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刻地记得灾区那个名叫李晶的女孩,父母双亡,亲表姨来了不是对孩子怜悯疼爱,而是抢孩子手表,连个几岁孩子都搜刮。可见这社会上的人和事儿,你作为普通人永远看不清想不透别人的心。
婆婆原来就总骂她傻,缺心眼,时常提醒她去了单位和别人为人处世要提防些,别一根筋认为谁都挺好。
夏天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不是和你客气,而是我不同意。宁爷爷都住院了,身边离不开人。小宁还是先顾好宁爷爷那面。等伯煊安稳下来了,我再过去看望他老人家。”
非常肯定的语气,暗示对方她不会改变主意。
宁浔漪仔仔细细地盯着夏天的眼睛几秒钟。最终变成了甜美的笑:
“那成吧,等叶伯煊醒了再问问他的意见。你可能是不懂我们……呵呵,环境造成的思维模式不同嘛。先谢谢小嫂子的心意了,没事。我爷爷那面有勤务员。”
夏天懒得和宁浔漪周旋,因为她的小肚子又开始泛起酸疼。
夏天现在脸色很不好看。皮肤也粗糙蜡huáng,她觉得心浮气躁有点儿发热。
摆了摆手,夏天是想和宁浔漪说再见的意思,然而宁浔漪特意给曲解成叫她进病房。
宁浔漪感觉出来今天的夏天对她不似以往友好。甚至语气生硬。宁浔漪心里冷笑,你越是表现得小家子气,就越和我们这一群人格格不入。差距。体现在每时每刻。
夏天看着径直坐在叶伯煊一侧的宁浔漪,更是有点口gān。额头冒汗。
她第一次在男女方面的问题上有了介意。
她觉得看宁浔漪那样子心堵。她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所以才看什么都不顺眼。
不过,她怎么就那么想和宁浔漪来个口舌之争吶!顺顺堵心的那一口气!顺顺压抑了好久的心!原来她很喜欢这个女孩的,她这是怎么啦?!
宁浔漪表现得很热qíng:“小嫂子,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要不然你找个地方洗个澡吧,叶伯煊这里有我呢。病人得减少和细菌接触,你这身衣服还有头发……呵呵,我也是为你着想。”
宁浔漪越说越表露出很明显的不好意思,还有些难为qíng的看着夏天。
小宋听了宁浔漪的话也看向夏天,仔细上下查看了夏天一番劝道:
“嫂子,你去检查检查吧,不说其他,就是手指也该换药了。趁着现在团长还没醒。我估计且等着呢。顺便洗漱洗漱。”
夏天额头冒着冷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qíng况不成,对方说的话句句扎她心,她现在这样的qíng况没有战斗力。
顺气也得挑时候,否则她完败,甚至更压抑了。
是,夏天挺不住了。可她不知道为何就这么生气呢!
她确实得去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否则等叶伯煊醒了时,就是她倒下之时,那样会更乱套。
夏天慢慢地站了起来,qiáng忍住小腹的疼痛,隐藏起自己的虚弱,就那么顶着一张蜡huáng蜡huáng的小脸,直视着宁浔漪掷地有声说道:
“你看看我们几个从灾区回来的哪个不脏,可、脏得光荣!”音量不大,但表qíng坚毅。
说完就扭头迈着慢吞吞的步伐往病房外走去。
夏天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见了她想象不到的黑暗面,所以才这么敏感,才这么不顾颜面的反讽到不留余地。
从前,她都不爱斤斤计较一句话两句话。她觉得说来说去没意义。
可现在是怎么了?那种反抗的心理总是拉扯着她,就是觉得不说回去是让别人拿她当大傻子看待了,像是她听不懂话里意思似的。以前小事化了,现在就是过不去。
夏天先是到了内科,她觉得是胃部腹部出现了问题,又验血验尿,一个人往返在处置室和卫生间之间。最后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建议她去妇科看看。
从听到妇科两个字后,夏天的脑子里忽然像炸开了一般。
她背靠在冰凉的墙上,她想要让自己镇定一些。掰着受伤的几个手指盘算着,每一次算到半截又像失忆了般忘记了算到哪里了,再重新掐指算,直到面色越变越惨白。
“医生,我小肚子总是酸胀的疼。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夏天终于挪到了妇科的科室。打怵,不敢面对结果。她坐在一名年纪略大的妇科医生面前,甚至大热天打起了哆嗦。
这名医生本来想斥责夏天要排队,可当抬头那一瞬间看到夏天那一身破烂的军装时,马上就和缓了面部表qíng。
“好,我得先检查检查才能给你结论。看起来你没轻了折腾,即便怀孕了,估计着qíng况也会有点儿糟糕。”
第三五九章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二更)
“什么时候开始流血的?”妇产科的主治医师特意缓和自己的语调,不像往常那般问询的态度。
夏天木呆呆地有问必答道:“刚刚……刚刚送我爱人回了病房,我才去卫生间发现有血丝,我以为……我以为来了月经。”
“之前有这种现象吗?”
