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福宁殿_初可【完结】(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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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十一暗想,这皇宫真是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

  赵琮虽是哄孩子的语气,却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他见赵十一不好意思,面上笑着的同时,也想到染陶所说的一群宫女围绕他的话,不由也骄傲,他们家小十一就是生得好!他又感慨道:“小十一,待你长大,得有多少小娘子心悦你?”

  “……”赵十一不免抬头看他,不懂赵琮这话是何意思。

  他从不知被人心悦是何感触,上辈子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个不受宠的小破落,谁会喜欢他?甚至都无人看得见他。后来他整日里杀人,身上满是血气与煞气,又有哪个小娘子敢喜欢他?当时有人传他杀人如狂,也就是他登基后,才无人敢这般言语。

  当初,宫中后妃,哪个不怕他?他偶尔召人来一块用膳,那些女娘吓得腿都在抖,跟他要立时杀了她们似的。

  久了,他便没了兴致。

  赵琮再道:“真该拿个镜子来让你照照,小呆子,自己生得好,还不自知呢。往后啊,怕是许多小娘子要抢你,到时,可要让朕来为你挑。”

  “我不要小娘子!”赵十一回神,有些不高兴,开口闭口就是小娘子,无趣!

  “那你要什么?”

  “我——”

  自赵十一会说话后,赵琮已发现他不如从前好逗,现在猛地又找到一个能够逗他的话题,赵琮赶紧抓紧,笑问:“难不成你要小郎君啊?”

  “……”赵十一不可思议地看他,这还是皇帝吗?!

  “小呆子!”赵琮笑出声,往后仰去,笑得畅快。

  “……”赵十一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气!赵琮这番话,简直不知所云!

  室外的染陶与茶喜等人,听到内室中陛下畅快的笑声,纷纷对视,也都露出笑容。

  果然只要小郎君在,陛下便能开颜啊。

  如今太后是下去了,他们陛下亲政也就是这些日子的事,往后只会愈来愈好。

  小郎君也能开口说话了。

  日子可算是有了盼头。

  赵琮笑到后来,又小声道:“小十一,你愿意开口说话,朕十分欣慰。”

  他再道:“那一日,你救了朕,朕很感激,更是欢喜。”有人将你的生命看得如此重要,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动的事吗?在赵琮心中,赵十一已是如赵宗宁一般,可以百分百相信的家人。

  “既已从小天地出来,就再也别回去。”赵琮拉住赵十一的手。

  赵十一再看他。

  “小十一,要快乐地长大,朕会保护你。”

  赵十一的眼睛蓦地又是一酸,但他稳稳地忍住,没有露出丝毫的失态。

  直到赵琮休息,他已离开,他已回到自己的侧殿,脑中还是赵琮的那句“朕会保护你”。

  何德何能,赵琮竟会对他说这句话。

  他也想说,想说“我也能保护你”,可他突然毫无勇气。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临走前,赵琮还又仔细看了一回他的手臂,千交代万交代,才放他回来。他摸了摸手臂,眼前不由又是赵琮满眼的心疼。

  他不由又叹气。

  他真的得走了,越快越好。

  孙太后的贴身女官陷害陛下一事,到底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酒楼里头,勾栏瓦舍里,除了赌陛下何时亲政一事,众人又多了谈资。

  萧棠照例是坐在王五正店,点了三两下酒菜与一壶酒,另有一盏清茶。

  京中的书商众多,他进京以来,写了不少诗词,赚了些许银子,家中欠债已还清,他手中比往日里松快了许多。且他得郡主授意,常来王五正店观察,郡主给了他一笔银子。

  他最初自是不肯要,赵宗宁直接言明这是办差事的银子,总没有令他办差事还自己掏银子的道理。他自知囊中羞涩,若是日日来酒楼,肯定是撑不住的,倒也不再推辞,接过这比银子。

  在这儿待久了,总要认识一些熟面孔。只是这一日是个雨天,酒楼人少,萧棠吃了几杯酒,也没见着熟人。

  倒是许多食客在谈论陛下被太后陷害一事,萧棠吃着白切羊肉,听这些人的谈论,虽荒唐且平实,倒也觉有趣。心中却也更敬佩宫中官家,其实那日陛下与他说年内将亲政的事,他当时被振奋,事后想了一番,却觉得此话怕是大话。

  毕竟孙太后听政六年,根基多少也有。但陛下是毫无根基的,这般相比,孙太后可不牢牢占了有利的地位?谁能想到不过一月有余,宫中便生这许多变化。陛下亲政也不再是说说而已,他如今除开每日来此处吃酒,便是在住处苦读,只为来年的恩科。

  他再听了一番,始觉无意思,起身要走。

  门口又走进一人,他立刻笑着起身招呼道:“若平兄!”

  来人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礼:“子繁兄!”

  萧棠又坐回,伸手邀请:“若平兄,请坐!”

  此人与他同年考取举人,更是同未参加今岁的春闱,姓易名渔字若平。不同之处在于,此人家中极为富庶,是扬州出了名的大商人,街上铺子有小半是他家的。

  他之所以拖着不参加春闱,是为了游历。

  他们留在京城的书生们大多住一处,赁一个三四进的宅子,多人同住,共摊赁资,可不是省下许多银钱。这位易渔却是独居的,他家在京中有宅子。但此人性格十分平和,且学问也好,京中学生常在几个固定场所吃酒吃茶,交流学问,他也常来,性子颇对萧棠胃口,两人不免就认识了,相交甚好。

  萧棠亲手为易渔倒酒,笑问:“若平兄,今日为何有空出来?外头可还下着雨。”

  易渔也笑:“子繁兄不惧风雨,我又何惧?”

  易渔是大户人家的郎君,往日里出行皆有车马小厮跟随,哪似他这般粗糙?他们二人早已熟识,萧棠正要再与他开玩笑,易渔突然又小声道:“子繁兄可知宫中事?”

  萧棠示意他看四周,说道:“人人都在谈论,我能不知?”

  “子繁兄有何论断?”

  “这——”他们虽是相交的好友,往常却从来不谈论这些。他们是学生,更是举子,怎能公然讨论这些。

  以往易渔也不是这般不知趣的人,今日为何突然与他谈论这些?不待萧棠反应过来,易渔再道:“子繁兄是常去郡主府的,怕是心中已有论断吧。”

  萧棠立即冷下脸来,皱眉审视地看着易渔。

  他每次去郡主府均是小心再小心!甚至近来已少去,均是林先生与他联络,易渔却能发现,可见盯他盯了许久!此人心机颇深!

  易渔笑:“子繁何必这般惊讶,你我认识许久,我是什么人,你不知?”

  萧棠冷笑。

  易渔无奈道:“子繁,我当你是知己,实在是如今心有不惑,无人可解,才与你这般说话。”

  “有何不惑?”

  “今日,燕国公府大管家来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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