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你可以离开了,叶家用不起你。”
老于刚要回话说点儿什么,宋雅萍端出了在单位的派头,直接打断老于继续道:
“别跟我说没用的。我没那个时间làng费在你身上。我儿媳夏天,更不会去làng费宝贵的时间、来编排你一个工作人员。
你是在我家工作多年,我自认为对你还算周到。我们没必要去回忆前尘往事、以及你的兢兢业业,因为那是你的本职工作,你应该应分的。
可你现在已经失职!你是gān什么的不清楚?你就是一个做饭照顾人的,可你是怎么做的?居然饿着夏天!”
宋雅萍正火冒三丈再多讽刺几句时,余光就看到了叶志清站在门口,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对着她的方向摇了摇头。
老于借着这功夫哭诉:“不是的,老宋……”
宋雅萍笑了,彻彻底底地被逗笑了。真是翻身农奴把家唱啊!谁给的你资格称呼我老宋!
她似乎明白了老于为什么那么有底气去欺负夏天了。太有主人翁意识了,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宋雅萍就这么笑呵呵的打断老于:“你小儿子是三年前当的兵吧?哪个部队来着?”
一句轻飘飘的话,老于就断了话音儿。叶志清返身进了卧室。
他没有因为老妻变相的威胁而反感,相反的,他认为如果辞掉就不要拖泥带水。摇头给妻子示意,是想传达没必要说那么多废话。毕竟在他家gān过多年,有些丑话要说到位了就足够了。
“正因为你几年如一日的表现,我才对此事不追究。其他的,你也不必开口了。管好你的那张嘴,如果让我听说从你嘴里溜出叶家的是是非非……我劝你多想想你小儿子的前途。”
勤务兵敲门进屋,宋雅萍直接开口指示:“麻烦你了小赵。送一下老于去车站。老于别站着了。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宋雅萍那为数不多的慈母心肠和爱心以及同qíng心,都给了自己的亲人了。对于其他人。她都是面上qíng分。
没有外人能让她走心。几年的保姆而已,别说这样的角色,就是其他的人,她走到今天舍弃了多少!比如那个沈梅。宋雅萍从那之后再见到,只是淡然一笑。
她是谁?她是从残酷中走过来的。当年那颗因年轻而多愁善感的心,在见识到人在逆境中,大多数人的本xing和嘴脸后,已经彻底变硬变qiáng。
她能在那么艰难的qíng况下。嫁进叶家稳住脚跟,固然跟甄老太太有莫大关系,但不得不说宋雅萍也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之后的她虽谈不上平步青云。但从一个实习护士熬到今天院长的位置,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保姆的哭诉而心肠变软?宋老爷子养大的女儿。又怎么能是普通妇女?
就是这样,宋雅萍用了五分钟的谈话,加在一起十五分钟的等待,送走了老于。
夏天在睡梦中,因为一封给婆婆的“告白信”,摆平了老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神思维的保姆。
宋雅萍送走该送走的人,回到卧室后准备入睡。
叶志清好笑:“我以为你还得继续生气呢?”
宋雅萍翻了个身:“为什么?已经整治完的事儿,为什么要生气?”
“跟夏天生气。气她没有主人意识。”
宋雅萍闭上眼睛假寐,在叶志清昏昏沉沉要入睡前,才听到了宋雅萍的回音:
“有点儿、赖我啊……不分人前人后就骂她,拐带着农村不农村的话都被别人听入了心……”
叶志清捉住了宋雅萍的手才睡着。
……
夏天第三天的假期来临时,她早上吃的是婆婆宋雅萍亲手煲的汤。最难得是,宋雅萍是清晨四点钟起的chuáng,用小jī和gān蘑菇给夏天炖了满满一小锅。
宋雅萍满脸慈爱地道:“我工作太忙了,给你弄这个补补吧。老于被我开了,短时间内,我做饭你养病,养好了换手,找到合适的阿姨就好了。”
宋雅萍说完,摆放好砂锅,认真直视着夏天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在家养病受的罪,早知道早收拾她了。你怎么又老实了?连说带比划的,也不能忍气吞声啊!”
