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萍雅的背影,崔向诚突然觉得她说的话挺有道理的,自己还真是一个贱骨头,不被骂两句,就心里不能安生。
无声地独自嘿嘿笑了两声,这才躺下,就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睡着了。
方萍雅听到身后的动静和呼噜声,真真是无语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各种日常了,平静而又繁忙。
崔向诚第二天上班就跟领导请假,对于一个勤恳的老职工,领导还是照顾的,一听说他是回家装房子,还让他去厂房后面的仓库里领了一些废旧的淘汰的桌椅和木头,算是帮了点小忙。
那些东西,其实就是厂里准备扔掉的废旧物品,没有多少的使用价值了,多给崔向诚点,还能省点雇佣垃圾车的费用。
但对于穷惯了的崔向诚来说,却是感恩戴德,雇了一个三轮车拉了不少的垃圾回去。
方萍雅看着不过是一天不在家,就变成垃圾场的新院子,那是满腔都说邪火,当即就怒吼道道:“崔向诚,你干了什么好事?!”
崔以安、崔以沫这一天也在武馆,是跟着方萍雅一起回来的,两兄弟落在她身后,也是面面相觑。
崔向诚一个大男人,站在院子当中,正查看着有些什么东西,现在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当中,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我从厂里拉了废旧品,看能不能用得上。”
方萍雅还没来得及让崔向诚把这些垃圾都清理掉,隔壁苏建国带着全家就过来串门儿了。
苏建国昨天答应了帮崔家装修房子,想着晚上都在家,就串门儿过来问问他们想怎么装修,结果看到这么乱七八糟的院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方萍雅现在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火了,只能招呼崔以安、崔以沫先帮众人清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进了房间。
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装修的方案,商定了这两天就开始动工,时间就不早了,苏家人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崔向诚安生了半辈子,跟个木头人一样,都磨的方萍雅没有脾气了,谁知道,有了新房子,有了奔头,突然就闹起了幺蛾子,让她每天都头疼万分,她都有种错觉,自己又养了一个儿子,还十分的不听话。
只是老实人也要给人惊喜的时候。
崔向诚休假了,专门跑回老家,从后院搭起的放杂物的棚子里又拾掇出一堆他父亲以前留下的木工工具,然后窝在新房子里开始了他使劲折腾的日子。
苏建国这边,也找了人帮崔家开始装修了。
以苏小灿为首的学生们,也开学了。
平静的日子,却愣是让崔向诚这个一向没有存在感的人给出了许多的色彩。
崔苏两家的人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崔家的新家每天都在改变着,细小之处,还真让人没有察觉出什么,也就方萍雅偶尔低估一句“垃圾少了”。
直到半个月后,中秋节到了,两家人约了左大卫和陈云泽等几个武馆的管理人员,一起在苏家过节。
人多了,苏家的凳子就不多了。
苏建国让郑淑贤去邻居家借几个,崔向诚难得主动说道,不用了,从他们家拿就可以了。
然后,崔向诚就跟变戏法一样,从院子里的一个小杂物间里搬出了不少的凳子,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看着陈旧,却意外地有种怀旧感,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众人惊叹之后,又从崔家搬来砖头和几块大木头板子,搭了一个临时的大桌子,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节日。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苏崔两家收拾桌椅,苏小灿围着那些小凳子看了半天,过来搬东西的崔以沫寻思了一下,拉着苏小灿,拿了两个小凳子坐到门廊下,指着那些凳子,问道:“小灿,我爸做的这些凳子有什么问题吗?”
苏小灿点点头,“可能,有些问题。”
崔以沫仔细把院子里的凳子挨个看了个遍,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担心地问道:“我看没什么问题呀?也就是这些凳子的材料陈旧了一点,看着不太新,难道你是怕他们不结实吗?这算什么问题?!我们自己家里坐,又不卖给别人,就是散了架子,也就是一个小凳子,摔不着人。”
苏小灿笑着摇摇头,指示崔以沫又拿了一个凳子过来做示范。
“你摸摸看,有什么感觉?”
崔以沫挨着把凳子的面、四条腿都摸过了,除了有些灰尘,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呀?!
“没问题呀?!”崔以沫疑惑地看着苏小灿,等着她的回答。
“就是没问题,才是大问题!”苏小灿悠闲地欣赏着自己手中轻巧玲珑的小凳子,“你看这凳子,虽然材料看着很陈旧,还不是一样的材质,但是被这么一拼凑,意外的很顺眼。
你再摸摸这凳子的各个面和角,你爸处理的很仔细,打磨得倒刺都很少,说明很用心。
如果我们不是看着叔叔在你家的院子里摆了一堆的废旧物,谁能看出这些凳子是用废品改造出来的?都还会觉得很好看,手工又好。
以沫,你爸在木工方面很有天分。
你跟我说过,你和你哥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你爸还会木工,可见,他是这么多年没有碰过这些活儿。
一个十几年没有碰过这种活的人,十几天的时间,就能重新拾取手艺,做出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觉得你爸很厉害吗?
以沫,你有没有问过你爸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擅长什么?
或许,你爸可以不用去当一个出死力的工人,而是去做一个优秀的木工匠人。”
崔以沫神色不定地接过苏小灿塞给他的小凳子,明明很普通的东西,苏小灿要是不说,可能这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淹没在记忆的长河中,随风而逝了。
此刻,被一个外人提醒,崔以沫才发现,他们全家人都对一直默默为这个家付出一切的父亲忽视久了。
☆、第二百六十章 一个早晨,一次谈话
就在崔以沫发愣的时候,崔向诚来苏家搬东西。
崔以沫看着崔向诚略显驼了的腰杆,头顶稀少的头发黑白惨夹着,可能因为崔以沫的注视有所察觉,崔向诚扭过头朝他笑了笑,额头的皱纹深得跟可以夹东西了。
这样的父亲,突然让崔以沫眼眶有些发酸。
小时候那个健壮、觉得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旁边的崔以安都要比他高一些了。
对父亲的记忆,从小时候的崇拜,到大了一些看着家境贫困而有的略微抱怨,再到此刻反思之后,重新直视自己的父亲,他才发现,父亲老了,但他对他们全家人的默默付出却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在不断地长大,被外边的花花世界晃花了眼,看着还是一成不变的父亲,才会失望,才会下意识地去遗忘。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呢?怎么能因为个人能力的大小来定位一个家人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呢?
这个家里,付出最多、得到最少的人,就是他们的父亲了吧?这样的父亲,不是理所应当地该得到他们的尊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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