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变相和离了,哪怕月氏已经亡故多年。
俞嬷嬷瞪着他冷笑道:“我家夫人作何决定与你何干?而今你倒是知道我家小姐是你妻子了?呵,那你身边的又是个什么玩意?”
赵氏咬紧了牙关,面上满是狼狈和隐忍的怒火。
其实徐氏或是俞嬷嬷也并不在意云德顺在亡妻故去后再娶回家一个继室,可他千不该万不该……
“即便我家小姐过去确实是你的妻子,但当你丝毫不顾及自己生身父亲的身份,任由家人们变着法地使唤,苛待表少爷时选择全然的漠视,甚至跟着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便再没资格自称是父亲,是我家小姐的丈夫!你、不、配!”
云德顺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身体也摇晃起来,眼前忽然浮现出月氏的身影,那张素来温柔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和怒火,让他如遭雷劈,面色僵硬,本能地扭头看向云景灏,却发现这个一向不喜的儿子此时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也是在这一刻,云德顺才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他过去所做的一切,或者什么都没做的表现,让他彻底失去了这个儿子,再也不可能挽回了。
云景灏和洛锦绣几乎就没怎么出面吭声,等徐氏带着国公府一行人离开后,也只是冷淡地扫了眼还没从欠债五百两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云家人,跟着离开了这个他们本就片刻都不想多待的地方。
围观的村民们许多在无意中都憋着一股气,直到目送着徐氏一行人离开,才吐出来,不少人都憋得脸色张红,心惊肉跳的,那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害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而看向云家人的目光中也多透着鄙视。
拿走了月氏价值五百两的首饰才让全家过上好日子居然还那般对待月氏和云景灏,今天被人找上门来算账而是自作自受!
从一直混在人群中,却在王氏被打,云家人被为难时都不曾站出来的里正的态度中,村民们便知道他们该怎么做了。
连想来公道的里正都不打算帮云家,可见云家所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么为人不齿。
消息当天就在整个上溪村传开,所有知道了当年内情的人都忍不住唏嘘,更有人特意找以前见过月氏的年长的人询问是不是真的,从那些长者口中得知云家的院子确实是在月氏进门不久后新盖的,而云家人对月氏确实不好,骂云家人不是东西的就更多了。
当时云家对外说的是家里有以前祖辈留下来的宝贝卖了才能盖新房,现在想想,这说辞本身就不靠谱,他们这穷乡僻壤里的人都是祖祖辈辈土地刨食的庄稼人,更早一些的时候日子过得比现在难得多,肚子都填不饱,还能留下什么宝贝?
也不是没有那站着说话不腰疼或是纯粹圣母心泛滥的人觉得徐氏的做法太过分了,而这类人普遍又是不怎么在乎女儿,觉得女儿都是赔钱货的人,徐氏为了一个女儿兴师动众,在这些人眼中难免就觉得没那个必要。
但基本上这种话没流入云景灏和洛锦绣的耳朵里就被村里其他人给怼回去了。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
“我倒是不觉得过分,真正的达官显贵们想收拾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怕是有一百种办法,真遇到那心狠的,以月氏最终亡故的结果来看,便是让云家以命抵命都有可能。”
徐氏只是说让云家拿出五百两银子,说不定还是看在云家好歹和云景灏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呢。
“可是,云家就算这两年因为景灏媳妇那个酸辣粉,还有早前的糖葫芦赚了些钱,怕也拿不出五百两这么多吧。”赚钱是一方面,家里人多开销也多,今年云家成亲的人也不少,对了,云成耀娶马氏似乎有不少嫁妆陪嫁过来,但怕也不可能有五百两那么多。
“云家能不能拿出来这些钱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没听那位夫人还有她身边的人说吗,当年云家卖掉的月氏的首饰正正好就价值五百两,人娘家现在要讨回来一点错没有。”
“可云家当初不是说只当了五十两……”
“那是他们自己没眼界被人给骗了,难道还指望月氏的娘家人还要去理解他们?”
其他村民们一听,也顿时不说话了,的确没理由还要徐氏去站在云家的角度为他们着想,说到底,本就是为了给月氏讨公道,云家人越难过,才越能达成目的吧。
哎,村民们嘘声叹气,逐渐也就没了再帮云家说话的人。
既然是云家自己种下的恶果,跪着也得受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村里人都消停了?”里正抬头看向进屋时脸上还有些斗志高昂的老妻,道。
里正婶子笑呵呵道:“被我和弟妹好生提醒之后,可没人敢随便说大院的不是了,说来还是景灏那位外祖母表现出来的够强硬,村里那些人啊,多是欺软怕硬的,不敢乱说。”
里正叹了口气:“既然当年本就是云家做了错事,月氏也死了,我们不能只因为是同村的人就蛮不讲理,这事咱们不能管。”
“那是肯定的!”里正婶子一脸解气,“好容易景灏能有了这些帮他出头的亲人,云家人可再不能仗着长辈的身份就成天想着要占他们夫妻俩的便宜了!那些人也真是不知足的,当年得了那么些便宜还不够,又想继续来着景灏,活该遭罪!”
“可是……成耀到底是个秀才,而且他的岳父又是县丞。”里正头疼地皱眉。
里正婶子却有恃无恐,“那有什么的,景灏他们不还和知县大人关系不错吗,论起来县丞大人可比知县低一级吧?再说,景灏外祖母他们是京城来的贵人,他们能查到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肯定很有本事,又敢随口说让衙门把云家人抓了,我猜就是明知道云家和县丞有亲也有把握想抓人就抓人。”
里正一想,似乎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罢了,随他们去吧,左右此事便是我想插手也未必真能做些什么。”连县丞都没法子的话,他又能做些什么?何况本心里,他也不乐意帮云家什么。
徐氏等人去云家算账表现出来的强横态度,多多少少留下了点后遗症,使得村里许多人都畏惧着他们,轻易不敢随便靠近大院,以往三五不时会上门去让洛锦绣帮着看看身体,讨要个药丸子的人都没影子了。
云家人更是夸张,连家门都不怎么敢出,有人甚至看到云德春他们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以及傍晚天擦黑之后才会偷偷摸摸地到地里去干一会儿活,然后又深怕后头有狼追似地迅速回家把家门紧闭。
那鬼祟又明显是受惊过度的反应着实让村里人看了不少笑话。
实际上,云家人也不是一点作为都没有。
徐氏带人离开的第二天,老爷子便让云成祖去县城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和云成耀说一遍,但却不打算让他回来,相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回村,免得到时候他们家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孙子也要被坏了名声。
云家人下意识地不愿去想,他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事情只要传开,云成耀避无可避都会受到影响,不是现在不回村就能当没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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