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天气这么冷,您别坐在大门口抽烟啊?冷风冷气的冻感冒喽!别当着仨孩子的面儿就行,不用非得跑大门口。”
夏老头拿着烟袋锅子敲了敲地面,把里面的烟叶子敲灭空出来。
“单位加班啊?你快回大院儿去吧!别熄火!”
“怎么了?我给别人帮忙去了。”
夏老头猫着腰站在车窗边儿:
“甜甜去大院儿了!说是那头有急事儿!那面有啥大事儿,你回头打个电话告诉咱家一声。那啥,帮不上忙的,能出出主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叶伯煊笑着重新启动车:“那我走了,爷爷,您快回屋。”
苏美丽小跑出来:“伯煊也不进屋吃饭了?这饭都热着呢!爹啊,你瞧你学话学的,甜甜啥时候说急了?咱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再说了,啥急事儿非得差个三五分钟的?”
夏老头横了一眼苏美丽,背着手先进院儿:
“跟你娘一样不开眼,叶家都是大事儿,你们就知道吃饭,哼!”
夏老头进院了,苏美丽被气的够呛。
她现在顶烦公公势利眼了。
……
叶家,女人三个一起哭。
宋雅萍骂叶伯亭,骂出了人生中,对女儿说的第一句最难听、也是最重的话:
“你还要不要个脸?”
就这一句,跪着的叶伯亭哭了。
又气又羞,羞大于了所有。
之前跪着时,她认为“倒霉”二字跟踪她。
她也确实是倒霉。
叶伯煊和夏天带着孩子们搬走了,宋雅萍再忙也有空闲时间,她逮不住儿子就开始管上了女儿。
今天下班早,宋雅萍给叶伯亭买了只烤鸭送学校去。
她总听女儿嘀咕,说是什么同学关系一般,在寝室里人缘太差。
宋雅萍就琢磨啊,买点儿吃的喝的,尤其是烤鸭烤jī什么的,女儿吃不了,给宿舍人分点儿,吃人嘴短,一来二去的,人缘不就能好了吗?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她不抠门,就是脾气急。
想法不错,宋雅萍拎着烤鸭推着车刚到人大门口,一抬眼就看到风风火火蹬着自行车赶路的女儿。
喊了两嗓子,叶伯亭没听见。
好奇之下,外加真想多了解叶伯亭,宋雅萍一路骑车跟了过去。
眼瞅着叶伯亭进了一个小四合院,她推门进去,再打开屋门,当她和叶伯亭对视时,她女儿明显慌神了。
侧过头就是客厅。客厅的墙上,贴着好几张她女儿和一个男人出去爬山时的亲密合影。
那个男人,她还认识!
叶伯亭知道自己gān了没脸的事儿,可知道是一回事儿,给当面拆穿还被质问“不要脸”仨字时,到底没顶住,掩面哭泣。
“哭,你还有脸哭!你离婚时,我没觉得丢人,你爸和我堂堂正正,是屈磊耽误了你!可你现在呢?真是跟你丢人!败坏门风!”
“妈!您……”夏天跪在那抬头想劝两句。
“跪你的!夏天,你个不明事理的玩应!她这样,有你一半的责任?当嫂子的深浅不知!你就帮着瞒着?你有什么权利瞒这种事儿!”
夏天是被气哭的。
又骂她,总骂她,骂她骂的这个狠!
叶伯煊开门,正好听到这句,不乐意了……
第六七三章 叶大少气蒙圈儿了(三更)
宋雅萍瞟了一眼,看见进屋的是叶伯煊,不是外人,她没管儿子乐不乐意,一丝一毫没耽误她审讯的进度。
“叶伯亭!你给我说!到了什么程度了?!他比你大那么多,你不知道是吧?他是你小叔的朋友,你得叫叔!你到底明不明白丑陋两字怎么写?!”
任xing的叶大小姐,如果此刻宋雅萍和叶志清,望着她只是叹气,不用多说一句话,叶伯亭都恨不得有杀了自己的心。
那种丢了叶家脸的愧疚心理会汹涌而至,瞬间淹没她。
但叶伯亭反感威胁。
她这二十多年,一直是被顺毛摩挲,只要用着无奈的表qíng怎么收拾她都行,最烦宋雅萍问话拍茶几吓唬她。
叶伯亭霸道任xing不讲理不要脸了,彻底不管不顾。
反正也知道了,就不要脸了!
她就不信了,母亲还能杀了她?!
“男女那点儿事儿,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您明白了吧?”
