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总会见到表哥。他们在月下诉情,在花前漫步,许下生死不离的诺言。终于情到深处,再难自抑,不想几个月后她竟有了身孕。
腹中孩子是她和表哥的骨肉,她一定要生下来。帝王赐婚不能和离,她左思右想,决定赌一把。
她派人把自己怀孕的消息散出去,并在众人面前表示这是王府的嫡长子。她想的是,七王爷不能人道,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男人重脸面,怕断了香火,为了掩人耳目,他说不定会默认她的做法。
但是她错了,错估了男人的狠心。
最后她孩子没了,表哥和自己被关在一起。开始,表哥对她百般呵护,有几口吃的都紧着她。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表哥渐渐变了,暴躁易怒,常有不顺心就打骂她,送进来的吃食,多半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她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侧过身抱着身边的人。
芳年看着他们,见他们停止了说话,都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想来他们关了多年,这样的话不知说过多少回,说得都没什么意思了。
小口被重新挡住,她眼前一抹黑,感觉自己被人拉起身。他依旧是牵着她的手,两人默默无言地出了密室。
一回到屋内,芳年就想挣脱他的手,无奈他力气大,死拉着不放。
“王爷,他们是谁?您带我来看他们做什么?”即使知道,她觉得也要装下糊涂。
他的眼睛紧盯着她,“他们的身份,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难道他们真的是前王妃和唐家大公子?”
“没错,本王说过,表哥表妹若是两心相悦,本王会成全他们的。要是你和你表哥彼此有情,本王亦会同样成全你们。”他最后一句话像是咬出来的,说完用极冷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一凛,这样的成全,活得不人不鬼的,她才不要。何况她和砚表哥根本就没有私情。若是姓元的误会他们,把她和砚表哥关在一起,像对待成玉秀和唐晔一样,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不行,一定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她打了一个寒颤,脸上挤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
“王爷您真是大人有大量,但我就不必了,我只把表哥当亲兄长,绝不会有其它的想法。”
“如此甚好。”他的眼一寸未离,紧盯着她,将她脸上的纤毫的变化尽收。
她松口气,暗自纳闷着。这姓元的性子真够阴辣的,前王妃与人有苟且,他何不给人一个痛快。这样把两人关在密室里多年,比死还难受。
“王爷,您真是仁慈,前王妃那样待您,您还留她一命,真是好人。”
他睨着她,轻吐一句,“那是本王有佛心。”
她心里呸一声,他有哪门子的佛心。怪不得此地叫心悦园,她还以为取自他心悦前王妃之意,绝对没想到是暗讽前王妃和唐大公子两心相悦。
世间的男人,无论表现得多么深情,一旦落魄,就露出了真面目。裴林越如此,那位唐大公子亦如是。
两心相悦,只想着朝朝暮暮,不管是否能天长地久。然最可悲的莫过于,由情生怨,朝夕相对但情意却不在。
这么一想,极为讽刺,她前世真是醒悟得太晚,浪费了大好的后半生。
唐晔失踪多年,唐国公府上天入地找了许多年,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会被人关在地牢中。
而且还是关在七王府的地牢中。
“王爷您吃素多年,又在寺中常住,必是佛在心中,才会饶恕他们。”芳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祈祷他不要重提砚表哥。
她前一世僻居在裴府内宅已是够了,要是这一世,沦落到在地牢中度过余生。那岂不是还不如上一世,那她重活做什么?干脆早死早超生算了。
“那是自然,本王说过,最爱成全别人。要是你真的有中意人,记得告诉本王,本王会替你做主的。”
“不敢劳烦王爷,我没有什么意中人,绝对没有…”她连忙摇手,就算是有,以后也没有了。碰到这么个煞神,她哪还敢中意其他的男人。
她有些奇怪,姓元的不能人道,为何还要死拉着她不放。难道是怕世人发现他不能人道,怕丢了脸面?
“没有最好。”他冷哼,并不满意她的答案。
他背着手出去,人高腿长的,很快就出了门。
她在他的身后抚着胸口,暗吐一口气。琢磨着他不能人道,那倒不用怕了。他再夜宿她的房间都不必担心。
于是,脚步轻松地跟上他。
外面空无一人,想来他应该走远了。她有些失落,立马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至少他不在,自己要自在许多。
她一人走到了玄机院,连话都不想再说,今日无论是宫中,还是王府里,给她的意外都太多,她得好好捋捋。
因为困倦,她睡得极早。半睡半醒间,像是有人上了床。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反正姓元的不能人道,怕他做什么?
突然,脑海中冒出他发病的样子,那恐怕狰狞的地方,分明是…那样的情形,哪里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男子该有的。
她吓得清醒过来,果然身边多了一个人。
“王…王爷…”
“怎么?见到本王,高兴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像玉石碰撞,分外的清越。
“对,见到王爷,我喜极而泣。”她想哭,真的想哭。姓元的根本就不是不能人道,他那般样子,就算她从不识情滋味,也觉得形态骇人。
“哭就不用了,本王不喜别人哭哭啼啼的。”他说着,手自然地去抚她的脸,她全身僵硬着,心里快速地想着法子,要如何阻止他把自己当成真妻子。
什么事情最扫兴?男人若是兴起,只消提起令他们败兴的事情,想来他们就不再想那男女之事。
她打定主意,脑子快速地想着前世听过的奇闻异事。很快有了主意,“王爷,你现在要是不睡的话,我们聊些趣事吧。”
“好,说来听听。”他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躺在她的身边,神色放松。
她舔舔唇,把自己的身子缩紧,“王爷,话说前朝一有位刑吏,最是菩萨心肠。他经手的犯人从不用刑,但往往招供最快。只消带来一个乞丐,还有一碗馊饭,保管多么嘴硬的犯人都会把知道的吐得一干二净,王爷可知是为什么?”
黑夜中,他微侧头,看到她一脸警剔的样子。她莫非是怕他兽性大发,在此行了敦伦?
他倒是想,可惜…
“你说的可是催吐逼刑之法?”
前朝那位刑吏惯用此法,命乞丐在犯人面前吃下馊饭。等乞丐吐出来后,再把呕吐之物喂给犯人,犯人常受不住此刑,不用铁烙火烫就能全盘招供。
“没错,王爷博学…”芳年打着哈哈,姓元的听过,看来是恶心不到他了。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想,想不出更恶心的事情来讲,于是更加缩着身子,往床里面挪动。可是无论她如何缩,外面的男人都不着痕迹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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