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越生气是因为越发觉得委屈了亭子,本该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却要让这样的奇葩婆婆搅合着过日子,屈磊不配她家如此自qiáng、漂亮、gān练的叶伯亭。
就看他把自己娘第二次接来就是和稀泥,叶伯亭不了解,夏天不信屈磊不了解自己亲娘!
还有那句屈老太太急了的那句话:“我听我家磊子说了你们在市区有套大房子,以及连在老家的老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谁没事儿唠这个?屈磊和他自己娘唠叶家有多少套房子、有多少家产,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夏天没和自己娘家说过,她猜不明白说这个时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夏天把这股无名火往心里一压再压,她劝自己可能是一名职业记者的原因,所以才如此敏感多疑。
可这是特么骗人的借口好吗?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看到的。
她是记者,她能把这个职业gān的还不错就是在于她能抓住重点,她自己足够敏感,某种程度上还算犀利。
夏天站在客厅中间等着屈老太太拍打着巴掌表示不高兴,或者是拽着她继续磨叨她的弱势思想,然而她想错了。
在开口必须拍巴掌的问题上,夏天没有猜错,但她猜错了内涵。
啪一声,两手拍的很响亮,屈老太太开口就大嗓门笑道:
“你说这时间一晃多快,可不是咋地,快晌午了,得嘞,我也得回家张罗一口自己的饭儿,你说谁家儿媳扔我这么大岁数的婆婆自个儿呆着啊。”
看出来夏天沉着脸瞅着自己,屈老太太赶紧接下一句,满脸笑纹:“大娘跟你没聊够,咱娘俩投缘,改天再来哈。”
第四一八章 自我减压疗法(二更)
屈老太太站起身,就似刚才没有火药味儿的对话一般,指着门口装着白菜的面袋子惊叹:
“他嫂子,哎呦呦,你家有这老些白面呢?就俩人能吃了吗?”
夏天迈着几大步走过去,一把扯开面袋子的口,示意屈老太太近处看:
“这里装的是白菜。谁家都挣那点儿津贴,没有吃不了那一说法!”连“屈大娘”仨字也省了,她现在窝火得厉害。
心堵这种感受,除了最初她未怀孕被宋雅萍催促的时候有过,就是工作上被郑子君顶替也没有,工作上是不甘心,是咬牙切齿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心。
可此时夏天看到屈老太太那一张又黑又满是皱纹的脸、堵得心里没个fèng隙。
“啊,你瞅瞅,我还寻思是白面呢。正好舀点儿给俩孩子包顿饺子。他嫂子你是不知道啊!磊子和亭子那日子过的,管啥玩意没有啊,那个油……”
“大娘,我真累了。”夏天打开了屋门,作出送客状。
“嗳嗳,我改天再来串门哈!你歇着吧。”屈老太太往外走还自言自语,话里话外就是说给夏天听的:
“你们啊,就是娇气,想当年我是又gān活,那月份大的。唉!完喽。”
也不知道是感叹夏天完蛋儿,一辈不如一辈,还是感慨自己老了。
夏天从屈老太太出了她家门,站在走廊里,夏天就关上了门。
夏天真想摔门给对方听听以证实自己的愤怒,让屈老太太以后可千万别来了,别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走动。
可她家不是独门独院,左邻右舍的……传出去就会变了样儿。
夏天觉得这世界上最让人生气的事儿莫过于:你在和对方很认真地说话、理论、争执。而对方根本不在意,不往心里去,跟你装没听着或者是懵懂。
这种是最能让人气得喘不过气来,适用于各种为人相处的关系中。夫妻爱发生类似的,亲人之间也常见,现在看来,就是拐着弯儿的亲戚也可以。
有时候装聋作哑、装听不懂。是最能刺激别人的武器。杀伤力并不弱啊!
她不信屈老太太听不懂她的意思,她说得足够直白,就瞧她能笑着离开这一点就能看得清。只是装。装若无其事罢了。
夏天被屈磊他娘气得半天缓不过来劲,打算给自己煮点儿蔬菜ròu粥。她确实饿了,在这一点上她没撒谎。
以往上午十点左右,她都得给自己开个小灶。吃点儿喝点儿,哪怕是梨子和枸杞大枣水。她也得熬上一小锅喝上点儿,基本做到汤汤水水或者各种粥品以及正餐,加在一起四顿饭。
本来她今儿个的打算是睡醒了、吃饱了,换上外出的衣服去和其他家属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帮帮别人的忙,在这个过程中不就能和大家伙走近了吗?
再说她家还有几颗大白菜等着处理呢?是怎么个处理法啊。得看过别人来一遍才能清楚不是?
