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的。我觉得我生在夏家,很幸福很知足。现在家家都差不太多的qíng况,谁家也不可能,顿顿大米饭白面馒头的。我家是农村的,就更是不可能了。
每年分到的大米,平均下来,也就能做十五顿左右。别看我们农村家庭比城里人相对困难些,但咱那的人实在啊。
就这么点儿大米还都留着,留着家里来客人了,我们才拿出来做。白面也是。给一年到头来串门的亲戚。做面条什么用的。
我娘给我们多半都做苞米面粥,配着腌制的咸菜。等gān活任务重了,才开始做两掺和面的馒头。或者做大饼子的。
我爹他们这些常年在田间地头的农民,一年也吃不到几回自己种的细粮,经常大中午的喝着凉白开,在树根儿底下一坐。就着大饼子那么吃。
冬天活不重了,大伙儿都农闲了。就开始吃稀饭,这样不làng费粮食。
我经常看到我爹不添饭碗,吃完一碗,嚼着咸菜疙瘩。就下饭桌。我娘也是,把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粮食,都给我们哥仨。总怕我们吃不饱。”
夏天说到这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听说奶奶病了。真是着急上火的,越着急越想家。
本来想给叶伯煊,勾勒出一个相亲相爱的夏家生活,结果自己给自己说地跑偏了话题,心里难过上了。
叶伯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拍了拍夏天的肩膀。并没有开口打扰夏天的思绪,静等着夏天的讲述。
“我跟你说哈,叶伯煊,我是属于那种挺不懂事的人。有时不敢翻看以前的回忆,觉得自己,虽然挺让爷爷奶奶和爹娘喜欢的,但有时还是挺自私的。
每当翻看回忆,都觉得无颜面对他们对自己的好。
我弟弟比我小了那么多岁,而我家要是有几个jī蛋,爹娘都是煮给我吃。
我不但不让给弟弟,还拿着jī蛋,回自己的小屋偷偷吃。弟弟那时候就哭啊,哭到把我爹哭烦了,就把弟弟裤子扒了,按在炕上揍他一撇子。
还是头两年我病了,我娘给我弄的jī蛋汤,当时我让给冬子的时候,我弟弟都不可置信。
当时我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那种。
自从那之后,我才开始疼他。所以真正算起来,我不懂事了十六年。
在那十六年里,我爷爷会偷偷的藏好吃的,放在衣服兜里,或者冬天穿的棉袄暖袖子里,送到我家偷着给我。
我爷爷奶奶跟我大伯父他们一起过,就为了他这个行为,我大伯母不敢给我爷爷脸色看,但没少给我奶奶脸色看。
我奶奶觉得她们老人做的,确实不咋地道,也不敢告诉大伯父,就硬挺着看脸色。
即便这样,也没阻挡爷爷奶奶对我的偏爱。
从小我就知道奶奶的炕柜里有个秘密,那个秘密就是能变出好吃的。
等大了才知道,那不是变的,是奶奶省下了儿女给她的孝敬,偷偷留给我的。
到了大了爱美的年纪了,奶奶就省布票偷着给我,让我做漂亮衣裳,让我穿的好看些,让村里人眼气眼气。
而她自己呢,好几年,都没做件新衣裳。
其实我知道我奶奶也爱美,多大岁数的女人都爱俏,可她宁可拿着破衣裳弄个补丁,然后拿去给我娘,让我娘给秀朵花盖上,也不舍得自己给自己添件新衣裳。”
夏天看着车窗外,轻叹了口气。无论是以前的夏天,还是现在的她,都何德何能,能得到老人如此的偏爱啊……
转头看看开着车,认真聆听地叶伯煊,继续讲述:
“我爹娘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认字,送我去学校。我爹觉得文化人才有出息。学校不收我这种年纪太小的娃,我爹为了让我能顺利上学,文化方面领先村里别家孩子,他就去帮教书的老师,挑柴禾说好话。
用我娘的话就是,剜门盗dòng地琢磨办法送我去上学。一直一直供我到高中,直到学校不开课了。
村儿里人有背后讲究他的,说那么穷,还供个女娃娃读书,将来嫁人都是带走的货,就不应该搭钱。我爹从不搭理这些风言风语。
相反我哥倒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念到初中就早早下地gān活挣工分了。
我爹说了,闺女在家,享福能享受几年,咋乐呵咋来。能念下去最好,不用下地手不糙。我哥我弟弟都是散养着,而我在夏家,一直是娇养。”
夏天就这么一路上,跟叶伯煊絮絮叨叨着自己的成长,一边靠着回忆,来慰藉自己想家的心……
叶伯煊随着夏天的叙述,也了解了一个被夏爱国,以及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夏天。似乎也明白了,夏天为何会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ps:作者留言:解释一下,今天为何晚了些。此章原本为2300字左右,为了故事的完整xing,我临时又多码一千多字。周末了,桃子祝读者朋友们心qíng愉快。
第八十九章 叶伯煊的家
叶伯煊到了驻地后,去办公室跟翟远方qiáng调了一遍,他要请假,晚上并且还夜不归宿。团里如果有事,可以往他住处打电话。
当时翟政委就跑到窗户边望,回头想说:“你再岁数大了等不及了,也不能犯生活作风问题啊!”
