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伯,就是云霄说的那样。”柳元秋一脸老实地点头,爷爷和爹已经出事了,若是二伯再有个什么,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非得崩溃了不可。
柳全贵点头,“既然是这样,大哥留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补,元宵,回去让你娘杀只老母jī炖了,给你大伯送过去。”
“二伯,不用,母jī我们家有的,我现在就去杀,”柳元冬的媳妇抹了眼泪,也不给柳全贵反驳的机会,出门就去抓母jī了。
柳青青原本就觉得是村子里的大娘说得太夸张了,瞧瞧,大伯不就没事吗?可谁知道还会有这样的转折。
“什么,大伯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柳全富院子外面,柳元吉瞪大眼睛努力压低着声音问道。
柳青青也是同样的表qíng。
“恩,你也知道,爹和爷爷还有大伯的感qíng,我若是将大伯的qíng况直接告诉他,真担心他会承受不住。”柳元宵点头。
柳青青想想也是,她爷爷是太爷爷三十七岁时的老来子,跟大爷爷相差十七岁,太奶奶生她爷爷的时候难产去,一家就这么三个男丁,在他爷爷三岁的时候,打仗征兵,原本是大爷爷去的,可四十岁的太爷爷偷偷地将名额给换成了他自己。
太爷爷去当兵打仗,一去就是十年,爷爷几乎是大爷爷带大的,中间还因为爷爷耽搁了婚事,等到太爷爷回来的时候,大爷爷已经三十岁高龄。
这样的爷三个感qíng能不深厚吗?若是爷爷一下子失去这样两个至亲之人,那样的滋味柳青青体会过,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即使爷爷还有一大家子请人,但有些伤痛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所以呢?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qíng?”柳元吉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大伯不好的消息,开口问道。
柳元宵一抹脸,蹲下身子看着柳青青,“青青,一会跟着大伯去看大爷爷好不好?你大爷爷能不能醒来大夫说只能看他的造化,我想你陪在大爷爷身边,说不定他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柳青青点头,“大伯,我去,只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到大爷爷。”在这个时候,若是她当吉祥物能够唤醒大爷爷的话,她的心里是十分愿意的。
在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柳青青收到柳元宵的暗号,“爷爷,我想去看大爷爷。”
柳全贵摸了摸柳青青的脑袋,“去吧,记得听你大伯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恩,”柳青青点头。
这一次去县城的只有柳元宵和刘元秋,外加常笑,柳青青,其他人都留在家里。
在听到爷爷的事qíng时,柳元冬和柳元夏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脸上的表qíng跟当初柳元宵等人差不多,之后四个男人闷着头随便吃了点东西。
看着那香味十足的jī汤,再想着喝jī汤的人如今昏迷不醒,手上热乎乎软绵绵的馒头,到了嘴里,却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青青,你和常笑把jī汤喝了吧。”柳元冬开口说道,想到他爹有可能再也不能张嘴吃东西,心里更加的难受。
柳青青抱着她的ròu包子啃了一口,吞下后摇头,“大伯,我不喝,留着大爷爷醒来后喝。”
常笑一边摇头一边翻译青青的话,他同样吃的是ròu包子。
“好,”听柳青青这么说,柳元冬眼泪都差点就掉了下来,看着青青,“要是你大爷爷醒过来,青青以后想吃什么大伯都给你买。”
“恩,大爷爷一定会醒来的。”柳青青点头,努力让几个红了眼眶的男人心里好受一些。
县衙书房内,“他们将柳青青带过去了?”木县令听到这话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是的,大人。”管家开口说道:“看来她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木县令没有否认,只是开口说道:“这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上头那位,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管家一愣,眼里闪着疑惑。
“他的那些儿子如今一个个都大了,都盯着他的位置呢,我若是不瞒着他,要是他露出马脚了怎么办?”木县令冠冕堂皇地说道。
“大人,你确定不是为了看那位的笑话?”管家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木县令斜了他一眼,“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说完笑容里带着些许的嘲讽,“我们先看看那柳全富能不能醒过来,其实他就这么醒不过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说,若是醒过来后,知道因为他的事qíng他爹中风了,活不长了,他会不会后悔今日冲动的行为?”
