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爱国愣住,他想找个长期合作的。
“怎么的呢?”
“钱这东西,赚不完。不瞒老哥哥,我还没回老家,那是因为没碰到像你这样的大户。
零着批发也不知道归期,老母亲生病了,就剩一个母亲了,必须得收手回老家尽孝。
你要是全拿着,包括我那一堆女士手表,我再让手里的兄弟们帮你打包,安全送你到大沙头,老弟再给哥哥们买船票。”
这等好事,夏爱国本意如此,他不差那些女士手表,浑身上下一万多块钱,包了真没问题。
“唉!这一路啊,我带着我这个大侄子,碰见过好人,也碰到过恶人。咱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我信你,第一眼就信,你眼神正,尤其刚才那一幕还仗义!成!就这么着!”
夏爱国说完,递给对方烟卷,趁机给李大军使了个眼色:
“大军,去跟那几个弟兄们装货。出去买个一二百只烤jī烤鸭……”
周老黑慡朗的笑了,截话道:“哈哈,老哥哥,别人以为你是倒买倒卖烤鸭呢!烤jī烤鸭那能装多少?你听他们的!”
回头严肃命令一个汉子:“老壮?你带这小兄弟出去买点儿家伙什,一旦倒霉在站前被检查出来了,舍小保大。
咱们算是最后一次gān这个了,务必确保每一个来咱这拿货的,安全离开,那都是血汗钱!”
……
穗城火车站内,设有站前公商检查站,夏爱国和李大军吃饱喝足,用尽全身的力气,背着、挎着,足足六个大背包。
就是他们自个儿,过后想想都不可思议,哪来的力气呢?!
先是到了大沙头,一个大型码头,接过周老黑递给他们到穗城西面梧州的船票,船票那就得是坐着。
这次不仅夏爱国一宿没合眼,就是李大军那个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也硬生生瞪大双眼gān熬一宿。
在海上漂了一晚上不要紧,俩人都晕了船。
人晒黑了,饿的前胸贴后背,熬夜,船拍打海làng时受的惊吓,这些都不算啥,吐的七晕八素的,那才是让两个东北壮汉觉得无法忍受的。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早已经搞不清楚了。
或许,心底最简单想法就是:
让货到京都!
没有泪水心酸,只有一条命,有命就能任由行!
夏爱国和李大军吐的腿脚发软,再次扛起六个大号背包下了船。
顾不上吃一口热乎饭暖暖胃,总怕出茬头,怕在路上就被人搜查,他们下船直奔长途汽车站。
这次是梧州到桂林。
长途汽车站全是扛包袱的人,大包小包,随处可听见:
“嗳?让一让!让一让!”
年轻人还是比夏爱国有体力,这点不服不行。
李大军见机行事,他也高喊道:“让一让,嘿,前面的,油着了啊,油着!衣服脏了!”
顺利挤上了长途车,俩人坐在过道处,足足整一白天的时间,到了快下车的时候,夏爱国只觉得后背很沉。
回头一看,大侄子李大军的口水流了他一后背,已经不知不觉的往前倾靠着他,睡着了。
下船、下长途车,这就是两天时间。
等到夏爱国和李大军换乘回京都的火车,席地而坐,坐在火车里的洗漱间里,那副qíng形就是李大军来之前笑话别人的惨样。
三天时间,夏爱国没休息,gān熬着。
对着快下火车的李大军,心疼叹气道:
“大军,一会儿就到家了,到家让你婶烀ròu!那烧jī……”凑近了点儿:
“你再扒着吃下去,就露出手表了。”
……
第六六九章 前行中的夏家人(一更)
秋风微送慡人心,人心舒畅上云天。
夏爱国和李大军叼着个烟卷,随着火车轰隆隆由快转慢、过地轨连接点的震动声,他们知道,到站了,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了。
几千里的路程,一路上的心qíng都是飘飘浮浮,随时有可能在下一刻失去所有。
大概也只有到了京都,到了有叶伯煊所在的地盘,夏爱国才能松口气。
夏秋、夏天兄妹俩走的特殊通道,早已经在站台上等着这趟车静止。
“爹!”
“大军兄弟!”