夏天都不顾叶志清在旁边了,回望着宋雅萍,眼睛立刻就湿润了,积极表态点头:“妈,我来,我好了,都我gān活。”
呜呜呜,夏天对着jī汤就哭了。她真心愿意承担所有的家务,只因是这样的婆婆。
“你这孩子,哪有在饭桌上对着食物哭哭啼啼的。”
叶志清呵呵笑道:“夏天啊,有委屈了就跟你妈说,都是家人,不要有思想负担。”
夏天把宋雅萍的话当耳旁风,她就跟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公公婆婆前脚一走,她后脚就端着脸盆抹布开始洗刷刷。并且第一次gān活没有遗漏任何该擦的地方。
她用心地gān着家务。等她忙得满头大汗坐那吃药歇会儿后,开始琢磨,要利用这一天假期都去哪。
她要去看望下住院的刘父,问问刘芸的qíng况。
还要花那个差点气死她的丈夫存款,花钱,花,可劲儿地花,使劲儿地花!存啥啊?不过了,太失望了,她都惨成奶奶样儿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得给对她好的人花钱。给婆婆公公买呢子料,给婆婆公公做qíng侣大衣。给自己买毛线,织件毛衣,她也得对自己好点儿。再给李彤买身纯棉**,其他人都有了,恐怕就那小妞没有呢!
总之,她忙的很呢!把米淘好泡上,晚上要做的菜都洗完放好,穿戴好棉衣,夏天就出了门。
……
军报主任办公室里的李和兴,一天之内收到了四封感谢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她们是来自偏远地区的军嫂,感谢军报提供的路费,让她们有了机会走出山沟沟,去探望下当兵多年未归家的丈夫。
有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的信上带着泪滴,感谢组织,感谢部队……
李和兴握着手里的四封信,沉默不语……
第二八四章 涛声依旧(三更三千字)
宋雅萍在医院见到夏天时,很意外。她刚跟着几个科室主任开完会,往办公室走呢。
“你都没好利索呢?怎么还出门了呢!”宋雅萍眼睛盯住夏天的大包小包。
夏天对着宋雅萍的其他同事们都点点头道声好。然后就笑嘻嘻地跟宋雅萍说:“快下班了吧,我来接妈下班。”
没走远的那几个主任都听到了,有跟宋雅萍私jiāo好的,边走边回头冲着宋雅萍笑。
宋雅萍闹了个大红脸:“我用得着你接吗?又胡说八道。”
“您用不用我接我都接。”
回来的路上,俩人一起去服务社买了点儿猪ròu,再往家走时,宋雅萍提议推着自行车走路吧。
路上的时候,宋雅萍问起了夏天哭的真正原因,夏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宋雅萍听完,没有当场对此事儿发表任何观点……
婆媳俩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
当夏天已经死心了,觉得丈夫这个东西根本靠不住、还没有婆婆可靠时,叶伯煊打来了电话。
电话铃响起,夏天赶紧道:“妈,我上楼换衣服,放东西。”几步就蹿上了楼。
宋雅萍摇摇头。这夏天啊,就不是装假的人,刚才跟她说那么憋气的话,回头换一个话题就是跟她说想吃ròu了。瞧瞧,这又能跑能跳的了。
“伯煊啊,啊,是,我和夏天刚进屋。不是,她去医院接我……上什么班啊!她今天刚见好,病了。一股心火上来就发烧流鼻涕,今天第一天爬起chuáng。我跟你说也没用,你又不是医生,分心琢磨还耽误工作,你还挺着急的。”
叶伯煊打电话之前的构思彻底紊乱,夏天一天天可没心没肺了,怎么就病了?
叶伯煊赶紧开口问他媳妇:“妈。你叫夏天接电话。”
“她上楼了。嗯。换衣服去了。详细的?这病了就病了,说什么详细的?”
“妈,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就是……就是她为什么发烧感冒儿?”不会是跟他生气气的吧……
都特么怪李和兴。我媳妇自己的文稿,你整的什么景!还写上别人名,靠!丫就是欠揍!
“我怎么不知道!刚才回来路上,她跟我简单说了两句。听的我心口窝都跟着发堵,气坏我了!
这李和兴gān的那叫什么事儿?你是不知道啊伯煊。那夏天采访回来,两个脸蛋儿都是红血丝,跟我说脚痒痒,那就是冻的。
受了那么多罪。署名权给人家一半儿,她名字还得跟在无功又受禄的人后面,哈。真是玩得一手好棋。
她付出那么多,凭什么啊?是。伯煊你说的虽然在理,可问题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是工作多年了早看透了,可夏天刚工作几天啊?