结果看叶伯煊脸黑了就憋住了,啥也没问,只意味深长的点头。
叶伯煊明白了,这人当政委想的方面就是杂,思想实在是太过黑暗了。
出了驻地,开车直奔火车站,先找关系托人给夏秋弄了张卧铺票,然后去饭店买了很多包子,又跑到百货大楼买了一罐子麦rǔjīng,打算给夏秋明天带到火车上吃喝用。
拉着这些东西,叶伯煊就开到了招待所。
一进屋也没废话太多,直奔主题就张罗:
“哥,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住。这地儿不如家里方便,住宿条件有点儿差。”
夏秋躺在chuáng上刚眯了一觉,实在是坐火车又困又乏地,就寻思可以关好门,睡到明天直接坐车回学校呢,结果叶伯煊敲门给他敲的打乱了计划。
“啥?可不行啊,咱都住了,花钱了,凭啥走啊?”
叶伯煊边给夏秋卷好行李,装毛巾脸盆啥的,边回头跟夏秋说:
“刚天儿在这,我就没说。这地儿晚上cha门,太晚出不去回不来地。而且你看看,招待所条件有点简陋。
我在市区有套房子,都跟团里政委打好招呼了,今晚不回去。
咱俩一块儿去我那吃点喝点,休息好了,你明天再坐车有jīng神头。”
叶伯煊看夏秋还有疑惑。索xing挑破自己的意思:
“咱俩今晚去给天儿报仇去,住这不方便,招待所有门禁。
哥,既然你来都来了,不想找那江山说道说道?都给咱奶气病了,咱怎么也得收拾收拾他。”
夏秋被说的火气上涌。在梨树村时,他就趁着他爷爷和他爹跟村里人打仗时。把对方手里江山写的信给抢了过来。就是打算到了这问问自家妹妹咋回事。要没这回事,他就要坐火车到了学校后,给江山的厂里写揭发信呢。他要状告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诬赖自家妹妹,坏姑娘家名声。
夏秋寻思寻思,要是找江山说道说道。也无法出了这口恶气的话,他就还回去继续写信去。
现在还是先跟叶伯煊去见见那个家伙。看看他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
“成!咱俩走!”哥哥妹夫地俩人手脚都麻利,装上东西就到前台去退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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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就这院子,我在这市区的临时住处。你随处看看。我去洗手做饭。”
叶伯煊说完就麻利的两手拿着东西进屋了。脱军装脱衣服,大冷天的光着膀子穿个背心,看见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的夏秋。就又跑出去一趟,帮夏秋手里的东西拿进屋。继续招呼着:
“哥,进屋。我得换件衣服把火墙先烧热乎了,晚上睡觉不冷。
我这屋子一直都是旁边的一家邻居,给每天帮忙简单烧烧。估计不咋暖和。
然后我煮点面条,给你做炸酱面。对了哥,我是京都人,做炸酱面特别地道,一会儿你尝尝。”
叶伯煊平日里最烦话多,自己不多言,也反感别人罗里吧嗦。
可是现在没办法啊,他再不吭声,那显得多不热qíng啊。
这可不是别人,这是大舅哥啊!虽然觉得没话找话有点压力,有点抵触,但也要尽力啊。
他一改往日的形象,热qíng又周到地招呼夏秋,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博得夏家大公子的欢心。
你说心累不?累,有那么点儿疲惫。但挡不住为了夏天他乐意。
对于夏家,姑爷、女婿、妹夫、姐夫,想起这些称号,他觉得心里美着呢。
夏秋一看这位还光着膀子穿个背心就跑出来了,赶紧跟着进屋了。
进屋了眼睛就不够瞅了,心里有了压力。妹妹将来要嫁的是啥样人家啊?
叶伯煊打开衣柜,套了件蓝色纯棉布料的套头大衫,把夏秋的东西包袱都放在沙发上,又把他自己买的包子拿了几个就去厨房了。
出去之前还告诉夏秋:“哥,那有录音机,按第二个按钮就响了,听就打开。”
夏秋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
啥玩意儿?录音机?看了看叶伯煊出门前指的那个东西,夏秋移步过去细端详。
这玩意儿听都很少听说过,他知道这个词,还是上了大学后。学校里有个家里当大官的同学,跟他们显摆时说过地,说那玩意儿是魔都产电子管开盘式录音机,说卖上千啊!
