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神触到床单上的一团暗红,玉屏眼神一变,动作也微微一顿。
但是,她很快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容,直起身说:“姑娘请先换好衣服,奴婢会让人进来帮您梳妆。”
华青点头,没多说什么。
她自然是要逃走的。
但在那之前,她得稳住。
先摸清环境,定好方案再说,否则,一旦闹起来,那变态很可能会将她关起来,甚至杀了,那就更糟了。
玉屏送来的是一套女装,上袄下裙,颜色素淡,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格外轻薄舒服,穿着应该会很凉快。
穿好以后,又进来了个漂亮丫头,手里捧着个精美的雕花妆奁盒子,一边偷偷地打量她,一边朝她福了福,说:“姑娘,奴婢来伺候您梳洗。”
这个丫头跟刚刚那个不同,一脸单纯,想什么完全写在脸上。
华青点头,起身去浴房洗了脸,回来在妆台前的桌子上坐了,那丫头便帮她弄头发。
弄好以后,丫头一脸艳羡地说:“姑娘,那边有镜子,您看看对奴婢做的头发可还满意?”
镜子……华青心里一动。
她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看看去!
转过高大的衣柜,果然有面落地大铜镜,光鉴照人,格外清楚。
镜子里出现一个十四五岁的素衣少女,稚气未脱,有待发育。
但那脸蛋,冰肌玉骨,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仿佛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多一分则赘,少一分则瘦,可谓神韵天成。
而且这丫头挺会捯饬头发,黑亮的长发轻挽,只在头上别了两只简单的青花发钗,与身上的素衣相得益彰……
唯一不协调的,便是那对贼亮贼亮黑白分明的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着镜子里的人,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阎罗王果然没骗她,这是个小美人儿,长大以后定然是个绝色大美人儿……
但是,当真是个乞丐吗?
她就没见过这么白嫩漂亮的乞丐。
莫不是……哪位官家小姐跟人私奔?
或是哪个青楼女子不愿卖身接客,潜逃落难?
或是哪个获罪官员的家眷,被押去做军妓的路上跑了?
她回想以前看过的那些戏,总觉得这里面定有内情……
不过,无论她是乞丐也好,大家闺秀也罢,从现在开始,她是华青,重生归来的华青!
虽然这个出场是脸着地的,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堂堂正正地站在楚怀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姑娘真是太美了!”梳头的丫头感叹道。
华青从镜子里看到这丫头一脸花痴地盯着自己看,问:“刚才那个叫玉屏,你叫什么名字?”
第14章 被迫接客的姑娘
“奴婢叫今夏。”
“惊吓?”华青瞅了她一眼。“真是好名字。”
“多谢姑娘夸奖。”今夏咧嘴笑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到外间用膳吧!”
早膳……华青顿时眼前一亮,往外间走去。
这房间分为内外两室,从内室走出去,外间是个很大的起居室,照例是金丝楠木的家具,软榻、饭桌、客座、屏风,还有软榻上的小茶几,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富贵逼人。
还有屋里摆设的各种瓷瓶饰物、朱雀灯盏,墙上挂着那些字画等物,也都不是凡品。
此时,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食,而盛饭食的器具,竟然是青瓷。
民间用的器具,大多为灰不溜丢的青铜或陶器,青瓷是皇家贵胄方才能用的珍贵之物。
当年她爹偶得了一只青瓷杯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碰都不让她碰。
没想到,竟在此处看到了一整套的青瓷餐具,而且,白色如玉,青色通透,质地比老爹那茶具好太多了……
她在桌子前坐下来,捧起面前的青瓷碗看了半天,抬头问旁边两个丫头:“你们主子是个什么官?”
这一抬头,她正好看到玉屏,且正好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鄙视之色。
大概,她拿着一只碗转来转去细看,是极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姑娘,咱们府上有规矩,不能随意跟外人透露主子的事情。”玉屏不软不硬地说。
“哦……那,他什么时候下朝回来,这能说吧?”
“对不住,也不能。”玉屏脸上始终端着笑容,不亢不卑,得体有礼。
但那笑容,始终像是被迫接客的姑娘……
华青觉得再问下去就是为难她,便不问了,放下碗看向满桌的菜肴。
这饭食跟她过去吃的不甚相同,每一盏都精致得要命,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昨天她好像什么都没吃,还被那只色狼折腾到半夜,这会实在是饿得狠了,便也不客气,提溜着筷子吃起来。
东西看着好看,吃着也很好吃,她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地将那一桌子东西吃了个精光。
无意中又扫到两个丫头的表情,玉屏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嘲讽之色,大概是觉得她吃相不怎么好。
今夏姑娘则一脸羡慕,大概,她也想吃。
华青笑了笑,放下筷子,拿今夏递给她的毛巾擦了擦嘴,说:“吃得有些太饱,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玉屏点头说:“姑娘请便。”
华青便出门去了。
这外面的园子也很不错。
七八间抱厦围成个院子,院中松柏苍翠,绿草如茵,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一弯碧水从园中流淌而过,周围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很给人宁静舒服之感。
她以闲逛的速度走向围墙。
此处围墙并不算高,但她踮着脚却也够不着顶。
“要是以前,老子一跑,一跳,就出去了,现在……”她望着墙,觉得有些蛋疼。
沿着围墙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房子前面。
第15章 她做了八年乞丐
刚刚她走出来的房间是正殿寝居,两边各有厢房,其中东厢上挂了牌匾,上书“两生堂”,门还上了锁。
西厢没有牌匾,看起来像是女人住的地方。因为门口摆了好些漂亮花盆,跟黑沉沉的正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论是东厢、西厢还是正殿主屋,俱都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屋脊两边各有一溜屋脊兽,数量不少,颇为壮观。
若是以往,她倒是会羡慕唏嘘一番,但是现在的她,都是入了仙籍的人了,又怎会再为这些凡间的富贵而心动?
事实上,她是被楚怀杀死的。
楚怀,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
她家和楚怀家,本是邻居。
那年,因太平道之乱,他们两个六岁的孩子跟家人失散,一起流落到了长沙郡。
因楚怀从小是个读书的苗子,三岁会作诗,五岁能写文章,为了让他好好念书,华青混在乞丐堆里,坑蒙拐骗偷,从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就一个人担下了他们两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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