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煊双手搓了搓脸,想让自己清醒点儿,坐在chuáng边儿,拉着夏天的手,没回答这句。回头时看着夏天那黏在额头的刘海儿,形象惨了点儿,可在他眼里是最美的。
叶伯煊摸了摸夏天的脸蛋儿,帮她弄了弄头发,就在夏天以为叶伯煊要说点儿啥感人至深的话时……
“媳妇,我要用点儿钱。”
“啊?”
“兜里钱花没了。我想多揣点儿,要不然心里没底儿,花着不方便。”
“你有毛病吧?这事儿还用问我吗?”
……女人怎么这么善变?反反复复的呢?明明前段日子刚因为钱和他吵架。
叶伯煊疑惑道:“你不是说几十块钱以上就得问问你吗?”
夏天乐了,桀骜不驯成乖宝宝了!怎么就那么刺激她的母爱呢!疼不够似的!
“嗯,是我不好,我忘了。你要保持这个好习惯。行,我准了,咱家衣柜里有个鞋盒子,那里面啥票子都有,拿着花吧。”
叶伯煊抿抿唇,没质问你怎么这么个态度,我很好玩吗?!忍了。
“行了,你睡觉吧。我看着孩子。”
夏天没继续劝,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倒是对面那位亲爱的熬得两个眼眶发青。
拍拍身边的位置,等着叶伯煊躺下后,她就趴在叶伯煊的耳朵边儿,小声哼起了去泉城度蜜月时的歌曲: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拥有一个大果园,
我愿意放下所有追求做个农夫去种田,
我们会停泊在爱人的码头……”
叶伯煊打起了鼾声。
第五一七章 一家亲
晕头转向、一夜未睡的苏美丽推开病房门,王荷花愣了一瞬,刚要问:“你们找谁”时,就看见了跟着夏爱国一起走进来的小毛。
王荷花瞬间明白了,这是娘家来人啦!
可还没等她打招呼呢,隔间里的夏天发出惊呼:“娘?”
夏天喊完了,看着她娘有些蓬头垢面的,眼睛里就像看不见其他人,和她儿子似的,瞬间就哭了,突如其来。
她当母亲了,才知道当妈妈的伟大。为给予她生命的这个人而哭,为自己终于体会了什么叫母亲而哭。
夏天从来没有和苏美丽如此心贴心过,可这一刻却像升华了母女qíng般,哭到不能自已。
苏美丽急了,带着鼻音哭腔,第一句话就是教训夏天:
“哭啥?作妖呢!那眼睛不要啦!虎不虎?你看谁家坐月子掉眼泪?又没受屈儿?哭啥!”
“不是、不是,爹,娘,嫂子……”
夏天继续坐在病chuáng上抹着眼泪,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见到娘家人了确实激动。
夏爱国看着外孙子、外孙女,爱不释手。尤其是和夏天小时候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外孙女。
连夜上火车、坐过道,那算啥啊?在见到夏天那一刻,啥疲惫都感受不到了。
娘家人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得无以复加。
当小毛拿出自己亲手绣的粉色婴儿装,放在夏天小女儿的身边时,这小丫头就跟能看见似的,咯咯咯的,居然笑出了声。
夏天家的闺女笑得投入、专注。笑得大人们全部愣住,又一齐欣喜唏嘘。
这孩子咋这么爱笑?刚出生没多久啊,她就会笑了?别人家孩子不这样啊!这是个福气多多的宝贝蛋子啊!
当亲娘的最关心的就是女儿的产后恢复qíng况,生完了两个孩子,身体有没有气血不足,亏没亏着。
苏美丽在夏爱国还逗弄孩子的时候,她也不着急看孙子和孙女了。站在病房里。眼神搜寻着吃的喝的,问夏天最近都吃了些啥。
“娘,猪蹄汤一顿不落下。补得我奶水特别充足,都有剩。蜂蜜、牛奶、苹果、核桃、萝卜、莴苣种种菜叶子,他妈妈是能想到的都给我弄来了。啊,还有红枣。我婆婆说美容、补气血。我啊,她给什么、我吃什么。”
苏美丽心下满意:“这些先不说。你得多喝水。盗汗不?要是后背老是忽悠一下就出汗了,那你可得多喝点白开水。便秘吃huáng豆芽,别老喝猪蹄汤,奶水足喝点儿鱼汤。你得先把自己补明白喽。再管孩子。我闺女遭罪啊,一生生俩!”
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夏天的头发,满眼慈爱。这一刻才叫真正的母女连心:
“你生那天,我啊。切菜都恍惚,就觉得这心乱糟糟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做了一宿的梦,全是你们哥仨小时候的事儿。”
也不等夏天回话,苏美丽站了起来,拿起窗台边儿的猪蹄汤闻了闻,寻思了一下,直接入口尝了尝,音调忽然拔高:
“这咋有咸味?”
