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福宁殿_初可【完结】(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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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琮心中更暖。

  等赵世碂吃完,用茶水漱口,再用帕子擦嘴,随后便问:“要与我说什么?”

  “你令人将那学生的字作拿去看?”

  赵世碂本就没打算瞒他,见他知道了,点头:“嗯,总要查清楚是谁。”

  “只怕不好查,那位学生两年前便能遇着孙博勋,可见此人很早之前便开始打算。”赵琮说罢,又自嘲,“想要朕死的人太多了。”

  “陛下……”赵世碂握住他的手,还未说,外头福禄高声道:“陛下,有您的信,加急。”

  “拿来。”

  福禄进来将信给他,随后便站在一侧,赵琮拆了信,展开看,看到一半,他的眉头便皱起。

  “陛下?”赵世碂好奇。

  赵琮看完之后,将信给赵世碂看,赵世碂看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却暗含深意:“孙家真是一把好用的刀,哪里都需要。”

  赵琮也笑,他问福禄:“信上说是侍卫亲自送来的?”

  “正是。”

  “可有说黄、范二人已到何处?”

  “他说送信回来时,黄大人已清醒,当时已到宿州。”

  赵琮沉默,将信放到桌上,轻声道:“你先出去吧。”

  “是。”福禄低头退下。

  信是黄疏写来的,他这回倒也没拿乔,范十悟带人去后,他知道陛下的意思,也知已拒绝过一回,这回不能再拒绝。陛下特地派范十悟去请他回来,已是给他最大的面子。他倒也不拖延,将公事一一交予下属,原还想等下任知州上任再走,可时间上实在有些久,便先与范十悟一同回京。

  如赵世碂所说,广南西路一带,即便是官道也不太平。他们在路上也的确被人所害,且还不止一波,因有宫中派出的侍卫保护,遇到第一波打劫的山贼时,他们平安度过。再遇到第二波时,恰逢黄疏独自与街边茶寮中的老人说话,顺利将他掳走。幸亏侍卫来得巧,否则黄疏真要被人掳去。

  当时人已被抓走,侍卫追到一半才将黄疏追回。

  黄疏不是年轻人,一惊一吓,便晕了过去。

  山贼溜得匆忙,落下一物。而那物,不偏不巧,也正是一把形似笔的尖刀。黄疏写信时,尚不知洛阳发生的这些事,一一列在信中,告知赵琮。

  赵琮凝眸:“按照信中所说,他被掳走的日子,恰好是朕从洛阳回来的日子。”

  赵世碂腰微弯,依旧不能直起来,他手肘撑着桌面,点头:“定是已知晓孙家用什么物件害人,他想把这罪名一同安在孙家身上,好脱身,才用了这么个法子。以此可见,盐场一事,乃至陷害杜誉一事的背后之人,与陷害孙家的人,不是同一人。”

  赵琮笑:“这人也算是聪明的,一有风吹草动,便知纳为己用。只可惜,他跟旁人一样也被骗了,这件事儿,原本就不是孙家干的。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人自诩聪明,迟早还会露馅。”

  赵世碂不在意道:“此人所求的与刺客背后之人所求的不一样,并无所惧。只是刺客背后之人,陛下以为是谁?”

  “能是谁?惦记朕性命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人,西夏、辽国,姜家、孙家都有可能。这件事不是孙家所为,但孙家难道就不想要朕的命?谁也不委屈。”赵琮说着又想到孙家做的那些事儿,赵从德与孙太后是那样的关系,孙太后疯狂想当女皇帝的那些年,赵从德就没有其他想法?

  只是赵从德是真蠢,若是赵从德这份真蠢是装出来的,那他百分百的佩服。

  他对于赵从德也是有怀疑的,但赵从德蠢成这样,只有被人利用的份儿,充其量也就是个帮手,压根不是主谋。反正过几日,他便要将赵从德放出去了。山长水远的地方,谁还能利用他这个一辈子都再也没法回京的王府世子?

  更何况赵从德已是必死之人。

  魏郡王府,他往后也会当做普通宗室看待。

  只是这些不能让赵世碂知道,他从前就觉着奇怪,赵世碂对赵从德毫无父子情,现在才知原来没有血缘关系。可这样的事儿若是告诉赵世碂,赵世碂能不气?好歹是名义上的父亲,却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来。

  赵琮心中百般想法。

  赵世碂却伸手拉他,轻声道:“陛下,我会帮你早些将人揪出来的。我就在这儿,谁也害不了你。”

  赵琮自己也定会揪出这些人,他从不敢过分依靠他人。但是小十一这样说,莫名令他很受用。他反手握住赵世碂的手,笑着点头:“好,那你要快些好起来。”

  染陶笑完进来,与茶喜带小宫女收拾了桌椅,又有小太监进来为赵世碂擦身子,都忙完后,赵琮放下手中书,起身走到床前温声道:“你休息,朕回去。”

  赵世碂拉住他的手,趴在床上,抬头看他:“陛下陪我睡吧。”

  “……你都这么大了。”

  “陛下,我这样可怜,后背疼得常常睡不着,陛下陪陪我吧。明日休沐,陛下不上朝,陪陪我吧。”赵世碂拉着他的手,连说两遍“陪陪他”。自洛阳两人表白心意以来,赵琮是对他再无抵抗能力,他修炼得好,为人本就较为温和,更别提此人是赵世碂。他瞧见赵世碂可怜的眼神,虽知道赵世碂也许是装的,可伤痛是实打实的,他没再犹豫,点头:“朕陪你。”

  赵世碂也没想到真能将赵琮给留下,他高兴地立即将赵琮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口,并笑起来。

  赵琮原本还有些不大好意思,见他笑成那副傻样,不由也跟着笑。

  他放下书,轻声道:“你趴着,朕去洗漱。”

  “好。”赵世碂眼巴巴地看他走出内室。

  没等一会儿,染陶先进来,她手中还抱着一床被子。赵世碂立即道:“我与陛下盖一床被。”

  染陶笑着嗔道:“陛下怕凉,您这儿就一床被子,陛下会冻着的!盖两层才行!”

  赵世碂这才又笑起来,染陶见他这样也跟着笑,心中想到,陛下与小郎君二人也真是有趣极了,在外头严格律己,谁见了都怕的。私下里,真跟两个孩童似的。

  染陶陪他说笑片刻,洗漱好的赵琮走来,他散了一头黑发,外头披了件披风。染陶为他解了披风,他坐到床上,染陶又吹灭了几根蜡烛,也不再多说,笑眯眯地抱着披风,转身退下。

  内室中即刻便安静下来。

  从前也曾同床共枕过,不同的是心境,相同的是小十一身上都带伤。赵琮本还当真有些紧张,这会儿自己也笑起来,不等赵世碂问,他便回身朝赵世碂道:“上回与你同睡一张床,已是五年前的事儿,那时你身上也带着伤,只是比这回轻多了。”

  幔帐厚重,但床边就有高高摆放的烛台,幔帐内,他们能够看到彼此的轮廓与眼眸。赵琮回身说话时,赵世碂就一直盯着他。

  这样的眼神令赵琮想到上辈子时,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孤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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