现在被搅乱了,心绪不稳。拉倒吧,就跟家呆着吧。
夏天吃饱喝足后,拿着抹布挨个家具擦了一遍,又笨拙地拎过拖布擦地。她和叶伯煊都习惯换鞋进屋了,即便现在住的这屋是水泥地。
她墩地墩得很卖力,她嫌弃啊,她就是觉得屈老太太埋汰。
也不知道是浑身无力了,还是qíng绪太过饱满了,再就是在屋里待久了,她肚子的重量大到让她负担不起了,总之,负面qíng绪很浓郁,她坐在沙发上就哭了起来。
客厅里除了能听到钟表的声音,也就剩下了夏天的啜泣声。
她心里想起还在老家种地挨冷受罪的爹娘和爷奶就哭,哭到不能自已。
想起冬子那么小、手上就有冻疮她就心酸。想起哥哥辛苦地念大学,她都能想象得到哥哥每次去食堂打饭,根本不敢往卖白面馒头的窗口瞅,也许哥哥做梦都梦见吃顿好的。
想着想着就想起宋雅萍来了,她觉得她从前不知惜福俩字,人比人得死,自己婆婆身上优点很多,就是钱上的事儿都给得大方又明理,甚至怕她不会花钱出门丢人。
想宋雅萍也能想哭,这是夏天自己都感到意外的。
她恨自己联想力十足,她的眼前转换着这些她思念的人此时此刻正在gān什么的qíng景。特别真实,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任何人、任何事儿,在夏天这,都能让她流泪。过后夏天和朋友分享怀孕心得就是:
“会有一个阶段有些无力,因为丈夫得上班啊,他哪有功夫天天哄你,可你就是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会偶尔冒出不怎么幸福的心理暗示。
说白了就是行动不自由,从一个到时间就去上班、每天都活得很充实的人,由于怀孕,变成了去哪都受限制,再加上月份大了,你腰都酸疼,所以会心里哪哪都不舒服。
那一阵就是小动物在你面前死去,你都流泪,即便它是只人人喊杀的大耗子。”
夏天哭着哭着,心里敞亮了不少,她拿起手绢擦了擦鼻涕,脸上露出了笑,带着哭音儿自嘲道:“qíng感真特么丰富!”
哭,有时候真的很减压。这是老天爷给女人天生的能力。
连中午带下午,夏天都抱着书看,看累了就睡一觉,躺乏了起身就在客厅里转悠着走一圈儿。
原来她都不敢想没有电视电话电脑该如何在家呆着。
要是赶上家里停电一天,她都闹心,大傻子似的去公园里溜达,现在别说公园了,就是出门溜达都得小心,可她却慢慢习惯了。
人是最能适应外界变化的生物。
临近叶伯煊下班的时间,夏天揉了揉眼睛,起身先给自己冲了杯奶粉,然后就开始忙活晚饭。
在一起过日子刚多久呀,她就天天犯愁做点儿啥。
偶尔她来了孕期反应,能想起吃什么喝什么,可多半时候一日三餐都有点儿让她叹气。
夏天觉得自己该像所有的家庭主妇致敬,从早上起来就做家务,每天做什么饭菜还得进行选择,赶上挑剔的丈夫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爱吃,得烦死了。
就这个选择问题上,她就很纠结,好难啊!
正坐在小板凳上打着土豆皮,叶伯煊拎着一个黑袋子进了屋……
第四一九章 吵个莫名其妙架(一更)
“咋回来这么早?”
“你眼睛怎么红了?”
叶伯煊和夏天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夏天未开口先叹气:“别提了,屈磊他娘来了,唠了一个多小时吧,我缓了一小天儿。你说说我得多生气,不值啊,亭子嫁屈磊真是瞎了眼。”
瞄了眼叶伯煊手里的黑袋子:“袋子装的啥啊?”
叶伯煊就像献宝似的打开了袋子,表qíng未变,可语气上却是讨好:
“我记得前两天你不是说过想吃蒜苗炒ròu嘛,今天通讯员去了趟市区,我打发他去咱家那个邻居王大娘家问问。你还别说,岁数大却是有生活。王大娘家的,你炒ròu炒jī蛋都行。
明天我再去合作社看看,有什么新鲜菜再买点儿,不能正常过日子了,再让炊事员送菜,违反纪律。怕你做饭吃不上这口,提早结束工作。”
夏天点点头,接过蒜苗,又指了指洗菜盆,叶伯煊接上水递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夏天,自己也拽过个凳子坐一边儿,拿起土豆打上了皮。
“那屈老太太说啥了?怎么就不值了?你这人,结婚过日子,怎么能说值不值的,再说她跟你有什么可说的啊?一个农村老太太,没什么见识,多一句少一句,你至于往心里去吗?”