她年纪轻、气xing大吗?这一次我真不觉得。小小年纪懂得隐忍不发,得知怎么回事了,没有给咱家惹祸,已经足够让我刮目相看了。
毕竟是第一次碰上,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要是姓李提前告诉一声,咱家夏天心里再不痛快吧,也有个准备,这可倒好。
夏天跟我说,出了样报,满办公室的同事都看着她,跟耍猴似的!一天下来,被老郑家那个厚脸皮的姑娘冷嘲热讽,换一个不识大局,自认是咱家的媳妇觉得有点儿底气的,早敲门找领导了。可这孩子啊,还真没有。
她可不就得有股心火?我要不是清楚工作时会常发生这种事qíng,我早找李和兴去了。
耍谁玩呢?有工作需要早知会一声,放点风出去啊!对于此事,我的个人意见就是,理智上觉得没太大问题,qíng感上支持夏天。”
叶伯煊被他母亲的理论说得哑口无言了。
女人的思维难道都这么不可捉摸吗?他母亲是谁,多年的领导gān部啊,这样的事儿,母亲甚至都gān过。她应该懂得领导不会跟你一个小兵提前打招呼的道理……
可轮到自己家人了,听说了这事儿,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老翟说得对啊,女人很qíng绪化,连她妈都居然振振有词。
他似乎懂了,似乎明白了,要同仇敌忾……
等夏天特意磨蹭着下楼时,发现那娘俩居然还没挂电话呢。无语了,早知道再等一会儿好了。想要快速溜进厨房做饭,她真心不想跟叶伯煊对话,太伤人心了!
宋雅萍摆手叫夏天接电话,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宋雅萍明白了,她是特意倒的地方。就听她儿子那惊叹的语气,她就猜个*不离十,估计是她儿子都没跟夏天对上话呢。即便对上话了,也没对好话。
确实,对话是对上了,只是驴唇不对马嘴而已……
夏天接起电话没有出声,直到宋雅萍关上厨房门,她才开口道:“gān嘛?”口气僵硬,但也不敢大声嚷嚷。
她提醒自己是跟婆婆公公住一起,二人要是当着眼皮子底下吵架gān仗,最得不着好的其实还是她。人家叶伯煊天高皇帝远呢,他们想教育也抓不着人影。
叶伯煊满心无奈,声音却低沉温和:“不gān嘛。”
“那我挂了。”夏天心想:神经病,不gān嘛打什么电话。
叶伯煊急了:“我gān嘛gān嘛!别挂电话!媳妇,你病啦?”
夏天翻了个大白眼,废话嘛!只要你不是聋子,就能听出我这嗓子,至今还没好呢好不好!别扭xing子出来了,不吭声。我不方便吵架,我合适冷bào力。
叶伯煊单手捂着脸,劝着自己,反正夏天也看不到他人,他就跟电话里服软不丢人,脸有些泛红地说道:
“别上火啊,天儿。媳妇,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怎么着都成,滚不滚蛋倒是无所谓,可你别憋屈自己啊,来,你重说说,都有谁欺负你了?等我回去了。我挨个招呼他们。让你解解气。就当拔火罐了,心火出来了就好了。”
夏天的心翻滚着各种qíng绪,酸甜苦辣咸。真是应有尽有。
那种被锥子密密麻麻扎得心脏缩紧的感受消失不见,心里空的地方泛出了多钟滋味儿。眼泪翻滚,哭音里挂着笑音儿,更多的其实还是破涕为笑:“你少哄我。少来那一套。”
叶伯煊仔细分辨着夏天笑音儿,心里松了口气。她原来真的喜欢这种方式,以后就会哄了:
“那怎么能少来呢?一个都不能少!我逮一个揍一个!堵住一双招呼一双!欺负我不在家怎么着,也不看看你跟谁混的,敢在我媳妇头上动土。”叶伯煊等着后续反应……
夏天彻底被逗乐了。可嘴上别扭道:“我不跟你说了,你是不是没事了?”
夏天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说不清楚到底要把叶伯煊怎么着。可她心里乐呵压抑不住,她怕她笑出声来。叶伯煊不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继续搓她心火可怎么办呀。
叶伯煊低了头、开了口,也就脸面不要了,继续哄:“怎么能没事儿呢?跟媳妇通电话就是最重要的事儿!
不过天儿,瞅你那点儿出息。他们值得你上火吗?还病倒了,什么大事儿啊?”
夏天撅嘴:“我是跟你上火的。你、你那天那样儿,说教,你不记得了吗?”
叶伯煊态度挺好,秉持着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让媳妇留有yīn影的原则,赔礼道歉要和夏天和好。不低头不成啊,他也就是喝两口闷酒,可媳妇那小身板折腾不起啊:
“那咱俩重聊。现在开始,你再哭哭咧咧重新哭诉一遍,给我个机会,我重说!从叶伯煊,他们都欺负我,开始!”
夏天咯咯咯地就笑出声了,咋这么能耍宝呢,早逗我我早放下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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