夏天乐了:“娘,你这态度像是我婆婆nüè待我似的!你这样儿倒像是婆婆。满心满眼都是孩子,你就不琢磨琢磨你女儿能不能喝下去?那一点儿盐味儿都没有哪能行。”
“哎呀,你个虎了吧唧的。不能吃咸盐,那孩子们受不了。”
“不是的,是只放一点儿更科学。不是咱老家那些老人们说的就是正确的。我婆婆都问过了,我总是出汗,适当加点儿盐没事儿。她也怕我喝不下去。”
夏爱国皱着眉头斥责苏美丽:“伯煊那娘有文化!你别一来就跟着瞎掺和!就像只有你是亲妈似的,你看看这屋里吃的喝的用的,就是你亲自照料也比不了。”
苏美丽被夏爱国和夏天连番打击,心理失落,她再没用也是亲妈,咋能那样说她?她比谁伺候女儿都贴心啊!
苏美丽心里不是滋味。
对于苏美丽的心里状况,夏天都没察觉,正和小毛叽叽咕咕说话呢,有人推门进来给了苏美丽“高度评价”。
“亲家、亲家母,你们来了?没想到这么早,要不说还得是亲爸亲妈呢,惦记夏天吧?还好她争气,给你们道喜了。”
宋雅萍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可见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她也是听值班前台和她打招呼时说的,说儿媳病房来人探望了。
一打听穿戴,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夏家来人了。夏天生产的当晚,她就知道叶志清要赶回去亲自报信的。估么着差不离儿。
原来亲家之间的见面,谈不上亲近,倒是客套十足。曾经那个状态,就显得今日的宋雅萍亲切得像是换了个人。
孩子,宝宝,真是一个幸福家庭的纽带。把这些不熟悉的人串联起来。
夏天没给叶家生一儿半女时,夏家人在宋雅萍眼里和陌生人差不多,甚至都没有普通朋友来的亲近,毕竟不见面、不联络。
可如今不同了,叶家子孙身上流动着夏家人的血脉,那能一样吗?这从此就能算作是一家人了。
夏爱国赶紧站起来,不太擅长这样的见面客套,但是能够感受的到宋雅萍不同以往的态度。
“同喜同喜。谢谢你了,亲家母。把甜甜照顾的挺好。”
苏美丽刚才还心里不舒服呢,这时候站了出来,对着宋雅萍就要牵着手聊:
“就是的。孩子她爹说的对。我们家夏天真是有福气,嫁进你们家就跟掉进福窝里似的!我刚才这一瞅,管啥玩意都不缺,我这个亲妈在这也不过如此。亲家大姐,真是谢谢了。”
宋雅萍回拍了下苏美丽:“说话外道了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夏天这孩子心眼实在,做人踏实,和你们的教育有关,真是不错。
咱们也甭互相道谢了,就是同喜。看见孩子们没有?我在医院这些年,同事、朋友、战友家的孩子见了不少,我看呀,咱两家的孩子最好。
亲家妹子,等会儿我公公和我父亲也得来,说是商量好了名字,我待会儿忙完就过来,定完名字呀,就近!就近找个好地方吃团圆饭!”
第五一八章 母因子贵
叶爷爷、宋外公,实在是嫌弃叶伯煊又要洗澡、又要换件新衣服的做派,看见叶伯煊回了大院,甚至皱眉质问道:
“不在医院照顾你媳妇孩子,回来gān啥来啦?”
当宋外公听到叶伯煊说要换件衣服、洗个澡,给车加油,再打几个电话时,没给叶伯煊好脸,鼻子里喷气,嘟嘟囔囔了一句:
“臭讲究!”
俩老头对着叶伯煊横眉冷目,等着是最烦人的,尤其是完全没必要的等待嘛!
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俩人结伴去了书房,商量名字。
叶伯煊失语状态,他这些“臭讲究”明明都是外公教育的。
再说回家又不是玩,他出发前给团里定了个训练时刻表,按照表格执行,他总得回来后问问qíng况吧。还得对老翟显摆一下他家生了龙凤胎。
叶伯煊觉得自己娶妻后已经被磨没了很多棱角,这又有了俩孩子,荣升一格当了父亲,他预感以后更是没了xing格,平凡且幸运,他甘心qíng愿地去改变。
从此以后,生命中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完全充斥在他的喜怒哀乐中。
叶伯煊还有点儿文艺男青年的残余思想,以至于让他在洗澡完,对着镜子观察一丝不挂的自己。
也就认真审视自己两分钟,那点儿留恋单身生活的自由和狂傲不羁的思想,就彻底随风而去了。
叶伯煊赶紧加快动作刮胡须,擦香香地友谊牌“大宝”,瞅了瞅夏天生产时把他掐得发紫发青的手臂。
医院还有娘仨等着他呢,他已经非常幸运了,啥事儿没有能够请假。陪着生产,有机会照顾,四口之家能够有缘抱来抱去。
翟远方这个政委,本该是最斯文的做派,可当听说团长家生了龙凤胎,还正好回来就赶上媳妇生了,他居然脱口而出叹道:
“卧槽。真牛bī!”
