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臣_桥半里【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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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里知道,谢十一和谢镜清上门踢馆就算了,凭实力说话,大家也都服气,但这俩还不接受被夸,在那感叹“其实我比我大哥/大侄子差远了”,满脸写着“这届举子水平真次”,气人不气人?这也就是江南,要是在辽东考场,叔侄俩被揍一顿都是轻的。

  谢九渊无奈地对茶馆中人拱了拱手,要了个雅间,刚想把两个活猴逮上楼去,就听见有人高声道:“这位‘大哥’,既然这二位对您的才学如此盛赞,不知道可愿指点一二?”

  看清了说话的人,茶馆中的其他举人都为他起哄呐喊起来。

  这是本届江南科举的最有可能得头名的苏州才子,江载道。

  “自家人看自家人,总是百般好。指点,是说不上的”,谢九渊自己也是从年轻气盛的时候过来的,并不动怒,也没亮明身份,只是温言道。

  他长得风流倜傥,又是这样宽厚自谦的做派,只说了一句话,在场的人即使心有不甘,也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那江载道也是不爱出风头的人,只是被谢家叔侄气不过,一时起了为江南举子争口气的意气,这才出言挑衅,见谢九渊如此应对,倒是多了分结交的心思,他自己爱画,心下一动,笑道:“那么,兄台可会画?”

  谢九渊谦虚:“学过。”

  这话就是应承了,龙门茶馆长期做的就是书生生意,店小二都乖觉得很,此时已经腾出两张案几,还换上了作画用的墨。

  江载道与谢九渊各自站在案前,这才想起,还无人出题。

  “不如以江南为题”,谢镜清捧着碟瓜子,和谢十一挤在前排看热闹。

  他们叔侄仇恨拉得太足,立刻有人反驳:“未免也太宽泛了些!”

  谢十一举起了手:“那就以江南女子为题!”

  一茶馆苦读四书五经的举人们哄然大笑,“好!”“风雅!”等赞赏络绎不绝。

  谢九渊瞪了谢十一一眼,这才让被夸得尾巴乱翘的谢十一蔫下来,对他大哥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看得谢九渊手痒。

  江载道瞧见了这番兄弟互动,颇觉有趣,也不是古板的人,就道:“那就以江南女子为题吧。这位兄台,如何?”

  “好。”谢九渊应下,细思起来。

  众人也都屏息安静,渐渐散开,免得打扰他们作画。

  一炷香过。

  画晾了半干,谢九渊与江载道互相看过,彼此心下折服。

  江载道:“兄台能否将画作借我研习几日?”

  谢九渊:“若不嫌弃,不如交换画作相赠?”

  江载道:“好!在下江文,字载道,不知兄台可愿告知名姓?”

  谢九渊:“这,并非在下藏头露尾不愿结交,实在是目前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我将画带回去,签上名字,待得兄台出考场之日,送到兄台居所,如何?”

  江载道有些猜疑,略一思索,还是答应了。

  龙门茶馆有专门的长杆与画夹,将这两幅图挑起来挂在茶馆中央,由人品评。等候许久的众人立刻一窝蜂围了过去。

  左边是江载道的画,画的是灯下眯着眼睛织布的年老织工。

  右边是谢九渊的画,画的是江上背着孩子收网的中年渔女。

  众人一愣,复又夸赞起来,都说难分高下,俱是佳作。

  谢十一激动得不行,大赞:“我原以为会是美人图,没想到两位大哥竟是如此有心,画得竟是贫苦百姓,好!”

  谢镜清哼唧着“假惺惺”,眼睛却一直盯着画,眼神似是相当欣慰。

  谢九渊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揪起他们后脖领就往楼上拖,这俩活猴再不收拾就要翻出天去了!

  一进雅间,谢镜清和谢十一对视一眼,不等谢九渊发作,就一股脑儿把他们近日观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谢镜清说他们发觉应考的举人间,谈得最多的不是四书五经,也不是理想抱负,而是猜测主考官会是哪位学士、监察是哪位巡抚,以后进了朝廷能够顺着这些官员攀上什么关系。他与谢十一走过的几家茶馆文楼,莫不如是,唯有龙门茶馆还在聊些书生本分。

  谢十一凑近谢九渊,低声说有人告诉他,能买到榜上高位。

  谢九渊一听就皱了眉,“消息可准确?”

  谢十一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谢九渊看向谢镜清,谢镜清摸了摸鼻子,凑过来,低声把事情说了。

  前几日,他们叔侄在茶楼遇到个纨绔,跟他们拼了个桌,光看样子,人似乎不坏,后来谢镜清跟茶楼里的书生们杠上了,那纨绔言辞恳切地跟谢十一说,他刚花大价钱买了幅字,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真迹,是要带回家贺寿的,见他们叔侄好文才,就求谢十一帮忙上楼看看。

  谢十一到底是年纪小,还觉得这纨绔未免太不防人,怎么随随便便就露财,也就上去了,结果,那纨绔是见色起意,关起房门就对谢十一出言不逊,见谢十一气红了脸,还说出“我能把你也买上榜”之类的话来哄骗,甚至还想动手动脚,被谢十一揍成了猪头。

  听到这里,谢九渊沉了脸,问谢镜清:“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动手没?”

  谢镜清握起拳头给他看,“不止揍了,我还把那小子拎到秦淮岸边踢下去了。”

  “这才像话。”谢九渊点了点头,转身还拍了拍谢十一的肩膀,“别往心里去。”

  他堂堂男子汉被人见色起意,到底还是窘迫,谢十一挠挠后脑勺,“嗯”了一声。

  谢镜清又问:“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谢十一正色道:“他说他叫魏才,不像是有脑子起假名,不过也说不准。我觉得花钱买榜这事,应该要仔细查一查。”

  谢镜清看向宿卫,道:“有劳你们查一查,应考的举子中,有没有叫魏才的?”

  “是”,宿卫应了,又问谢十一,“敢问小公子,是哪个魏,哪个才?”

  谢十一想了想,说:“前朝死太监魏忠贤的魏,至于才,他自己报的是‘真才实学’的才,可我见他的书箱上,写的分明是‘贪财好|色’的财。”

  这一通埋汰,可见谢十一有多厌恶此人。

  宿卫笑着应了:“属下明白了,这就派人去查探。”

  谢九渊和谢镜清也忍俊不禁,谢镜清还给谢十一叫了盘奶糕,说是聊表安慰,结果自己吃得不亦乐乎,十分有长辈风范。

  次日,宿卫就来禀报谢九渊,说是查到了,那人是淮安大盐商魏家的公子,魏财。

  “怎么查得这么快?”谢九渊十分佩服,“金陵城如今举子遍地,你们倒是好手段。”

  宿卫笑着解释:“属下只是让他们出门打听,近日哪儿有人被丢进秦淮河,顺着找,就找到了。”

  原来如此,还是小叔立了功,谢九渊亦是哭笑不得。

  宿卫接着禀报道:“但这魏财在会试登记上,确实写得是魏才,改字更名,恐怕确实有可能是遮掩钱“贝”之事。听闻魏家与浙江巡抚冯大人交情匪浅,属下不知该不该查下去,请大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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