六个大包;
疲惫的夏爱国和李大军;
挥手示意的夏家兄妹;
会合的那一幕与流年相依。
……
“嘘,小碗儿,不许揪姥爷头发。”
夏爱国自从进了家门,无论gān什么都略显吃顿,就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一拍,最后到了说着话都闭着眼睛小憩的程度。
苏美丽心疼自家老爷们累成这幅样子,也顾不得让夏爱国洗漱了,直接赶到了炕上睡大觉吧。
夏天拽住往她爷爷身上爬的月芽,月芽咯咯咯大笑,以为姑姑和她俩逗闷子呢。
小碗儿趁机用两只小胖手扯住夏爱国的胡子。
苏美丽用毛巾拍打着夏爱国裤子上的灰尘,瞪了一眼夏天:
“孩子都看不好!痛快地,一手抱一个给整出去,你爹这家伙,瞅瞅给累的!夏天,你给我等着,你爹要累出毛病了。我给你头发剪喽!”
苏美丽就觉得吧,可以去上货,但不能拿那么多吧,俩人都容易背包累伤了。
钱那东西,有点儿就行,要多少是多啊!
夏天撇撇嘴。
难怪嫂子不露面,合着嫂子就猜到了她娘更年期得骂人了。
被夏天暗暗夸奖聪明的小毛。此时正满脸带笑。腿脚还不咋利索的站在院子门口,对着过路的大车招手示意。
“嗳?卖白菜的?一会儿来趟我们家!”
夏老头眯着眼睛笑着:
“你爹爱吃酸菜。咱东北人呐,无论走到哪。这一口舍不了。多买点儿,家里不差那点儿钱,今年腌个三大缸,入了冬。给伯煊他爸妈那头也送去点儿。”
对于夏爱国的这趟远行,夏老头夏木头知之甚少。
他以为是夏天早就安排好的。因为小孙女上大学没时间去取,就这么地,才让她爹代劳。
知道外面抓小贩,他也出门遛弯时和附近的人说是串亲戚。但真心不知道那么危险、抓的那么厉害。
叶伯煊从车里探头,瞧着门口这个热闹。
没几个人,够喧闹的哈。
小毛挥手叫他:“快着点儿妹夫。下车抬白菜萝卜。”
叶伯煊坐在车里把军装外套脱掉。扯过后座的破棉袄套上,开车门下车:
“都回来了?准点儿到的?”
小毛神秘兮兮的小声道:
“你哥去那院子点货了。我看质量不错。甜甜手上现在戴着一块儿呢,你待会儿去那头瞅瞅,我们都土老帽不太懂。
爹在屋里睡觉。一切都挺好,就是累。
你要是没找人送他们哥俩进去接站,估计就得完了。甜甜回来说京都火车站今天严抓。”
叶伯煊笑了笑。
也不知道老丈人这一趟折腾下来挣了多少钱。
帮着一袋子一袋子的白菜往院子里背着。
老太太最近谁都不稀得瞅,就爱看她孙女婿。
大高个,憨厚!
“伯煊,下班啦!奶晚上给你打饭包,蘸酱菜,榨ròu酱,你不爱吃那口吗?”
叶伯煊表qíng无懈可击,实际上,他最烦吃蘸酱菜,尤其大蒜、大葱、蒜苗什么的。他爱吃小炒,不爱吃炖菜,夏家人总爱用大铁锅炖。
为了入家随俗,没招了!
他媳妇总拿着小话提点他。一个大家庭,吃不到一块去,影响气氛。
白菜萝卜大葱背进了院儿,叶伯煊洗手中,闹闹凑到了近前。
“爸爸。”
叶大少斜眼:“怎么着?”
……
小娃退缩了,两手扯裤子,回头瞅妹妹。
小碗儿小小的人啊,一笑也露出酒窝,跟她妈妈长酒窝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爸爸!你辛苦啦!”
“嗳!闺女。”
月芽穿着棉裤棉袄,笨拙的样子扶住夏秋给做的学步车,跟着一起咯咯傻乐。
夏天翻白眼,卷袖子,手里还拎着根大葱站在厨房门口指指点点:
“叶伯煊,我告诉你哈!不许拉着他们去百货大楼买罐头,牙不要了?”
表qíng严肃看向院子里的仨娃:
“都给我老实点儿!刚多大点儿,还学会命令大人了!”转头进了屋。
……
“伯煊,咋样儿?”
夏秋盯住叶伯煊等着下结论。
叶伯煊心里是很惊讶,只是面上没露怯。
他真是没有想到啊,南边和北边的价格差异如此之大。
当着五个小兄弟面前,只是点点头。
出了存货的院子,踏着月色往家里走,也还算qiáng装镇定的告知大舅哥:
“别的杂牌子,我不了解。但双狮牌的手表,保守估计能翻四五倍吧。”
夏秋原地站住,又惊又喜的愣神。
叶伯煊大步匆匆,懒得理呆愣住的夏秋,进了院儿、关卧室门,对着夏天的第一句话就是:
“难怪收拾你们!bào利啊!”
