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臣_桥半里【完结】(13)

阅读记录

  谢九渊拧眉敛目,严正道:“枉顾国法,徇私相护,不顾民情,实乃前朝亡国之前音。”

  顾缜:“若你为主审官员,当如何处置?”

  谢九渊略一思索,答了一个字:“杀!”

  顾缜:“若你为随主考官前往江南的科举监察,人微言轻,当如何处置?”

  谢九渊:“参。”

  顾缜:“主考官为权臣重党?”

  谢九渊:“参。”

  顾缜:“帝王昏聩听信权臣?”

  谢九渊:“谏。”

  顾缜:“王不纳谏?”

  谢九渊:“死谏。”

  顾缜:“那么,若是帝王昏聩,权臣结党,你是人微言轻的监察,监察配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你当如何?”

  谢九渊:“杀!”

  “好。”顾缜对上谢九渊的眼眸,问:“那么,杀了之后呢?”

  他一身帝王气势,目光又轻灵通透,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凌厉,谢九渊犹豫一二,竟是对顾缜说了实话:“杀于闹市,陈情于民,同时,上折请罪,自锁回京。”

  “漂亮!”

  顾缜靠在椅背上,霎时散去了凌厉气势,露了个笑容,“爱卿,江南好,你如今忆不忆江南?”

  谢九渊撩衣跪地,闭目坦言:“臣,梦属京城。”

  三宝公公听着从御书房传出的笑声,内心安然,觉得谢侍卫来了之后,圣上比原先松快多了,圣上才十八岁,本就该这样,弦绷得太紧是不成的,还是得多笑笑。

  翌日,在百姓的围观下,一顶披着佛幡的二十人大轿从宫城内徐徐抬出,轿中是穿着一套黄色法事僧服的顾缜,在风吹开写满佛经的帷幕时,能看见他手腕上显眼的赤红舍利珠链,许多人一路跟,一路磕头,就为了风吹开帷幕的那一刻拜到了凡大师的舍|利子。

  谢九渊穿着一身为他特制的金吾卫月白色吉福,打马跟着轿子,他身后,才是京卫统领领着的京宿两卫。

  于是,谢九渊和顾缜一起承担了这一路的大部分风头。

  谢九渊耳聪目明,听见有百姓嬉笑说“比娶新娘子还好看”,不知不觉联想到自己打马跟在新娘的轿子后,新郎却是应该打马在前引路的。回过神来,对自己是万分无奈,甩去杂绪,策马跟上。

  他身后,宿卫们和京卫们正在八卦。

  京卫守京城,宿卫守宫城,他们注定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结果,陛下随口封了个金吾卫,才几天,就把他们的风头抢得半点不剩。

  凭良心说,他们也并不想像谢九渊那样天天跟着陛下,毕竟伴君如伴虎,而且不光没假期,宫都出不了几次,连花|酒都喝不上,这个风头不是白出了?

  但他们关注谢九渊,虽说有一大半是因为谢九渊抢了他们风头,还有一小半,是因为圣上赐给他那把剑。

  京卫和宿卫大多是父子相传,或者是世家子弟进来混军功、混脸熟,可以说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这个世面说的不是战场,而是纨绔专精的各色玩意儿,随便拉一个京卫出来,都会鉴宝赌石相马盘核桃,这,就是世家的底气。

  所以,谢九渊那把剑,他们都看出是好东西,奇怪的是,这么些天过去了,他们竟然没一个人搞明白,这到底是哪来的好东西,更不要说剑名了。

  他们感受到了尊严上的挑战。

  于是赌局还在继续,谁先搞清楚谢九渊那把剑的来路,谁就能赢走三百两银子。

  可谓豪赌。

  轿子到了岫云寺门外停下,京宿两卫挡着围拢的百姓,不让他们过于靠近。

  岫云寺的地上已经铺上了洁白的毡毯,两名僧人对轿一礼,从毯外绕到轿前,拉开了帷幕。

  身穿僧服,手挂舍利,启元帝如世外高人一般,赤足走出轿内,踩着毡毯,一步步走向岫云寺的大门。

  长老站在岫云寺大门口,对着启元帝合掌,念了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顾缜停步,以大拇指扣住舍利珠链,亦是合掌,回了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他声音清清冷冷,如同云外纶音。

  有百姓纳头便拜,高声呼喊:“灵童陛下!陛下万岁!”

  有人起了头,看呆了的百姓们也都跪倒在地,跟着呼喊起来。

  万众一声的呼喊,震慑得人心震荡,连混不吝的京宿两卫都下马跪拜,谢九渊亦是下了马,撩衣跪倒,低声跟着百姓们的呼喊附和。

  顾缜似有所感,停下脚步,转身环视一周,看到了正跪拜自己的谢九渊。

  百姓们都以为他在看着自己,呼喊声更为嘹亮。

  没有君王向百姓行礼的道理,顾缜略微点头以表心意,得到如此“礼遇”,百姓们越发如痴如狂。

  顾缜进了岫云寺,百姓们仍然跪在地上不肯离去,要在这里等待灵童陛下出来。

  寺内,顾缜换了黑色法事僧服,在几位得道高僧的持护下封禅,岫云寺的九九八十一声钟响响彻京城,昭告着灵童陛下正式得到佛祖的承认庇护,赶来跪在岫云寺外的百姓越来越多,除了岫云寺方圆范围,整个京城其他地方竟像是一座空城。

  出寺时,顾缜穿的是那套深赤如墨的木兰色僧服,衬得他的白肤黑眸像是照着光一般扎眼,俊美得不似真人,百姓们自发跪拜,这一次没有人呼唤口号,所有人只是安静而虔诚地跪倒在大轿经过的路边。

  这样寂静而又狂热的场面,就是始作俑者岫云寺长老也未能料到,而朝中官员甚至京宿两卫,都被这样的情景骇得后怕,他们本是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的人,面对这样虔诚的力量,心虚胆小的自然就漏了气。

  经此一事,岫云寺香火鼎盛,而更重要的,是百姓对启元帝的崇拜,从京城向外辐射蔓延开来。

  是夜,谢九渊忍不住询问:“陛下,臣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顾缜:“说。”

  谢九渊:“陛下,您,信佛吗?”

  顾缜不自觉捂上了自己的心口,沉默了半晌,才答道:“我敬佛,但不信佛。若说要信,那我只信那个帮了我、给我留下这个红印的神佛,不论他是神是佛,是妖还是鬼。”

  不知怎么从顾缜的回答中听出一丝惶惑,谢九渊放柔了声音应道:“我明白了。”

  顾缜看向他的方向,问:“你信吗?”

  谢九渊断然回答:“不信。我信天行有道,不信天上有仙,更不信苍天做主。”

  顾缜低声笑了起来,转而说起:“爱卿家中几口人?”

  谢九渊回答:“幼年亡父,家中,还有母亲与幼弟。”

  顾缜:“有这么个探花哥哥,爱卿的幼弟定然也是栋梁之才,可曾下场应试?”

  谢九渊回答:“家规严厉,十六方可下场,去年才考了乡试。”

  顾缜:“几名?”

  谢九渊:“头名。”

52书库推荐浏览: 桥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