的钻进了水中。
屏风的另一侧,庄辛延听到声响,他不免的开口说道:“别玩水,去去寒了便去睡觉。”
立马,便是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你当我小孩呢。”
可刚说完,林其却是闷笑了一声,他可没忘记,庄辛延先前对他说,要好好的宠宠他,说不准就是像宠孩子那般的宠。
于是,就在庄辛延收拾着床榻上的被褥时,他听见林其带着怯怯甚至是柔意的声音。
“要不你也来一起?省得你伤寒了,可就没人伺候你。”
欲盖弥彰的说法,说得庄辛延立马心动了。
第37章
翌日。
一场大雨过后, 像是洗清了世间所有的污垢。
这日的天空蔚蓝, 农家地里都是风过叶响, 鸟语如歌。
对于农家人来说, 倒是没有什么觉得好奇。
而对于第一次来溪山村的人, 却觉得什么都很是稀奇。
常子安不安于等着,在施聿敲门的时候,就饶有兴趣的四处打量着, 光是一朵野花一株野草, 在他这里,都是十分的入迷。
这让来灶房做事的小逸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前问道:“哥哥, 你是丢了什么东西么?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常子安连忙的摆手,他指着宅子的大门,“没没,我找人呢。”
小逸了然的点了点小脑袋,他脆生生的说:“庄哥哥家里太大, 喊门喊不应, 不过也快到他们出来的时辰了, 你们如果不嫌弃, 可以来灶房这边等等,里面有桌椅还有茶水呢。”
敲庄家大门, 基本没一人能够敲开, 在这村子里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本来都还指望着,睡在门边的炭糕听到声响后, 大声吠叫几声,还能唤来开门的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小的缘故,哪怕就是听到敲门的声音,炭糕连头都不会抬一下,要么自顾自的玩着,要么就是呼呼大睡。
站在门边的施聿也是听到了这话,还能如何,也只能继续等着。
结果,没等到庄辛延开门,倒是等来了一个面熟的人。
袁轶再次上门,一来是为了咸蛋的事,再来便是告辞。
千枚咸蛋自然不可能浪费在这个小地方,少主子如今南下,就在离着三天路程的城镇中,他便打算亲自押送这千枚咸蛋以及带着月饼的秘方去面见少主子,到时候定是能够得到不少的奖赏。
大清早的,本来心情倒是不错。
可是刚进了溪山村,嘴角的弧度就已经向下了。
溪山村进村子的桥太小,马车根本不能够进入,还得他下车走进来。
平日里倒是无所谓,可昨夜一场大雨,地面上尽是稀泥,这才多远的路程,别说一双鞋了就是整个衣裳下摆都是沾上了泥土,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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