夏天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温水,急切地喝了两口,才恍恍惚惚地继续回答道:
“之前没有。总是腹痛。只是医生……我怀孕了吧?!可我吃药了,吃的去痛片,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呀!”
后悔。“悔”这个字,夏天最近接二连三地尝到了是什么滋味。
李文清医生曾是和宋雅萍一拨培训的同僚,后来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并没有晋升没有受到重视,而是到了人民医院做了一名普通的妇产科医生。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医术很高超,属于有真才实学并见过不少病例的那种。是一名很有医德的医生。
但现在她还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是宋雅萍的儿媳,她只知道这是一名刚从唐庄抗震救灾归来的女英雄。
女孩儿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双十年华,却要当妈妈了,只是听起来像一名糊涂妈妈。月经没来都没注意。
李文清抬头瞟了一眼夏天,才又低头写着夏天的病人档案表格,在写的过程中摇了摇头,也许不是糊涂,是她到了那里更重视别人的生命,完全疏忽了自己。
看着那女孩一脸失落的表qíng,肩膀还打着哆嗦,就该知道。她很重视肚子里那个小生命。
李文清李医生双眼注视着夏天,嘴角略微带着笑,人到中年的岁数给夏天一种踏实信任的感觉:
“孩子和你很有缘分,去了那么艰苦的地方折腾来折腾去都没掉,说明他以后也不会离开你。
你放轻松,刚开始有血丝,是先兆流产的现象。咱们可以通过打保胎针、吃保胎药稳住。
你的qíng况是因为月份太小而造成的不稳。你要配合我。经过保胎处理后。有很大的希望到足月。”
夏天满眼信任的狠狠地点了点头。她要不惜一切留住孩子。她千盼万盼才得到的宝贝。可却由于自己……
夏天想要继续追问关于服药后会不会有影响,李医生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是担心吃了去痛片是吧?孕早期确实应该尽量避免服用药物,以免影响胎儿发育。
从我个人经验来判断。问题不大,可仍旧需要你在十五周到二十周左右来定期检查。
这是一个风险值的问题,虽然我说了问题不大,可如果一旦出现导致孩子畸形被查出后。你也要尽快做个准备。现在有超声波,比起从前的a超要qiáng许多。检查一下也能放心。”
当医生的是不会给病人肯定回答的,因为医学方面本就有很多意外以及不可突破的技术,无论大病小病都有一定的风险。
可今天李文清破了例,她打破了自己一贯的回答方式。少用模糊不确定的语言,她要给面前这位准妈妈心理支持和力量。
夏天都忘记道谢了,就有些怔愣地打开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她觉得脚底发飘。心里乱糟糟的。连b超都没有的年代,能看好自己的“病”吗?宝宝到现在是否安全……
同时心里更加暗恨自己。她现在烦透了自己。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从发现那一刻就被保护得很好。她呢,她带着小生命行走在爆发过瘟疫的灾区,头疼腹痛吃去痛片镇痛,连口绿色的食物都没吃过,每天只是嚼着压缩饼gān。
确诊为怀孕一个半月左右了。怀孕了,像个梦,她为何做什么都有突发状况发生,她这人运气真差……
夏天陷入了“厌己”的思维模式中。
宁浔漪站在走廊里,正探头探脑往内科办公室里瞧,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了夏天。抬头看看科室名称,有些意外,很出乎意料。
宁浔漪试探的问夏天:“你怎么了?”
不会是怀孕了吧?希望她得的是妇科病而不是怀孕,宁浔漪脸上温和的笑有些僵硬。
夏天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叶伯煊醒了?”
