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也不免疑惑。
其实上辈子害自己的人就算是柯容,可是今生情势已变,今生的柯容原本未必起这种恶念害自己的。如今为了以后的安心,布下这个陷阱,特特地弄个假的自己摆在那里,让柯容知道极易行事,从而激发了柯容心中恶念。
如此一来,她是真有些不懂,如果不是有此计划,这世的柯容真得会害自己吗?
到底是自己用形势逼着柯容害自己,还是说她命中注定会害自己?
想来想去,只觉得困惑不已。
不过后来一想,也是豁然,两世为人,本是玄妙之事,当年庄子尚且发出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之问,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凡夫俗子。
最后只好不去想了,惟愿一切顺利。
自此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再去想那些纷纷扰扰,只盼着萧敬远和哥哥能够护自己周全,不只为自己,也为腹中胎儿。
这一日,她因孕吐得厉害,身上乏力,便想着早早歇下。
谁知道刚刚剪了灯火,就有丫鬟过来回禀,说是有人求见于她,传话进来,对方只说是老祖宗托他过来的。
阿萝听了不免诧异,想着这个时候是谁来见自己?偏生又是以老祖宗的名义过来。
老祖宗按理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啊。
默了片刻,她终究是道:“请对方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方既然找上门了,自己的行踪想必已经暴露,躲着不见,未必是解决之道。
当下丫鬟过去传话,过了片刻,却见春雨急匆匆地进门,那脸色却是不好。
“夫人,外面,外面是三少爷!”
“三少爷?哪个三少爷?”
“就是……就是萧家的三少爷!”春雨轻轻跺脚,无奈解释道。
“他?”阿萝脸色顿时变了:“他不是疯了被老太太关押起来,怎么会找来这里?”
谁知道这话刚一落下,就听到一个清冷而阴郁的声音道:“阿萝,我都已经找上门来,你却忍心不见我?”
这话一出,阿萝惊得几乎三魂六魄都要散了。
这个声音,这么叫她阿萝!
分明是她上辈子的夫君!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便已经撩起帘子走进来了。
翩翩白衣,一袭黑发,单薄的身子,惨淡的脸色,怀里却抱着一把古琴。
“你——”阿萝浑身冰冷,僵在那里,定定地望着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苦笑一声,目光扫过阿萝依然平坦的小腹,轻声道:“阿萝,我所求的,只是能和你再说一说话。你都不愿意吗?”
声音低淡,其中不知道透着多少悲哀。
“你可知,我已经苦苦寻了你好多年,也等了你好多年。”
等到,他几乎要绝望了。
第129章 萧永瀚的痛
“你是怎么进来的?”阿萝意识到了什么:“外面的人,你收买了哪个?”
要不然,萧永瀚怎么可能会这么神出鬼没地进来。
萧永瀚垂眼,淡声道:“阿萝,你忘记了,上辈子,你我成亲那天,萧月喝醉了。”
阿萝听闻这话,顿时明白了。
上辈子的萧永瀚在成亲那天就猜到了萧月对他一直有情,只不过隐藏着罢了,这一世,他毫不客气地利用了萧月。
“你……到底要如何?”
如果说萧月已经被萧永瀚利用,那自己身边的这铜墙铁壁,先形同瓦解,所以她连叫都不叫了,只是警惕地望着萧永瀚,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萧永瀚显然是看到了阿萝的动作,眸中便渐渐有了凄凉和嘲讽之意。
“我到底要如何?你说我能如何?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成为了婶婶,我还能如何?”
阿萝听闻,不气反笑:“你如今何必说这些?你分明知道,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况且——况且你——”
她深吸口气,明白如今自己怀着身子,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而对方现在疯疯癫癫的萧永瀚,必须引他愧疚之心,万万不能和他争辩其他。
要不然,万一他狂性发作,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难道不知,我上辈子所受的苦?”
她这话说出,萧永瀚脸色马上变了,他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琴。
阿萝见此,知道这计可行,忙继续道:“你说要和我说话,可是你我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永瀚,你要听我在水牢里苦苦熬过的十七年吗?那个时候,你在哪里,是陪着那贱人听风吟月,还是你在为别人弹奏绮罗香?”
“阿萝,阿萝……”萧永瀚眸中闪现出犹如困兽一般的痛,他颤抖着蜷缩起身子,几乎是连站都站不稳。
阿萝咬牙,继续问道:“你但凡有些良心,当告诉我,那害我之人到底是谁,若你不说,那我便知,原来你根本是对那人有了不舍,这才护着她?亦或者,其实这事根本和你有关,你爱的原本就是她,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如了你的意!”
萧永瀚闻言,古琴咣当落地,掩面哭泣。
“阿萝,我没有,没有辜负你,从头至尾都没有,我被那人骗了,骗得好苦……那些年,我一直梦到你,一直都梦到你……”
“我要听的,不是歉疚,而是真相,你告诉我真相。”
萧永瀚从苍白削瘦到只剩下的骨头的指缝里,望向阿萝,颤声道:“阿萝,我活到如今,只为了能和你说话,说给你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原来上辈子发现这一切端倪的,是萧永瀚的叔叔萧敬远。
他自从那次征战南疆,便留在南疆戎守,一守便是十七年。
十七年后,当他回到燕京城萧府时,不知怎么,有那么一次,无意间碰到了前去给萧老太太请安的侄媳妇,便愣在那里,盯着那侄媳妇半响没说话。
之后,他不知怎么明察暗访,渐渐地发现了这假侄媳妇的破绽。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寻到地牢,第一个冲进去的是萧敬远。
萧敬远把阿萝抱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阿萝刚刚气绝,尚存余温,只可惜,终究没能救活。
“其实那次南罗回来后,我也发现了不对,可是我听人说,女人生产之后,若是疏于照料,会性情大变,身形也会走样。我便以为是自己在你生产时远征南疆,致使你心中有郁结,这才变了性情,从那后,我在那贱人面前越发小心,处处忍让,甚至百般讨好。”
“我心中只有许多苦楚,时常觉得昔日情爱早已耗尽,徒留下许多争吵和无奈,可每每想起过去那般情意,到底是按捺下来。”
“我也经常做梦,梦到你被囚禁在牢里,痛苦不堪。可是我醒来后,总以为自己是梦靥所致,以为是假的……我一直以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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