夏天……
唱了一句: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夏爱国睡的日夜颠倒了,当小院儿静下来时,他饿醒了。
叶伯煊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文件,借着台灯的光亮,发现老丈人披着件破棉袄站在院子里转悠,合上笔帽,走了出去。
半夜时分,叶伯煊上前一步:
“爹,辛苦了。”
夏爱国回头,急切的咨询:“货还成吗?”
叶伯煊肯定道:“一万的本钱,如果顺利,能赚回来四五万。”
夏爱国两掌间使劲搓着,彻底激动了:
“你这孩子从来不说大话。伯煊啊,等爹缓缓jīng神头的,爹再背几趟去!等爹挣了钱,给你买个没屁股的车!京都都没瞧着!爹在南方瞅着了,你一准儿稀罕!”
叶伯煊心暖的厉害。
“我给您做面条去!”
“成,咱爷俩喝两杯!”
“嗯,就着炸酱面。”
……
最近几天,不止是以李大军为首全部走街串巷的卖货了,就是夏秋抹不开脸面的人,也帮着跑跑腿。
夏天放学后帮着清点库存,小毛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啦直作响。
叶伯煊接过哥们递过来的火车卧铺票……
第六七零章 白天忙工作,晚上忙人qíng(二更)
夏家人分工明确,就连夏老头最近也不出门喝大碗茶了,他和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洗着白菜,为腌菜做准备。
至于苏美丽,更是忙着一家老小的几顿饭,还要找时间腌咸菜,小毛负责给孩子们做辅食以及归拢账目。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但中午晚上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撸胳膊挽袖子的往库房的院子里钻。
夏冬戴着电子手表,稀罕的不得了。
他激动的拉着夏爱国粗糙的大手,惊奇道:
“爹,咱家那条件,真的给我戴一块?不挣钱吗?”
夏爱国摸了摸他小儿子的脑袋,这小子虽然调皮捣蛋的,一直以来都让他最cao心,但是到了京都后,发现大城市里的小孩儿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一对比,觉得愧疚三个穿了好多年补丁衣服的孩子们,他们兄妹仨个,吃喝穿上,前些年真是跟着遭罪了。
现在想想就连一块ròu,小的吃了,大的只能闻味儿,唉!
“都先可你们几个来。挣钱就是为了你们。”
“爹,你和娘给我的东西,跟姐姐姐夫给的不一样,你懂吗?”
能一样吗?别人给的,他不好意思。爹娘给予的,即便不好,他也用着有底气。
……
叶伯煊开完会推开办公室的门,身后跟着一名参谋,电话铃声响起,他挥了挥手,意思是等会儿再叫对方进来。
最近几天,他和张毅都是靠电话联络,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
“喂?噢。浔漪啊!”叶伯煊有些意外。
“伯煊哥,最近这段日子在忙什么呢?”
叶伯煊靠在办公椅上,没回答,直接问道:
“有事儿吗?”
宁浔漪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提醒自己至少心理上要qiáng大,想要忽略叶伯煊对她冷淡态度,心里却依旧泛起了波澜:
“啊。是这样的。伯煊哥。快到冬天了,我想买点儿冬储菜,你看……”
“你会腌菜?”
宁浔漪抿了抿她红润润的嘴唇。小声叹气道:
“过日子嘛,慢慢就学会了,要不然三九寒天的吃什么。你说呢?那个……”
叶伯煊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听不懂的。这是叫他去给扛菜。
会不会腌菜,能不能整明白。那都跟他无关。
他只是劳力而已。
叶伯煊小心思转动,别再问的太细,浔漪再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让他去夏天手里取经记录腌菜步骤,那就更难办了。
叶伯煊忽略掉心里的抵触qíng绪。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接宁浔漪的电话有了心理负担。
“知道了,我明天去。你明天晚上没班吧?”
“嗯嗯。伯煊哥,我和童童等你。你把卖菜的车叫到楼下再搬就行。”
……
夏天两手揪住头发。痛苦的表qíng一览无遗:
“我学习上退步了。时间掰成八瓣也掰扯不明白。”
“头上的光环往下扒,那指定跟扒掉一层皮似的。当年我被童浩然给摘下全能王,就那感觉。”
叶伯煊喝着饭后茶水和媳妇扯着皮,歇口气还得帮着媳妇和嫂子算算今天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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