喊的很大声,喊的底气十足。
喊的刚进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叶伯煊别说换鞋了,就是手中的文件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几大步蹿过去扶住瞬间往后倒下的宋雅萍。
“妈妈妈!您没事儿吧?”
叶伯煊变了脸色,恐慌的连声叫妈。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观看到宋雅萍犯心脏病的样子。
叶伯亭哭的动作愣住了,至于她旁边的夏天,赶紧连滚带爬的奔门口的衣架。
翻包,找心脏药,兑温水。塞宋雅萍的嘴里,口中喃喃急道:
“妈,含着,不对,咽下去,妈!你可别吓我。”给婆婆顺着后背,眼中不知不觉的往外冒泪花儿。
这就是夏天。几年的共同生活。她已经能够做到本能的急救婆婆。
宋雅萍稍缓过劲,她颤抖的食指指着离她很近的夏天,谁也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夏天赶紧表态:
“妈。你可得好好的。我、我回去继续跪着。”
再次回到原位,夏天继续噗通跪下。
她正前方的大衣柜镜子里,映she出她此刻的表qíng认认真真,只是眼泪顺着眼角会不自觉的往下流。
之前是被委屈的哭了。
你说跟她有啥关系啊?她吃挂唠挨骂。谁惹事都能刮到她……
现在是被婆婆吓的。
她希望婆婆健健康康,一直陪着她们。
夏天表qíng严肃。目视前方,心理慌张,她没注意周遭,她真心祷告婆婆啥事儿没有。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宋雅萍的心理话,指着夏天那阵是想说“你也知道她和季玉生到了什么程度?你居然不告诉我?”本意不是想让夏天继续跪着。
刚当了苦劳力回家的叶伯煊,饿着肚子开车赶回大院儿。现在手掌心都是黑泥。
吃了一肚子冷风冷气也就算了,进屋听到他媳妇又被骂又罚跪的。还没等撩脸子问句“到底怎么了”,母亲当着他的面前明晃晃的倒下了。
叶伯煊心里那个气啊,甭提了……
发现母亲有好转的迹象,这次是叶伯煊大掌拍向茶几,震的旁边水杯里的水都跟着晃动着。
“说!叶伯亭!”
冷硬的态度没吓到他妹妹。
叶伯亭只顾侧头一心一意的看着宋雅萍的脸色。
叶伯亭被吓的呆愣住,心里是满满的担心,她觉得母亲要是被自己气出个好歹,她也不用活了。
这次没了巴掌声,叶伯煊扶住宋雅萍靠在沙发上,安置好母亲后,他那状似被蒙上了冰碴的声音,用着十分冷淡的态度再次响起:
“叶伯亭。”
夏天的后背却一抖,心底发寒,被叶伯煊给吓唬住了:
“亭子和季玉生在一起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被妈发现了。”
叶伯煊真是有乃父风范,越是被气狠了,越是平静的吓人。
“夏天,你起来照顾妈。”
留下这一句,叶伯煊飒然站起,几大步迈出了家门。
夏天和叶伯亭甚至是听到关门声,才反应过来叶伯煊走了。
擅闯机关大门,门口的武警都被这台极速的吉普车给整的呆愣住了。
门口两名武警瞄着车牌号,眼睁睁的看着叶伯煊进了院儿,心知根本拦不住了。
季玉生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皱眉看着手中发言稿。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合着他还得gān顶头上司的伙计,就那样的是怎么当贴身大秘多年的?
不屑,导致季玉生心烦。
重点是他今天过生日,亭子说回家给他张罗一顿亲手做的晚餐,然而他此刻在加班帮别人gān活!
叶伯煊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位加班的同志,对方抬头正要质问“你谁呀”,叶伯煊开口了:
“季玉生,跟我走一趟。”冷淡,从未有过的冷淡。
叶伯煊这个人,傲气和瞧不上从不对基层的官兵使劲,今儿个他却对季玉生的态度很是嘲讽。
叶伯煊那副*luǒ的蔑视,眼神很直接,直接地看进季玉生的眼底。
都是人jīng,季玉生更是人jīng中的顶尖儿智商。
从称呼、态度,他已然清楚“后院失火”了。
季玉生倒是洒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松了一口气儿。
真好,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这么一想,他倒是对叶伯煊笑了笑,笑的儒雅、从容,眼底云淡风轻。
拿起黑色的羊绒大衣挂在胳膊处。
“走吧。”
叶伯煊暗暗咬了咬牙,被季玉生的脸皮厚度气着了,他率先离开。
车上的两个人,谁也不主动说话。
季玉生没问开到哪,他心里清楚是大院儿。
叶伯煊没打没骂季玉生,他心里明白“木已成舟”的道理,憋着的那口气儿在等过后算账。
同时脑中转动着、回忆着,还在一四二团驻地家属区的事儿。
那时候妹妹就开着这人的破车吧?