宁浔漪再次换脸,她想要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一把拽过夏天的胳膊挎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
“他还没醒呢。不过我爷爷刚才派他的勤务员来看叶伯煊的qíng况了呢!估计是院长听说了,现在已经给叶伯煊换了单人房间。你看,小嫂子,这并不麻烦的,是不是?嗯,我是说,我爷爷出面并不麻烦。”
夏天忽然站住了脚,皱着眉侧头看向宁浔漪。
宁浔漪摆着一张无辜的脸,也装作没感觉出来夏天的不快,仍旧笑呵呵睁大一双杏眼含笑回视着夏天。
夏天没打算让这事如此含混过去,先是把宁浔漪拉着她胳膊的手给拿开,又直来直去地开口问道:
“小宁,我之前说的不需要、你是忘了还是根本没往心里去?为什么趁我不在,替我们拿主意做决定!”
宁浔漪露出委委屈屈的表qíng,眼中慢慢雾气蒙蒙:
“小嫂子,你怎么这样?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嘛!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骂我?!再说这是我爷爷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我看你这意思像是曲解了般!我就没听说过给调单人间还能调出意见的。你不要生病了拿我撒气好不好?”
走廊里路过两名穿军装的男兵,其中一名身上带着官威、年龄和叶伯煊差不多,还有一名岁数偏小,看起来像是勤务人员。
以两个人的耳力听见了夏天和宁浔漪之间的对话,那名年龄略大的男军官甚至路过夏天身边时皱了皱眉,似乎很反感夏天的咄咄bī人。
夏天邋邋遢遢,形象上跟一名扫地大妈似的,宁浔漪呢,娇俏可人,yù哭不哭的柔弱表qíng像极了弱势群体。
“夏天?夏天!”
夏天听到有人叫她,转移了审视宁浔漪的眼神。
“荷花姐!”
王荷花到了夏天近前,不爱言语的她没有过多问候的话,倒是还未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夏天啊,怎么变这样了,你这是遭罪了。”喃喃自语的问话,让夏天瞬间心也跟着一热,荷花姐是心疼自己了。
夏天搂过王荷花的胳膊:“走,我们还是先顾着伤员吧。估计他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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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曾经写过夏天重感冒的惨状,现在我就是那个惨样。大家记得换季时节适当加衣。
第三六零章 手撕宁浔漪的戏码(月票补更)
夏天和王荷花在前面走,王荷花满脸心疼地侧头瞅着夏天:
“换洗衣服、吃喝用的,我都给拿过来了,你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有荷花姐跟你作伴呢。我也跟军区医院那面打了招呼不去帮忙了。”
“是啊,我需要有人帮忙,最起码得有人倒出手做吃喝给叶伯煊补补。”
“你也补补。黑了瘦了,脸色还那么难看,要不是走廊里就你一个女的穿军装,我都不敢认了。”
宁浔漪在两个人的后面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上前几步道:“小嫂子,我带你们去找叶伯煊。换了病房,你们都不知道呢吧。”
王荷花闷闷地低头小声嘟囔道:“我知道。”
她刚拿着东西找过来时,就看到了两名士兵在收拾东西换病房,而眼前这位姓宁的大院女孩,正在伸着手指颐指气使地吩咐别人,几名男护工上前抬昏睡中的叶伯煊。
她一个寡妇都知道避嫌,这女孩却不懂那个道理,那叶团长上身都光着呢,就那么直愣愣杵在一边说这说那地指挥。
夏天瞟了眼宁浔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想了想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替我谢谢宁爷爷的关心。”虽然她非常不想道谢。
……
“团长,当兵了才知道自己不平凡,只是……只是不能再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了。”
pào兵连连长倒在了叶伯煊的面前。
叶伯煊来回摇晃着脑袋,夏天拿着毛巾不停的给叶伯煊擦着脑门的汗。
而宁浔漪在另一侧喊着:“叶伯煊?叶伯煊?”
梦中的叶伯煊,一会儿是他的手下倒在自己的面前,一会儿是不停歇地挖掘,挥舞着锄头铁锹木锨。最后叶伯煊在自己开着车断桥塌了的场景中惊醒了。
满头大汗的叶伯煊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事儿吧?嗯?叶伯煊?”
夏天凑到叶伯煊面前,双手捧着叶伯煊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叶伯煊睁眼就看到了夏天那一张此时并不好看的脸,可他慢慢嘴角咧开了,他笑了,他说:“媳妇”。
夏天松了一口气:“你醒了也吓我。”
沙哑的男声。根本没注意周遭就贫道:“摸摸毛吓不着。”嘴唇是gān裂的。脸色也从未有过的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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