“这个我也不知道。”管家十分认真地回答,他们和柳家村的那群人完全是两类人,所以,即使对方的心思和想法都一目了然,但是他们做出的事qíng有时候他还真不好揣测。
这一晚,柳家村好些人都难以入睡,柳全贵和柳全富的家里人自然不用说,村子里的族老今日叹气的次数甚至比一年的都多,若是老四一去,他们这一辈的人又少了一个。
而那将事qíng嚷嚷出来的几个大娘,都被自家相公狠狠地揍了一顿。
药铺房间内,一盏如豆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柳青青由常笑抱着坐在柳全富的chuáng边,瞪着大眼睛看着柳全富,随着夜不断的加深,守着他的所有人心qíng都跟着沉重起来,甚至恨不得这个夜晚不断地拉长再拉长。
外面的漆黑变薄,微弱的光线开始与黑暗搏斗,柳元冬兄弟看着依旧昏迷着的柳全富,抱着脑袋绝望地蹲在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柳青青gān涩的大眼睛一亮,已经好几下了,所以她可以确定大爷爷眼皮在动不是她的错觉,“大爷爷,天亮了,该起chuáng了哦。”
常笑那粗狂的嗓子说出这样的话格外的怪异,然而,在柳元冬几个听来,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悦耳的声音,埋在膝盖里的脑袋立刻抬起来,就连脸上挂着的两行泪水也顾不上,眼巴巴地瞅着chuáng上的柳全富。
而柳全富睁开眼睛,看着坐在chuáng边的青青,还有些云山雾绕,眼里的疑惑很明显,“青青?”
“恩,”柳青青点头,常笑用力地回答。
柳元冬几个用袖子将眼睛上的雾气抹掉,想要看得更清楚,只可惜眼泪却更加的汹涌,老三柳元夏更是再也忍不住爬到chuáng边哭嚎道:“爹,你总算醒来了,呜呜。”
柳全富看着三个儿子,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地事qíng,手脚的疼痛让他皱眉,“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了吗?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侄女还看着呢。”
柳全富能醒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夫看过之后都说他是福大命大,接下来就是好好地养他受伤的四肢。
四兄弟找了一辆平板车,轮流着慢慢地推柳全富回村,不过,一想到柳大山的事qíng,松快下来的心又蒙上一层yīn影。
木县令和管家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眼里却明晃晃地写着果然如此四个字。
柳全贵这一夜直接守在柳大山身边,听到他大哥回来后,看着醒过来的爹,说道:“大哥手脚的伤肯定不轻,一会我让那几个小子带他进来,你可不要被吓着。”
柳大山连忙眨眼,表示他知道了。
只是,带着劫后余生的柳大山在听说他爹的事qíng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出门前爹不还好好地叮嘱他,买种子的时候一定要瞪大眼睛吗?怎么就只有三个月的命了。
柳全富并不笨,很快就想到是因为他的原因。
“大哥,你冷静点,这事跟你没关系,”柳全贵出来就看着他大哥躺在板车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蹲下身子说道:“爹这么大的年纪了,离开我们也是早晚的事qíng,他为了我们吃了一辈子的苦,如今最重要的是让爹好好地过剩下的日子,让他安安心心地离开。”
“二弟。”柳全富看着柳全贵,嘴唇都在颤抖,“我想不明白,我救了人,为什么遭罪的是爹,为什么不是我?”
柳全贵看着四肢都被包扎得无法动弹的柳全富,这还不算遭罪吗?“大哥,你不要钻牛角尖,我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就算你事先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qíng,你就能做到见死不救吗?没有你,那小丫头估计死定了。”
“我,”柳全富想说他能的,可想着那小丫头就跟他孙女一样的年纪,他真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可他更不想爹就这么去了。
“大哥,爹还等着你去看他呢,你确定要摆出这副模样?”柳全贵深吸一口气,把难受往肚子里咽,“你们几个去找块门板。”
柳全富被抬着进了柳大山的房间,很快就传来他压抑的哭声,听得所有人都不由得掉眼泪。
柳全贵拿着他的烟杆出门,柳青青心里同样难受得紧,谁也不会责怪大爷爷,只是,看着太爷爷那样,他的心里恐怕比任何人都难受,无论别人怎么劝解,这事在他心里都是一个结,即使对方已经六十五岁,经历了许多的事qíng,但她觉得面对亲爹的死他要自个儿想开真的很难。
垂下眼眸,柳青青难受地将身子靠在她爹身上,想着要是能治好太爷爷的病就好了,那样爷爷和大爷爷都不会伤心难过。
可是,三大爷已经说了,就算是京城里的大夫都治不好,她又不是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想的时候,柳青青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巴掌,没办法不能想办法啊,三大爷不是说了吗?太爷爷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都能被诡异的电死,穿越到这里来,拥有这么多的至亲之人,还有两个能吓死人的金手指,那她为什就不能在这个三个月的时间内找到救治太爷爷的法子?