“哼,跟我可有话说了。我现在想想就肠子都快悔青了,怎么当时就不死拦着亭子呢?嫁这么个家庭,还有屈磊也……”
夏天停住话头,侧过脸瞅了眼叶伯煊,屈磊那方面只是猜测。
叶伯煊抿抿唇:
“也什么?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今儿个上午屈磊去我办公室了,说要请假外出,去接亭子,说什么亭子到了轮休日。我没给假,哪有接自个儿媳妇回家还算借口的,打发他走了。
你上次去,没问问亭子怎么休息还不回家呢?这样怎么能成!嫁人了还耍大小姐脾气!去别人家看看。谁家媳妇像她这样的?屈磊怎么能安心训练?这不是胡闹嘛!”
夏天正要继续和叶伯煊从头到尾学一遍,听了叶伯煊这不负责任的评价,急了,话赶话就先说结论:
“换我、我也不回来。我都得琢磨留后手不生娃。省得将来是麻烦。先过着看看。给两次机会,实在不行就离婚。谁离开谁活不了?要啥有啥,凭啥这么年轻就可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夏天心直口快地就倒出了心底话,又有点儿qíng绪激动了。
叶伯煊从来没想过夏天对待婚姻是这种态度,在他看来就是毫不负责任。他生气了,满脸寒霜,土豆也给扔在了地上,用扔土豆的力气,发泄自己的qíng绪:
“胡闹!你就那么去想问题的?离婚?你脑袋瓜里每天琢磨着什么?那个词就能那么轻易说出口?这就是你对待婚姻的态度?孩子是水到渠成的,怎么能被说成麻烦?还省得有麻烦?你作为一名即将当母亲又受部队教育多年的同志,能开口说这些话?!”
夏天扶着腰也站了起来,嗓门飚的比叶伯煊高出不止一倍喊道:
“你喊什么?邻居听见了就得认为咱俩正gān仗呢!你少气我!我被什么莫名其妙的狗屁亲戚气得哆嗦了一小天儿,我还得受你的气是怎么着?!我说我了吗?我是说你亲妹妹!我要是她、我就这么办!这特么和教育、和当母亲有什么关系?”
叶伯煊彻底冷了整个儿面部线条:“你和谁特么的呢?夏天!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夏天想要伸出手指指着叶伯煊,伸手就看到还攥着菜。一扬手使劲往叶伯煊身上扔,蒜苗在叶伯煊面前洋洋洒洒:
“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你问是咋回事儿了嘛!我只是发表个看法,我说是我自己那么想了吗?滚蛋,我不做饭了,爱特么谁做谁做!”
夏天耍完脾气就扶着腰出了厨房,回卧室前把房门摔的吱呀一声,门悠悠达达地过了几秒才静止下来。
两个人第一次的大吵大闹,居然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儿,而是对于整个儿事件毫不知qíng的叶伯亭。
多么热乎的做晚饭时间,开头是那么的相亲相爱。可结果却是冷锅冷灶。
由于一个说话简明扼要先说结论不叙述过程,又是思维中离就离谁怕谁,另一个作为生长在七十年代这个提离婚即变了脸色的年代人,他们产生了如烟火般的思维撞击和矛盾。
叶伯煊生气气的不是别的。而是他难以想象自己的枕边人有那么奇怪可怕的想法。
他失去了掌控yù,他会联想,联想到自己身上,如果夏天平时不是那么个想事qíng方式,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提出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话题。
叶伯煊听着摔门声,低头看了看满厨房的láng藉。被夏天气得在厨房里直踱步。
这哪是哪啊?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小妮子还骂上了人。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口口声声要好好胎教,她就在家这么胎教的?
叶伯煊在心里发誓,他这一次低头赔礼道歉承认错误绝对不是因为夏天这个人,而是为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他从来就不是惯着媳妇坏脾气的人!
叶伯煊叹了口气,捡起好不容易在初冬时节能要来的绿叶菜蒜苗,又把被他扔到犄角旮旯处的土豆捡了回来,放在盆里洗啊洗,激动的qíng绪也随着这分分秒秒的流逝,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在屋里躺着的夏天也觉得真是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他俩至于不至于啊?
当叶伯煊推门进屋试探:“媳妇?”
夏天马上用着平和的语气接话道:“把土豆洗了没?菜都摘了?”
叶伯煊心里有了底。一个给了台阶、一个顺坡就下,心里那点儿被qiáng迫道歉的不服气也顷刻间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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