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福宁殿_初可【完结】(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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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破绽何时露?又何时能被赵琮查清楚?

  赵琮倒没在意到他隐藏的情绪,他只是又叹气,这还当真又是一次阴差阳错。

  赵琮只想着不叫赵世碂尴尬,没将赵从德与孙太后的事儿告诉他。

  却没料到赵世碂早已知晓,他苦笑:“你可知,朕也是早就知道的。”

  赵世碂惊讶看他。

  “孙竹蕴说的。”

  赵世碂心中长叹,怎的把这个人给忘了!

  “朕想着,赵从德到底名义上是你的父亲,你与他父子多年,怕也要为难的,就没想着告诉你。原本朕打算端午后,便将他放出去为官,半路上令人杀了他。哪料到——唉。”

  “陛下……”

  “朕知道你是真有些本事的,手下能用的人也不少,这几日琢磨琢磨便能明白过来。你是故意要叫他们俩丢人,为朕出气,顺带还能连累你自个的名声,是不是?”

  “……”

  赵琮严肃道:“是不是?”

  “是。”

  赵琮叹气出声:“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愿当这个所谓继承人,朕能明白。但你不能这般儿戏地对待自己的名声,你不在意,朕在意。正是因在意,朕才选择替赵从德隐瞒。”

  “陛下,我错了。”

  “岂止你错了,朕也有错。若是事先咱们互通想法,又何至于此?这是一个教训,你与朕都要记得。”

  赵世碂勉强点头,他还瞒着许多呢。

  但是有些事儿的确要先通个气。

  赵世碂思索了会儿,又道:“陛下,钱——”

  赵琮看他:“淑妃?钱商非说让赵从德溜了,是他做得不对,跟朕反复请罪,淑妃也担忧着呢。其实与他们父女俩毫不相干的,那些人既能混进洛阳县学学子中刺杀,那日金明池,无数的百姓,不用混都能进去。朕如今觉得,那些人定是与赵从德、姜未有关的。”

  赵琮十分信任钱商,倒也不怪他。当年他式微,钱商是第一个向他示好的,他得势后,无法给钱月默更多补偿,便给她的几位哥哥补偿。钱商父子几人,身居高位,抑或要职,几年来兢兢业业,从不出差错。且为人谨慎,更是清廉,未赵琮做了许多事。赵琮找不到错处来,赵琮没有任何缘由要去怀疑钱商。

  赵世碂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又憋回去,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是过些日子待有了些许证据再说吧。只是这一次,他再不轻易擅自做主。

  赵琮说罢便低头喝茶,他收起复杂情绪,又赶紧道:“陛下,虽说让赵廷给溜了,倒是有了新的线索。”他将孙筱毓乳母的事儿说了一番。

  赵琮便召那位乳母进来亲自问话,乳母将之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赵琮也未想到,直到最后,孙家最聪明的居然是孙筱毓。其他人吃再多堑也长不了智,孙筱毓倒是真的智慧了许多。他令那位乳母回去,但凡有信便立刻去赵世碂的府上。

  乳母应下,这才转身走。

  赵世碂还不大有兴致。

  赵琮早收拾好了心情,拍拍他的手劝道:“快去洗洗,换身衣裳,这几日在外风吹日晒,也累着了。”

  赵世碂靠到他的肩上,轻声道:“哪里就累着了。”

  “你也别再沮丧,如今国库充盈,练兵多年,即便真要打仗,也无甚可怕。就怕姜未、赵从德要与其他国家联合,只是辽国、西夏的使官已传来信,他们已出发往开封来,不日便到,可见这仗暂时还打不起来。前几日,朕与你都有些过急了。”赵琮再轻拍他的肩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赵从德也总能找到的。再者他就一个人,即便有人相帮,又能做出些什么来?姜未也只不过是利用他,说不得也是利用完了,就找个地儿将他杀了呢。”赵琮说到最后,甚至开起了玩笑。

  “嗯。”赵世碂却还有些无精打采。

  “还不高兴?”赵琮低眸看他,笑道,“下回真起了战事,朕给你个将军当?”

  “陛下说话算话?”赵世碂立刻精神起来。他就怕真起战祸时,赵琮会不舍让他领兵。

  赵琮有信心这回能再将辽与西夏再笼络来,其余小国不足为惧,即便真打起来,真派赵世碂去,危险性还是较低的。再者,冷静下来的他,当真瞧不上赵从德,毫无威胁性。

  他点头:“自是真的。”

  赵世碂彻底打起精神,面上的郁卒一扫而光,再度笑起来,又问一遍:“真的是真的?”他并不喜做文官,做词臣虽也好,毕竟赵琮喜欢。但他更愿带兵去打仗,鲜血与白骨总能让他兴奋。

  “一提到打仗便这般兴奋?你什么经验都没有,当先多读些兵书才是。待这阵子忙完,朕带你去瞧瞧禁兵是如何训练的。”赵琮笑着,伸出小拇指,“来,你既不信,朕与你拉个勾。”

  赵世碂新奇地也伸出小拇指,两人拉上了勾。

  赵琮笑:“往后真打仗,朕一定派小十一当将军。”

  赵世碂也笑:“我也一定保护陛下,万死不辞。”

  因端午那通荒唐事所起的慌乱、迷茫与郁卒,皆消散于这个拉勾之间。

  赵世碂高高兴兴地起身去后头洗澡、换衣裳。

  赵琮低头看着小拇指笑,染陶这时走进来,轻声道:“陛下。”

  “小十一去后头洗澡。”

  “是呢,后头的玉池格外舒适,引了温泉进来,陛下与郎君也难得来一回。陛下说明日便要回去,婢子令吉祥与吉利伺候郎君往那处去了。”

  赵琮点头:“这几日吓着孩子了,是该泡泡解乏,只是得小心他的背后,不能碰到水。”

  “郎君立起来比陛下还高呢,陛下还担忧他。”染陶笑,“陛下放心,池水有深浅,碰不到郎君后背。”

  “一晃,包头包尾,已是整六年。他当初刚来时,才这么高。”赵琮伸手,比了个高度,“他在朕心中,永远都是孩子。”

  染陶抿嘴笑:“陛下就护着他,宠着他吧。”

  赵琮也笑。

  染陶又道:“方才婢子去套洇墨的话,他们当初隐在杭州,不好按照王府排辈叫,便按照单娘子的吩咐改叫‘三郎君’,他们叫惯了,一时难改。”

  很合情合理,赵琮听过也罢。他知道小十一还有事儿瞒着他,但是总归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儿,例如小十一的那些手下,这些事,他也无意过问。他当初不也想瞒着小十一赵从德的事儿么?

  小十一也瞒着他赵从德的事,却也是为了他好,想给他出气。

  谁都有秘密,只要不以伤害为理由与目的,都情有可原。

  毕竟人人都有身不由己。

  赵琮想罢,也站起身,说道:“朕再去看会儿奏章,今日谁也不见了,你们多备些晚膳,他累得很,得多吃。明日咱们便要回去,下回有空来这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今年端午出了这样的事,怕是得三年也不来此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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