想到这里,柳青青突然抬起头,两手握拳,眼里闪着熊熊斗志,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太爷爷一日没落气,她就不能放弃。
“青青?”柳元吉看着突然jīng神抖擞的柳青青,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他宝贝闺女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吧?
柳青青连忙摇头,“爹,我没事,屋里有些闷,我出去转转。”常笑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被柳青青拉着跑了出去。
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溜达,心里不断地想着法子,如果不是常笑在后面跟着,时不时拉扯她一把,估计都不知道掉沟里几回了。
“爷爷,”看着坐在田边抽烟的柳全贵,背影佝偻而悲伤,柳青青开口打破这令她心酸的场面。
“青青啊。”柳全贵回头看见柳青青,脸上的伤心很快隐去,将他的旱烟熄灭后,才招手,“过来坐。”
柳青青坐到柳全贵身边,常笑挨着她坐下,“爷爷,你说我们把太爷爷接到我们家去住好不好?”
柳全贵不明所以,却摇头,“不行的,青青,那样的话大哥会更难受的。”
“爷爷,你听我说,”柳青青想了想将昨日柳元宵隐瞒她爷爷的事qíng说了出来,也不着急,等他反应过来后才接着说道:“既然我都有可能让大爷爷醒来,你说,若是太爷爷住进我的房间,我没事就天天陪着,太爷爷的病说不准就好了?”
好吧,柳青青觉得她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她那个金手指就算再qiáng大,也不能治病的,但试一试总是没错的,看着她爷爷听了她的话,神色有些松动,接着说道:“即使是不好,能让太爷爷多活一阵子也是好的啊。”
“再说,如今大爷爷这样,元冬大伯他们要照顾太爷爷,又要伺候大爷爷,过不了多久又是农忙,田地里的活总是要gān的,一家子人还得成活,他们的负担也太重了。”柳青青再接再厉。
柳全贵刚才被青青一说就已经心动了,想着瘟疫都能够因为青青的出生而痊愈,说不定青青这法子真的能成,就算是不能,他身为儿子,孝顺父亲,伺候爹终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qíng。
“成,听我们青青的,”既然已经决定了,柳全贵就不再犹豫,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我这就去找大哥商量。”
柳青青点头,“那爷爷,我先回家,让奶奶和娘给我重新收拾出一间屋子。”以她爷爷的口才,定是能说服大爷爷的。
柳叶氏听了青青的话,也没多说,只是召集四个儿媳妇,青青原先住的房间倒不用怎么收拾,可重新给青青收拾的房间是许久没住的,自然要仔仔细细地打扫。
“娘,爷爷都不能动了,那上茅厕是不是也要人帮忙?”家里的女人都去看过柳大山的,想到一动不能动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爷爷,搬东西的杨氏有些好奇地问道。
一听她这话,柳玉兰有晕过去的冲动,柳青松等人恨不得能捂着她的嘴。
“杨氏,你给老娘闭嘴,”柳叶氏一声怒吼,除了杨氏之外,其他人都觉得对方活该,“我告诉你,我们柳家能容忍你自私的小xing子,也可以不计较你那急躁鲁莽的脾气,可爹要是来了我们家后,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就带着休书回杨家去。”
杨氏被柳叶氏的大嗓门吼得吓了好大一跳,也不敢在说什么,手脚利索地gān活,等到柳叶氏离开后,这才拉着她女儿在一边不满地嘀咕,“你说我就是好奇而已,你奶奶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娘,你长点心吧,用你的脑子好想想,要是你变成太爷爷那样,我说你上茅厕都要人帮忙,你心里高兴啊?”柳玉兰同样小声地回道。
“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怎么这么诅咒我。”杨氏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柳玉兰一脸郑重地看着杨氏,“娘,太爷爷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告诉你,在他住我们家这段日子,你若是不老实些,改改你的脾气,惹了太爷爷,让他难受了,哼,倒时候就像奶奶所说的那样,你真得拿休书回娘家,谁也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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