哼!
难道和屈磊离婚有季玉生的原因?
总之不管如何,现在都轮不到他。
父亲母亲惩罚后接受了,他得揍眼前这人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当他妹夫不易!
父亲母亲不接受……
叶伯煊再次咬了咬牙。
他叶家的便宜更不是那么好占的!
屈磊去了外地,能安然无恙,那是因为他清楚离婚是两个人的原因,叶伯亭没有全对过。
再一个是他手底下带出来的兵,以及没提前告知,他们家是打着为屈磊未来的名义qiáng制办理转业。
第六七四章 镇定的儿女,失控的父母(四更)
两个比肩站立的男人,本该叶伯煊镇定,季玉生慌张,实则相反。
叶伯煊被气的风度全无。
他跟他母亲一样,停好车下来时,他到底没忍住,拿着手指指点了季玉生两下,被气的无语了。
太特么意外了!
直到此刻,叶伯煊都觉得太乱套,真特么莫名其妙!
他居然还和季玉生成了难得的至jiāo好友,那份友qíng跟小叔都无关了。
甚至有些心里话没和张毅说,跟他季玉生聊的比谁都透彻。
对比下来,显得更潇洒坦dàng的倒是季玉生。
他眼神直视叶伯煊,手上的动作不停,穿好了呢子大衣。
“屋里等着呢吧?走吧。”
率先进屋的是季玉生。
季玉生越是这样,叶伯煊的手越刺挠。
叶伯煊真想出拳打乱季玉生那一派从容的表qíng。
凭什么?
他很无辜吗?!
母亲被气的当即倒下,自个媳妇吃了挂唠陪跪,就是作为当事人的妹妹也没好受到哪里,他季玉生是凭什么这幅样子!
气哼哼的叶伯煊跟在季玉生的身后,叶伯煊心里想着:
父母那关若是没通过,他和季玉生没完!
什么叫傲气,夏天学会了,至少以后她装腔作势能学个八分像。
宋雅萍自从听到车声进院,她qiáng迫自己腰板挺直,只坐在沙发三分之二处,左手压着右手搁置腿部,下巴微抬,眼睛斜视。眼神轻蔑,用眼角风上下扫视来人。
季玉生站在门口,先是对着宋雅萍的方向鞠了一躬,换好鞋进了客厅,十分突兀的开口叫道:
“妈,嫂子。”
这是一种态度。
这事儿,他认!
不等宋雅萍忽然瞪圆眼睛怒视。瞬间绷不住面部表qíng。季玉生拐了个弯儿,那腰板,比宋雅萍还直挺挺。
先是右腿。再是左腿,挺胸抬头的,并排跪在叶伯亭的身边。
“谁让你管我叫妈的?!谁是你妈?!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你俩还要不要脸了?!”
宋雅萍似要崩溃的状态。
夏天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僵硬的侧过头。两只胳膊挎住宋雅萍,也许心里是怕婆婆再次被气的倒下吧。
叶伯煊两手环胸。他也微抬着下巴。
谁也管不了你们了是吧?
这回叶伯煊显得比刚才平静多了,他直奔电话,刚要拨号,院子里第三台车停了进来。
望向院子。叶志清的表qíng就跟往常一般,无喜无怒,正拎着公文包往屋门口走。
叶伯煊放下电话。低头间正好和跪着的季玉生对视了一眼。
叶伯煊心里冷笑,还以为你没有害怕的人呢!
叶志清进屋后。就跟没看见客厅中间跪着的两个人似的。
“夏天。”
夏天马上立正站好。
“去做饭。”
夏天都没敢附和,赶紧闪身去了厨房。
宋雅萍觉得全家人都跟她作对!
之前怎么打电话都找不着个人影,这主心骨终于被盼回来了,可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吶!
“伯煊,去,把大门口的老吴叫进来。”
叶志清换鞋,拎着公文包站在客厅,满脸严肃: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都去书房说话,严令禁止大冷天的给工勤人员往外撵,她们是来帮忙的,有独立人格,不是过去的丫鬟婆子!”
说完这些,儿子儿媳都听令出去了,叶志清和气急败坏的宋雅萍对视一眼,才低头看向脚边儿跪着的两个人。
季玉生想抬头看叶志清,可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没底气。
叶伯亭跪的膝盖肿疼,她之前还敢坐在腿上跪着,现在却是脑袋耷拉着,板板正正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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