那数字他都不敢想,怕想了都得搭点钱。据说刚刚研究生产出来。
夏秋开始研究这个玩意儿外形。他没上学之前,算半个木匠。
他发现这箱子的壳子是实木做的,估计外面给包了一层皮。用手碰碰,回头望望门口方向,感觉叶伯煊一时半会不能进屋,好奇心实在是挡不住了,抱起了这个大箱子试试手感。
夏秋就觉得这东西真挺神奇的,总共也就三四十斤重,居然能发声,估计里面是钢的。
看看上面的八个按钮,没敢按下去,怕把叶伯煊招过来,他这土老帽样儿,还是别给妹妹抹黑了。
用手又碰碰上面的圆盘,圆盘里放着东西,这块儿就是出声的吧?研究研究两个圆钮,发现还有个锁。
嗯,这么贵是得带个锁头。最后叹了口气,心里寻思着,村里就一个广播,可这个准妹夫家里有个大家伙。这也太……
夏秋挠了挠脑袋,也不知道心里是个啥滋味,就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转头看自己的行李卷啥的,都放在雪白雪白的沙发上,赶紧走过去给拿下来放地上。
看了看一溜长的沙发,沙发上面都套着带着蓝边的白布罩,瞅瞅自己穿了两天的裤子,拿起旁边的板凳靠墙边坐着。
夏秋坐那开始想:这屋子可真大啊!俺家屋子就够大的了,爹娘弟弟妹妹再加上自己住,别人来串门还说大呢。
可伯煊家就他自己住,就整个这么大的。
又瞅了瞅对面墙,一溜六开门两米高的大衣柜,大衣柜上还镶嵌着两块儿一人多高的镜子,沙发茶几上还摆着一部电话。
看了看旁边四个房门,没敢起身去溜达。挺拘束地往客厅一坐发呆着……
第九十章 跟大舅哥相处
叶伯煊在外面忙活着烧完火墙,又点炉子,准备给大舅哥露一手。
虽说自己就会这一手,其他的菜,根本就没拿过手,但他也尽力弄个花样出来。
在厨房找到块儿猪ròu,拿了几个jī蛋,顺手又拽了几颗大葱。和面擀面好顿忙活。
寻思了下,问问大舅哥,是吃宽面条还是细的吧,就半个身子探进屋里,刚要开口问,就看见夏秋没坐在沙发上,而是靠着火墙坐板凳呢。
叶伯煊进来了:“哥,都到家了,别拘束啊。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我这人爱好特别多。估计我喜欢的,你都能挺感兴趣。”
说完叫着夏秋,往其中一个屋里走:“四个房间里,就俩卧室,一边一个。
中间这俩屋,旁边那个是我书房。你参观下我这个屋,本想当健身室的,但我不怎么回到这儿,总在团里跟部队的士兵们,一起早cao和野外训练,这屋就被我归置成了,自己放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过都是挺有意思的东西。”
叶伯煊手上满是面粉地,就开始给夏秋介绍:
“这个是我的一个手下,给我用弹壳做的坦克。
地上这一大堆东西,都是我自己研究做的气枪,还有改良过的弹弓子以及标枪。
墙上那个圆盘,你拿着盘子里放着的东西练习练习,she飞镖用的。
有杠铃还有点简单器械,桌子上的新型望远镜啥的,都是我脱朋友搞到的,你都可以试试。”
夏秋眼花缭乱,几十平米的屋子。乱七八糟的。男人喜欢玩地各种各样东西,这里都快齐全了。
叶伯煊觉得自己应该再周到点,举着带着面粉的手,就去旁边的书房,找了几盒烟。
拿着烟灰缸和烟给夏秋送过来了:“你抽着研究着,我那饭,一会就得。哥。面条吃粗的还是细的啊?”
夏秋双手捧着。两只手掌那么大的烟灰缸,闻言赶紧说:“整简单点,热乎饭儿就行。吃宽的吧。好擀面。”
嘴里压回了那句:“这就够麻烦的了。”
夏秋直觉他要是太客气了,叶伯煊指定心里不舒服。
都是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夏秋没一会儿就自己放松了,沉浸在了叶伯煊的“游戏室”里。
边研究鼓捣。边内心纳罕:伯煊这是大少爷般的生活啊!还有功夫玩这些,不用下地。不用gān活地。过去古代大少爷的生活,是不是无非也就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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