叶伯煊翘着二郎腿挨个给哥们打电话通知。告知得很简略。做人很高调:“呵呵,宿命的安排,你们羡慕不来。”
……
苏美丽回头瞅了瞅病房门。才小声和夏天唏嘘道:
“看见没?你婆婆对待我们跟俩人似的!所以说得给人家生孩子!前后态度不一样吧?我原来就跟你说过,啥时候给生了娃,还得是男娃,人家才能拿你当一家人看待。要不然总还是差了点儿啥的!”
夏天接过小毛递给他的苹果。笑嘻嘻道:“娘,你咋这么歪。我婆婆平时也拿我当一家人看待。那时候我刚进门,因为朋友的事儿被扇了个大嘴巴,我婆婆二话不说就挽袖子要找我们单位领导去,以为我在单位被欺负了。”
“啥玩意?”
夏爱国皱眉:“你给我小点儿声!孙子孙女刚睡着。”
苏美丽拍了拍嘴巴。不过又一把抓住夏天的手问道:“啥朋友啊?咋jiāo朋友还挨揍吶?”
夏天努了努嘴,后悔顺口提这一茬:“打错人了!就是和朋友在一起的事。哎呀娘,都过一年的事儿了。你咋听不明白重点?我那意思我婆婆对我不错。没有生男孩女孩的差别对待。”
苏美丽还要再说,小毛嘻嘻笑道:“大娘。您可真是的,差不差别,我妹妹都生出男孩啦,讨论那个没、没意义。”
……
就连宋雅萍都承认,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得是亲妈。
苏美丽自从进了病房,别看和夏天一直说着话,可她就没招消停,给外孙们换尿布,给夏天擦后背,甚至坐那歇一会儿的功夫,都给夏天揉揉腰,很怕她闺女将来因为生孩子而落下腰疼病。
叶伯煊带着两位老爷子回来了,本就温和的表qíng,在看到夏爱国那一刻瞬间展颜笑了。
“爹?娘?嫂子,你们来啦!”
其实不止是宋雅萍对待夏家人的态度有了“质”的变化,就是叶伯煊这个姑爷也感觉比从前亲切多了。
紧跟着叶伯煊的两位老爷子一出现,夏爱国只顾着大掌拍了拍叶伯煊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互相亲热的打起了招呼。
两个宝宝不甘心被冷落,就在大家还没说几句话时,他们一起醒了。小女儿没想哭,都能感觉她停顿了一下,可听到哥哥哭,她也咧开嘴嚎了一通。
叶伯煊抿唇看着宝宝们,他们一哭,瞬间就围过去好几个人的场景,叹了口气。
他都抢不上前儿,丈母娘最有经验,直接负责指挥老丈人gān这gān那。
还是夏爱国拿着宝宝们换下的尿布,很自然地抱着脸盆就要去水房时,叶伯煊才找到了存在感。
“爹,不用,真不用。您快歇着。”
“你不懂,甜甜小时候的尿布就都是我洗。”夏爱国抢盆。
“爹,我来我来。那有我洗漱用品,走,咱们一起去水房。您刮刮胡子,一会儿出去吃完饭,我送您和我娘回家睡一觉。”
夏天听着心下满意得不得了。只有她知道,叶伯煊那人“个色、特xing”,毛病多着呢。别说剃胡刀这种私人用品,就是毛巾脸盆都不让别人用,可见生了娃,他“痊愈”了。
宋雅萍换上高跟鞋,整理了一下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穿着才走出办公室。
亲家母来了,她真心松了口气。就是前几天她还担心呢,毕竟都在乡下,心下还埋怨这咋找个外地媳妇呢,你说要是生了孩子,她还有工作,雇外人还不放心。
却不想,别看人家夏家人是农村的,那真是拿女儿当眼珠子,听到信儿了就来了。
宋雅萍刚才一回到办公室就给叶志清打了个电话,得知叶志清昨天早上才联络上夏家人报信,那就说明人家一听到信了,一刻没耽误就爬上了火车。
再一回想夏天她妈妈身上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发型,这恐怕是连夜上火车,也许连个座儿都没有。
都是当母亲的,这一刻,宋雅萍真是彻底放下了所有的芥蒂,这门亲戚更得被认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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